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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筮法源流考》(十三)

  ——八卦筮法江湖術揭示與批判


  上卷:先秦八卦取象筮法

  第五章:先秦《左傳》與《國語》書籍裏記載的非以春秋文本《周易》卜筮的八卦卦例

  (一)、《左傳》記載的兩則卦例

  《左傳》一書記載有十三個卜筮例子,其中有兩卦例,即《僖公十五年》與《成公十六年》中所記載的卦例,並不是以春秋文本《周易》筮之的筮例,而是春秋文本《周易》文以外的八卦筮書進行的筮例。


  現將這兩卦例抄錄如下:


  ⑴《左傳·僖公十五年》:“晉饑,秦輸之粟;秦饑,晉閉之糴。故秦伯伐晉。卜徒父筮之,吉‘涉河、候車敗’。詰之,對曰:‘乃大吉也,三敗必獲晉君。其卦遇《蠱》曰:‘千乘之去,三去之餘,獲其雄狐。’失狐蠱,必其君也。《蠱》之貞,風也;其悔,山也。歲雲秋矣,我落其實而取其材,所以克也。實落材亡,不敗何徒?’”


  ⑵《成公十六年》:“公筮之,史曰:‘吉,其卦遇《複》曰:‘南國蹙,射其元王,中厥目’。國蹙王傷,不敗何待?’公從之。”


  上一卦例,是秦晉兩國發生了戰爭,秦出兵伐晉所筮的一卦。而第二卦例是晉國伐鄭國時,鄭求救於楚,楚出兵救鄭與晉軍對陣時,晉曆公卜筮所得的一卦。這兩卦例不是以春秋《周易》文本卜筮的卦例,而是另外的“八卦卦書”卜筮的卦例。是如《周禮》中所雲的《歸藏》或《連山》的卦書。這種卦書是用原創《周易》裏的所用六十四畫符號及《周易》裏的六十四名稱而衍生出的“八卦”筮術。由此把原創《周易》裏的所用六十四畫符號及《周易》後出的六十四文名稱,改造為八卦筮術上的卦畫符號及卦名稱,在此卦畫符號及卦名稱的後麵編排出卜事之辭,用於占筮人事的吉凶。這應是《周易》原創文本產生後而衍生出的八卦卦書。本身“八卦占筮”一說在《周禮》裏也有記載:“占人:掌占龜,以八筮占八頌,以八卦占筮之八故,以視吉凶。”這種不同於被史巫所改造的春秋《周易》文本之外流行的卦書,在今天考古上已被發現,即被認為考古發現王家台秦墓竹簡上的《歸藏》,這竹簡《歸藏》的體例格式與《左傳》裏記載的這種卦例反映的卦書格式是一樣的。都隻有卦畫符號加卦名稱加卜事之辭(或稱占辭),還沒有編排進去“繇辭”(後稱“爻辭”)內容的卦書。


  如考古上發現的秦簡《歸藏》內容格式,現附下:

  “1、寡曰:不仁者夏後啟是以登天啻弗良而投之淵寅共工隊□江□◇ 501

  2、天目朝=不利為草木讚=稱下□◇ 181(知北遊按:此簡頭有乾卦卦畫)


  3、肫曰昔者效龍卜為上天而攴◇ 323

  4、【蒙】曰昔者□□卜□◇

  5、訟曰:昔者□□卜訟啟□□□◇

  6、師曰:昔者穆天子卜出師而攴占□□□◇439 ◇龍降於天而□◇ ◇遠飛而中天蒼◇


  7、比曰:比之芣=比之蒼=生子二人或司陰司陽不□姓□◇216

  ……。”


  從現在考古上發現的秦簡《歸藏》內容格式,已知《歸藏》裏所用的那套符號及名稱,均是取之《周易》一書。而《周易》一書所用那套符號是由曆史的傳承,換言之並非是《周易》原創。


