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哲學》(六十一)
——《周易》六十四文政治哲學譯解
第六十一篇《周易·中孚》文譯解
(原文)
“( ) 中孚,豚魚吉,利涉大川,利貞。
虞,吉,有它不燕。 鶴鳴在陰,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與爾靡之。 得敵,或鼓或罷,或泣或歌。月幾望,馬匹亡,無咎。有孚攣如,無咎。翰音登於天,真凶。”
(譯文)
“六十一、中正愛民,即使用小豬和魚獻祭,一樣的吉祥,更是利於事業成功,利於未來。
事先有謀劃,有準備,吉祥。相反,若發生了意外,就沒有了安逸。仙鶴鳥在樹蔭下鳴叫,而它的小鶴鳥在一旁應答,‘我有好酒,願與你一同分享’。戰勝敵人,有人擊鼓歡慶,有人停下休息,有人為勝利高興得熱淚盈眶,有的人歡呼高歌。月亮圓後就走向虧蝕,馬匹走失,也沒有什麽怨咎。正是有了愛,才能連結人心,沒有害咎。山雞高飛且鳴叫,後果就有了凶險。”
(解說)
“中孚、豚魚吉,利涉大川,利貞。”
“中”:不高不下,適合之。“孚”:愛民如子之意。“中孚”:中正愛民。“豚”:小豬。“豚魚”:小豬和魚獻祭。"利涉大川":以涉大川大河比喻有利事業的成功。
本句內容就是本篇的題目,即立論內容。本句的意思是“中正愛民,即使用小豬和魚獻祭,一樣的吉祥,更是利於事業成功,利於未來。”這是以“中孚”為命題,倡導的是“中孚”原則,即愛民原則,也就是《周易》裏構建的民本思想。讓君子愛護其統治下的百姓,即使薄祭,一樣的吉祥,這正是理性的人文思想。
“虞,吉,有它不燕。”
“虞”:意料,預料;(又)謀劃好,事先有準備。“它”:別,其它的,意外事故等意。“燕”:通宴,安逸,安閑之意。本句意思“事先有謀劃,有準備,吉祥。相反,若發生了意外,就沒有了安逸。”這是強調要有憂患意識,要居安思危。
“鶴鳴在陰,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與爾靡之。”
“鶴”:仙鶴鳥。“陰”:樹蔭。“好爵”:好酒。“靡”:共。本句意思“仙鶴鳥在樹蔭下鳴叫,而它的小鶴鳥在一旁應答,‘我有好酒,願與你一同共享’。”本句是運用比興手法,也是一種擬人化的寫作方法。老仙鶴與小仙鶴的一唱一和,表現了作者所表達的思想,寓意“共享”的思想。即“君子”與“小人”應共享社會成果。也寓意著“君”與“民”和睦“一家親”的那般情景。“孚”是《周易》構建的政治理念,即民本思想。無論先儒與後儒的政治觀,均是體現讓統治者愛護其被統治者,像家長愛護其子女那樣。中國先秦的民本思想,本身與宗法製度是個血肉相連的關係。這正符合馬克思主義者所論述的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築關係理論。正是那種宗法製度裏,隻能產生“民本”思想,根本不可能產生出民主思想。“家長製度”與“民本思想”能夠"血肉連體",正是所謂“亞細亞生產方式”所決定。《周易》首先構建了“民本”思想,整部《周易》貫穿著“民本”思想。
“得敵,或鼓或罷,或泣或歌。”
“得敵”:戰勝敵人。“罷”:停止。
本句意思是“戰勝敵人,有人擊鼓歡慶,有人停下休息,有人為勝利高興得熱淚盈眶,有的人歡呼高歌。”這是描寫取得勝利後的情景,表明勝利來之不易,這也隱喻著取得勝利是愛民與謀劃的結果。
“月幾望,馬匹亡,無咎。”
“幾望”:既望,指月中十五。“馬匹亡”:馬兒走失。本句是用自然和生活中的現象來象征事物的轉化。如月亮滿時開始虧蝕,馬兒會迷失。這裏是寓意事物會相互轉化,所以,就應更好地把握事情,也就沒有什麽怨咎。
“有孚攣如,無咎。”
“攣”:聯係,牽手。
本句又是緊承上句之意,而強調愛民(有孚)是根本,愛民才是消弭事情向壞處轉化的根本。本句意思是“正是有了愛,才能連結人心,才沒有害咎。”
“翰音登於天,貞凶。”
“翰”:天雞,錦雞。“翰音”:飛向高空的聲音。“登”:由低處向高處。本句是說“山雞高飛且鳴叫,後果就有了凶險。”這是用山雞高飛且鳴叫,寓意居其高位,而名不副實,一定會帶來凶險的後果。這是從相反的一麵教育君子牢記愛民是根本,否則就會招致凶險。