  為何說《歸藏》裏的名稱是用的《周易》一書裏名稱呢?凡是名稱與《周易》名稱同,皆是《周易》成書後的模仿品。因《周易》一書裏的名稱是文章內容的首字或前兩字,並與內容是個提綱挈領而不可分割的關係,故《連山》與《歸藏》是《周易》後出的東西。


  如若不信?我們看原創《周易》文章名稱與內容提綱挈領的關係。


  如原創《周易·蒙》文:

  (原文)


  “ ( )蒙,亨。


  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初筮告,再三瀆,瀆則不告,利貞。發蒙,利用刑人。用說桎梏,以往,吝。包蒙,吉。納婦,吉。子克家。勿用取女,見金夫,不有躬,無攸利。困蒙,吝。童蒙,吉。擊蒙,不利為寇,利禦寇。”


  (譯文)

  “四、對兒童進行啟蒙教育,是正確之道。


  不是老師求教與童蒙,而是蒙童求教與師長。如同筮卜上講的那樣,第一次筮問,理應回答。如果一而再,再而三地沒有禮貌,不恭敬地亂問,就不予回答。這是有利於培養兒童獨立思考的正確施教方法。開始對兒童啟蒙教育,有利的做法是樹立典範,但也不能脫離管束。若不這樣,任其發展下去,就大失所望。披戴上勇士的甲胄,這樣的人有出息,娶妻吉順,是男子成家立業的根本。勤勉的對兒童施教,培養武士精神。若不親身施教,就沒有什麽好處。受困於蒙昧無知,就會有恥辱。從兒童開始啟蒙教育,這是很正確的事情。讓兒童披上皮甲,擊打鍛煉,目的不是為寇,而是抵禦外侵,保家衛國。”


  《蒙》篇內容是圍繞著“童蒙”教育這一問題的論述。即通過給兒童披蒙東西在遊戲中所引發培養兒童武士精神。從“發蒙”、“包蒙”、“困蒙”、“童蒙”、“擊蒙”這一線條內容為中心,這是一個完整的內容情節。立論明確,是精心創作的。這種教育方法又體現了寓教於樂的效果。通過給兒童蒙上仿效戰士作戰的甲胄,來鍛煉兒童的體魄和精神意誌,從遊戲中達到教育的目的性。故《周易》一書裏的名稱,是文章的首字,式前兩字,是《周易》成書後,後人才把文章裏首字(或前兩字)抽出為每篇文章名稱,這本是先秦一些書籍的貫例。


  我們再看原創《周易·震》文名稱與內提綱挈領上的關係。


  《震》原文:

  “ ( )震,亨。


  震來虩虩,笑言啞啞。震驚百裏,不喪匕鬯。震來虩虩,後笑言啞啞,吉。震來厲,億喪貝,躋於九陵,勿逐,七日得。震蘇蘇,震行,無眚。震遂泥。震往來厲,億無喪,有事。震索索,視矍矍,征凶。震不於其躬,於其鄰;無 咎,婚媾有言。”


  (譯文)

  “五十一、君子保持恐懼修省,亨通。


  驚雷震動,使人心生恐懼,失去了言語笑聲。雷聲響起,震驚百裏,而對保持平靜心態者,卻不能灑落手持勺子裏的香酒。雷聲震來,使人恐懼,然後啞口不語,言笑失色,謹慎才能避免傷及身體,而獲吉祥。雷震一來,有了危害,會喪失很多錢財,堆積像那九重的高山;不要追逐失去的錢財,過一段時間就會得來。雷聲震動會使萬物複蘇。雷聲運動,並無災害。雷震有時會擊到泥土裏。雷震來來往往,有危險,但很多的東西並沒有失去,這是有了事前的防備。雷聲震動使人恐懼畏縮,左右驚顧,有所妄動會有危險;雷震是震不倒驚懼謹慎之人身上,而會落到那些沒有防備者的頭上;沒有害咎,是建立了聯姻的說法。”


  《周易·震》文是講述雷霆之勢的社會大變革,或政治風雲變幻,給社會帶來的震蕩與不安,如何在政治風雲變幻中,學會生存法則,《震》文就是講述這些道理。作者通過雷震來比喻政治風雲,教育君子在政治風雲了要恐懼修省,還要有正確的心態與防備心理。通過雷震聲響百裏來比喻政治威勢如同霹靂那樣使人恐懼,使君子領悟到政治形勢的威力,並學會在政治風雲裏的生存方法。既不被雷霆之勢所嚇倒,也不要被雷霆之勢所傷害。正如,“大象”對《震》文的詮釋“君子以恐懼修德”,“大象傳”作者是領悟了《周易》的哲學內涵。《震》文通過雷震的形象比喻,使君子能夠領悟到政治風暴的威力,而恐懼修省。這已然是為君子講述的政治經驗與政治謀略。


  我們可從《周易·震》文內容裏所看到出現的十一個“震”字,這是一個完整的立論線條,有思想又有中心。“震”無疑與本文內容是個提綱挈領關係。《周易》每篇文章既是立論明確,又是精心創作的。可史巫把《周易》一書所用排序那套符號衍生成算命上的卦符號工具後,一並把《周易》這部政治哲學內容篡改分割成卦辭用於卜筮,也讓《周易》背上八卦算卦的黑鍋。


  總之,由上說明,凡用《周易》六十四名稱編排出的東西,皆是借《周易》名稱而後出的東西,如《連山》與《歸藏》。


  那麽,為何說《左傳》裏出現非以春秋文本《周易》卜筮的兩卦例,不是用《連山》,就是用《歸藏》卦書卜卦的卦例呢?一是、《左傳》記的兩卦例,與以春秋文本《周易》卜筮說法不同,而不同於以春秋文本《周易》卜筮時說"以《周易》筮之"。二是、《左傳》裏的兩卦例,卜卦後直接說的是"其卦遇“某”曰",如"其卦遇《複》曰",而且其卦辭又不見於《周易》內容。三是、從《左傳》裏的兩卦例來看,是隻有一個卦符號和名稱及一段多少不等的文字內容卦辭,正與《歸藏》和《連山》卦書內容格式相同,則與春秋文本《周易》內容格式不同。


  那麽,這兩卦例所用的卦書,無論是《歸藏》或《連山》,是如何起卦和斷卦的呢?


  首先把那套符號演變成六十四卦的卜筮工具,其次起卦方法一樣的可用“大衍之數”,即通過“三”、“六”十八變,先得出六個揲蓍之數,再以這六個數字分奇偶而轉換成卦畫符號,就得出六十四卦中的某一卦畫及卦名了,也就得出這一卦的“卜事之辭”了。實際上起卦沒有什麽定規,想怎麽起就能起出卦來,正如斷卦也無定法,本身算卦屬於巫術的一種表現形式,沒有什麽道理可言。


  無論《連山》或《歸藏》的卦書,都有六十四卦畫及卦名稱(即《周禮》中所雲:其經卦皆八,其別皆六十有四)。所以用蓍草起卦,通過“三”、“六”十八變而得出六個數字,再轉變成卦畫符號,就得出一卦來,也就用這一卦裏的占辭(卜事之辭)來斷吉凶。當然也結合“卦象”。如《僖公十五年》裏所記的卦例:“其卦遇《蠱》曰:‘千乘三去,三去之餘,獲其雄狐。’”這《蠱》是卦名,而“占辭”(或稱“卦辭”)是:“千乘三去,三去之餘,獲其雄狐”。這種卦書隻有一句占辭,而沒有爻辭。不像今本《周易》把《周易》文章內容分割成每卦既有卦辭,又有爻辭。