本篇以“中孚”為篇名,為命題,更進一步體現《周易》所構建的“有孚”理念,即“民本”思想。古今把《周易》裏的“孚”字釋為“誠信”,是不符合“孚”在《周易》裏的意思。《周易》一書裏共有二十三篇中出現了“孚”字,共出現了三十四處,並且還有以“中孚”為題目而專列為一篇文章內容出現。可見《周易》一書對“孚”這一理念的重視與重要。《周易》之前沒有這一理念,“西周文”裏沒有構建出“孚”這一政治理念,隻見“德”的思想,不過那隻是“以德配天”的思想,還是天命神巫的觀念。而《周易》卻建立了一個全新世界觀,即理性地,辯證地看待這個世界。《周易》構建出新的政治理念,即“孚”的政治理念,為“君”製社會樹立起一種全新的標杆,即“愛”這一普世價值觀,是“以愛配民”的全新理念。打破“以德配天”的神話,而構建出政治上配合民眾意誌的新理念,這正是哲學的突破。
本篇的“中孚”是中正愛民之意,“孚”不當“誠信”講,《周易》裏的《無妄》篇則是講誠信內容的。《中孚》的中心是講“愛民”,猶如“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政治思想。當然,《周易》裏的“孚”體現在政治上是讓君子(有國有家者)去體恤關愛其治下的百姓,所以,有了“愛民”的行為,薄祭一樣的吉祥,歸根到底“愛民”才是根本。本篇用擬人化的比喻,“老鶴鳥在樹蔭下鳴叫,而它的小鶴鳥在一旁應答,‘我有好酒,願與你一同分享’”,這詩意般的比喻,是“中孚”思想的核心表現,也體現了《周易》一書思想內涵。
“孚”在前麵已講過,甲骨文字形似手撫愛小子,《說文》解釋為“禽鳥伏卵”。《周易》正是借“孚”之意,而寓意到政治上,讓君子愛護其百姓。正如本篇通過仙鶴鳥擬人手法,詮釋了“孚”這一政治理念。通過這美如詩畫的表現,仿佛呈現在人們的眼前是多麽美好和諧共享的社會景象。鳥是不會喝酒的,通過鳥兒問答來比興,引出的是作者所要表達的“理想國”。“我有好酒,吾與你一同共享”,這就是《周易》所向往的和諧共享的理想社會。
我們再看看朱熹的《周易本義》裏對《中孚》卦的注釋。
“兌下,巽上。
中孚:豚魚吉,利涉大川,利貞。
孚,信也。為卦二陰在內,四陽在外,而二五之陽,皆得其中。以一卦言之為中虛,以二體言之為中實,皆孚信之象也。又,下說以應上,上巽以順下,亦為孚義。豚魚,無知之物。又,木在澤上,外實內虛,皆舟楫之象。至信可感豚魚,涉險難,而不可以失其貞。故占者能致豚魚之應,則吉而利涉大川,又必利於貞也。
初九,虞吉,有他,不燕。
當中孚之初,上應六四,能度其可信而信之,則吉。複有他焉,則失其所以度之之正,而不得其所安矣。戒占者之辭也。
九二,鳴鶴在陰,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與爾靡之。
九二,中孚之實,而九五亦以中孚之實應之,故有鶴鳴子和、我爵爾靡之象。鶴在陰,謂九居二。好爵,謂得中。靡與縻同。 言懿德人之所好,故好爵雖我之所獨有,而彼亦係戀之也。
六三,得敵,或鼓或罷,或泣或歌。
敵,謂上九,信之窮者。六三,陰柔不中正,以居說極,而與之為應,故不能自主。而其象如此。
六四,月幾望,馬匹亡,無咎。
六四,居陰得正,位近於君,為月幾望之象。馬匹,謂初與己為匹,四乃絕之,而上以信於五,故為馬匹亡之象。占者如是,則無咎也。
九五,有孚攣如,無咎。
九五,剛健中正,中孚之實,而居尊位,為孚之主者也。下應九二,與之同德,故其象占如此。
上九,翰音登於天,貞凶。
居信之極,而不知變,雖得其貞,亦凶道也。故其象占如此。雞曰翰音,乃《巽》之象。居《巽》之極,為登於天。雞非登天之物,而欲登天,信非所信,而不知變,亦猶是也。
看朱熹不倫不類這說法,即"理不理、筮不筮"的妄說,與《周易·中孚》的本義有半點關係嗎?可朱熹撰寫的《周易本義》卻成了元、明、清帝製裏科舉考試教習藍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