  而這種卦書的斷卦方法,從“其卦遇《蠱》”這一卦例來看,是用這卦中的一句卦辭來斷卦,又結合《蠱》卦的八卦卦象,即卦例中說的《蠱》之貞,風也,其悔,山也。這裏的“風”與“山”是《蠱》卦畫中的八卦取象,用來斷所占問事項的吉凶。


  而另一卦例“《複》”卦是一樣的起卦法,而斷卦法隻是用《複》卦裏的一句占辭“南國蹙,射其元王,中厥目”來斷卦的。由此而知這種卦書與春秋《周易》文本的結構形式及內容是不一樣的。這種卦書所起出卦來,隻能依據卦裏的一句卦辭來斷所謂的吉凶,也可結合此卦的卦象來斷所謂的吉凶。這種卦書應早於春秋《周易》文本,而晚於原創《周易》文本。因是借原創《周易》文本一書裏的六十四畫符號及名稱衍生出的八卦卜筮之書。


  雖然從秦簡《歸藏》裏看“亦(知北遊按:此簡頭有蠱卦卦畫)曰:昔者北□◇343

  夜曰昔者北□夫=卜逆女◇ ”


  與《左傳·僖公十五年》記“其卦遇《蠱》曰:‘千乘之去,三去之餘,獲其雄狐’”的內容說法不同。而且另一卦例《複》卦辭與秦簡《歸藏》裏的《複》卦內容也不相同(複曰:昔者陼王卜複白雉□◇ ),但並不否定《左傳》裏的兩卦例不是《歸藏》,就是《連山》卦書的卦例,而不是以春秋文本《周易》卜筮的卦例則是無疑的。


  (二)、《國語》記載的三個筮例,其中一例非以春秋文本《周易》卜筮例子。


  如《國語·周語下》:“ 成公之歸也,吾聞晉之筮之也,遇《乾》之《否》,曰:‘配而不終,君三出焉。’一既往矣,後之不知,其次必此。且吾聞成公之生也,其母夢神規其臀以墨,曰:‘使有晉國,三而畀驩之孫。’故名之曰‘黑臀’,於今再矣。襄公曰驩,此其孫也。而令德孝恭,非此其誰?且其夢曰:‘必驩之孫,實有晉國。’其卦曰:‘必三取君於周。’其德又可以君國,三襲焉。吾聞之《大誓》,故曰:‘朕夢協朕卜,襲於休祥,戎商必克。’以三裘也。晉仍無道而鮮胄,其將失之矣。必早善晉子,其當之也。


  頃公許諾。及厲公之亂,召周子而立之,是為悼公。”


  這是記述單襄公論晉周將得晉的故事,意思是:“晉國孫談的兒子公子周到周室侍奉單襄公。公子周表現出色很得單襄公賞識。後來單襄公病重,把兒子叫到床前,囑咐他要善待公子周,因為他擁有不少品德,將來肯定會成為晉國的國君。


  又給兒子講述聽說晉成公回國繼位時晉國占了一卦,得《乾》卦變《否》卦,卦辭說:‘配位不能長久保有,將有三個國君從周歸國繼位。’第一個是成公,已經當了國君,第三個是誰還不知道,第二個一定是公子周。我聽說晉成公出生時,他的母親夢見神在他的臀上畫了個黑痣,說:‘讓他成為晉君,三傳之後把君位給予驩的曾孫。’所以給他取名為‘黑臀’,成公傳下的君位已經曆了兩代。晉襄公名為驩,公子周就是他的曾孫。而且他具有謙恭孝敬的美德,不是他又是誰呢?況且那夢中說:‘必定是驩的曾孫,才能得到晉國。’那個卦辭說:‘一定三次從周迎還國君。’公子周的德行又能夠君臨國家,夢、卦、德三者都契合了。我聽說周武王伐商誓詞中說:‘我的夢與我的卦相符,又和吉祥的預兆相合,討伐殷商必定能取勝。’也

  是因為夢、卦、兆三者相契合。晉厲公屢行不道而子孫稀少,將要失去君位了。你一定要趁早善待公子周,他將應驗預言。


  單頃公應承了他父親的告誡。到晉厲公被弑時,晉人迎回公子周立為國君,就是晉悼公。”


  這一筮例所言的"遇《乾》之《否》,曰:‘配而不終,君三出焉”,和“其卦曰:‘必三取君於周’”這些卦辭說法均不見於《周易》裏的《乾》和《否》內容,況且也不是說"以《周易》筮之",本身春秋文本《周易·乾》裏也沒有以《否》做繇題。


  《左傳》一書裏所記載的用春秋文本《周易》進行的卜筮例子共十一例,有一個共同說法特點,即說法是"以《周易》筮之",或說"筮之",而不涉及"卦"字。而不像是《左傳》記載的以《連山》或《歸藏》算卦的兩卦例說法,“其卦遇某曰”。


  雖然《國語》記載的這一筮例,也同其它兩筮例一樣,都說道"筮之",但其它兩筮例中,一例說道《周易》,一例說的是"曰",而不涉及"卦"字,唯此筮例說法是"其卦曰:‘必三取君於周’",這說法與《左傳》記載的以《連山》或《歸藏》算卦的兩卦例說法類同。故《國語·周語》裏記載的這一卦例,同理不是用"春秋文本《周易》"進行的卜筮例子,而是以《連山》或《歸藏》卦書進行的卦例。


  這一卦例的起卦和斷卦方法與前麵所講卦例一樣。


  從《左傳》和《國語》裏記載筮例或卦例,也無論以春秋文本《周易》筮之的筮例,或是用《連山》、《歸藏》卦書的卦例,無疑說明均離不開六十四卦符號為卜筮工具,和八卦符號取象及結合卦辭來附會人事吉凶。


  看問題更不可以偏概全,正如《左傳》裏雖然記載有以春秋文本《周易》筮之的筮例,但不可否認《左傳》一書同樣記載有引用春秋文本《周易》的例子,把《周易》看待如《詩》、《書》(《尚書》裏的《周書》內容)那樣,引用其文句,真接用於說理。我們也把《左傳》一書裏記載的引用春秋文本《周易》內容附下:

  ①《左傳·宣公六年》:“六年春……楚人伐鄭,取成而還。鄭公子曼滿與王子伯瘳語,欲為卿,伯謬告人曰:‘無德而貪,其在《周易》《豐》之《離》,弗過之矣!’間一歲,鄭人殺之。”


  這段用現在的話是說:“六年春季…… 楚國攻打鄭國,講和以後就返回了。 鄭國的公子曼滿對王子伯廖說,他想要做卿。伯廖告訴別人說:‘沒有德行而又貪婪,他是應在《周易》裏的《豐》之《離》中的說法,不會超過多久,就會有危險。’隔了一年,鄭國人殺死了公子曼滿。”


  這一例是直接引用春秋文本《周易·豐》裏的以《離》為繇題中的意思來闡明事理,雖然也是引用春秋文本《周易》格式裏內容,但說法與史巫用於卜筮時不同,這裏是說“其在《周易》《豐》之《離》”。


  我們再來看春秋《周易》文裏的"《豐》之《離》裏的說法意思:

  “()豐:亨,王假之,勿憂,宜日中。


  ()小過:遇其配主,雖旬,無咎,往有尚。


  ……


  ()革:來章,有慶譽,吉。


  ()離:豐其屋,蔀其家,窺其戶,闃其無人,三年不覿,凶。”


  ②《左傳·宣公十二年》“知莊子曰:此師殆哉。《周易》有之,在《師》之"臨"曰:‘師出以律。否藏凶。’執事順成為藏。逆為否。眾散為弱。川壅為澤。有律,以如已也。故曰律。否藏,且律竭也。盈而以竭夭且不整,所以凶也。”


  這裏的“《周易》有之,在《師》之《臨》曰:‘師出以律,否藏凶’”。正是引用春秋文本《周易》一書裏的《師》篇中以《臨刀為繇稱裏的句子。而現通行本《周易·師》卦中還有這句話:“師出以律,否藏凶”,這是一字不差的。《宣公十二年》裏記載的事情是知莊子引用《周易》一書的文章是用來闡明事理,可不是筮卜的。


  ③《左傳·襄公二十八年》:“子大叔歸,複命,告子展曰:楚子將死矣!不修其政德,而貪昧於諸侯,以逞其願,欲久,得乎?《周易》有之,在《複》之《頤》,曰:‘迷複,凶。’其楚子之謂乎?欲複其願,而棄其本,複歸無所,是謂迷複。能無凶乎?君其往也!送葬而歸,以快楚心。楚不幾十年,未能恤諸侯也。吾乃休吾民矣。”


  這裏記載鄭國的遊吉,從楚複命回國,告訴子展說楚王將要死了。認為楚王不修德政,反而在諸侯那裏貪圖進奉。遊吉為闡明楚王快死的說法,就引用春秋文本《周易·複》裏的句子做為引經據典為論證的依據。


  這裏的“《周易》有之,在《複》之《頤》曰:‘迷複,凶。’”正是引用春秋文本《周易》一書裏的《複》篇中的句子內容,來闡明“楚子將死”道理。《周易》裏的“迷複凶”,是指“迷途不返,就凶險了。”也可解釋為:“迷失方向,而不改正,就凶險了。”意思是在錯誤的道路上,不悔改,就是凶險的後果。遊吉引用這《周易》裏的話,隱喻楚王有錯不知改悔,不就是快死亡了嗎?這引用的句子再恰當不過了,增強了論事的說服力。這與史巫用《周易》裏的句子比類、聯想、附會人事吉凶可是兩碼子的事。這遊吉可是鄭國卿大夫級的人物,是代表鄭國出使它國的外交使者。這也反映了《周易》一書在春秋時期的上層卿大夫眼裏,是與史巫的認識不同,是被看作一部理論書籍,這在《左傳》裏是個涇渭分明的事情,這應是一個無可爭議的事實。???

  ④《左傳·昭公元年》:“晉侯求醫於秦,秦伯使醫和視之,曰:‘疾不可為也,是謂近女室,疾如蠱……’。趙孟曰:‘何謂蠱?’對曰:‘淫溺惑亂之所生也。於文皿蟲為蠱;穀之飛亦為蠱;在《周易》女惑男,風落山,謂之《蠱》,皆同物也。’趙孟曰:‘良醫也。’厚其禮而歸之。”


  這是醫和為晉侯(平公)看病後出來和臣趙孟的一凡對話。醫和引《周易》裏的“蠱”來解釋平公的病情,即從“蠱”字意上又從《蠱》所用符號取象上來解釋平公病因。


  這是春秋史巫筮卜發展出的一套學問,已經不是《周易》原創裏的內容了。這醫和就是按卜筮上的符號取象說法來解釋“蠱”。這就是醫和所說的“女惑男,風落山”的來曆。因為“八卦”筮卜上,《蠱》卦符號裏的“巽”卦取象為風,又取象為長女。而“艮”卦取象為“山”,又取象為少男。因為醫和為晉平公看病時說,“病不可也,是謂,近女室,疾如蠱。”意思“病已經沒法治了。這叫做‘親近女色,病同蠱惑。’這醫和看病也結合《周易》一書來論病道,可說奇特,雖醫和用《周易》“蠱”取象論病,如同采用春秋時期史巫筮卜上的那套說法,但並不是通過占筮而論,是直接通過《周易》裏的“蠱”名,按“八卦”取象來論平公的病因。雖用的是取象理論,但與筮卜還是不同的。???

  正是先秦因由史巫篡改《周易》為卦書,把原創《周易》文本變成不倫不類的一個怪物,由此帝製時又產下了"易學"這個怪胎,即以筮術上的八卦象數去注釋今本《周易》,如同先秦裏的醫和按“八卦取象”來論晉平公的疾病,故"八卦象數易學"這個怪胎的由此便曆久彌堅的妖豔瘋狂成長。


  ⑤《左傳·昭公二十九年》:“秋,龍見於絳郊。魏獻子問於蔡墨曰:‘吾聞之,蟲莫知於龍,以其不生得也。謂之知,信乎?’對曰:‘人實不知,非龍實知,古者畜龍,故國有豢龍氏,有禦龍氏……’。獻子曰:‘今何故無之’?對曰:‘夫物,物有其官……龍,水物也。水官棄矣,故龍不生得。不然,《周易》有之,在《乾》之《姤》曰:‘潛龍勿用’;其《同人》曰:‘見龍在田’;其《大有》曰:‘飛龍在天’;其《夬》曰:‘亢龍有悔’;其《坤》曰:‘見群龍無首吉’;《坤》之《剝》曰:‘龍戰於野’。若不朝夕見,誰能物之?’”


  如春秋文本《周易·乾》內容格式附下:

  “()乾:元亨利貞。


  ()姤:潛龍勿用。


  ()同人:見龍在田,利見大人。


  ()履: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


  ()小畜:或躍,在淵,無咎。


  ()大有:飛龍在天,利見大人。


  ()夬:亢龍有悔。


  ()坤:見群龍無首,吉。”


  《左傳·昭公二十九年》這裏記載的是一次在晉國絳城的郊外出現了龍,魏獻子就龍的問題請教蔡墨。蔡墨解釋了一大通,從以龍為姓氏的淵源,講到設立的官職上,及水官的廢棄,所以龍也捉不到了。在解釋中並引用《周易》裏《乾》與《坤》篇裏有關涉及到龍的句子內容,來說明古時是有龍的根據。蔡墨認為古時侯是有龍的,並以《周易》一書裏出現有關龍的說法來作為依據。“如果不是早晚都見到,誰能夠說出它們的狀態呢?”(若不朝夕見,誰能物之)蔡墨引用《周易》一書裏有關龍的句子,來回答魏獻子問龍的問題,以增強自己認為龍存在過的說服力。這裏雖然蔡墨錯誤理解《周易》裏《乾》、《坤》兩篇文章裏出現的有龍之句,就認為古時有龍存在的依據。孰不知《周易》是用龍作比喻,是讓"君子"學龍的那種伸屈變化的本領。但蔡墨並不是用《周易》裏的句子如那些史巫用於卜筮,畢竟是引用《周易》的文章句子在闡明他要說的事物道理。這顯而亦見是當作理論書來引用。


  從以上《左傳》裏引用《周易》的幾個例子來看,無論是引用《周易》裏的句子,或是引用《周易》裏的名稱所作的解釋直接用於闡明事理時,則與《左傳》裏記載的筮例稱法不同,而是說“《周易》有之”。這完全與史巫把《周易》當卜筮不同,顯然在上層人士眼裏《周易》就是一部理論書。


  從這些《左傳》裏記載的所引用春秋《周易》文本裏內容,意在說明,一是春秋文本《周易》格式不同於今本《周易》,無疑說明《周易》是被篡改過的,二是即使春秋文本《周易》的格式特殊,但其內容上的思想性與《詩》、《書》內容沒有兩樣,自然在春秋非史巫之外的上層人士看作是文章書籍那樣去引用。由此也說明史巫用春秋文本《周易》卜筮,已是篡改為卦書,即離不開六十四卦符號為卜筮工具和八卦取象,那隻是史巫的無知而已。嚴格說《周易》思想的偉大,不在於文章格式的改變,其思想性就能被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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