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哲學》(十九)
——《周易》六十四文政治哲學譯解
第十九篇《周易·臨》文譯解
(原文)
“() 臨:元亨利貞;至於八月,有凶。
鹹臨,貞吉。鹹臨,吉,無不利。甘臨,無攸利;既憂之,無咎。至臨,無咎。知臨,大君之宜,吉。敦臨,吉,無咎。”
(譯文)
十九、治國安民的方針得當,是亨通有利的前景;若不能正確處理治國安民的問題,事情就有了轉化,就會出現凶險。
用溫和的政策治國安民,既正確又吉祥。還是用溫和的政策治國安民,吉祥,沒有不順利的。用壓製的辦法去治理國家,是沒有什麽利益的;若能憂懼並及時糾正,就沒有害咎。盡心誠意的治國,沒有過失。明智的去治理國家,是偉大君主最適宜的治國之道,吉利。積極地實行寬厚溫和的政策治理國家,吉利而無害咎。”
(解說)
“臨”的本意是從高處向下看,引申為從上監視著。現在還有“居高臨下”的成語,指處在高處俯視下麵。國君統治臣民稱為“臨”。本篇的“臨”,是指上者(統治者)如何對待下者的統治之道。
本篇的題目,就是本篇的論題。這“臨”也就貫穿本篇內容始終。而本篇的題目內容是“臨:元亨利貞。至於八月,有凶。”《周易》六十四篇文章出現“元亨利貞”的篇章不多,《乾》,《屯》,《隨》及本篇,共有幾篇文章的題目中出現了這四字。《乾》是講“君子”之道;《屯》是講建侯之道;《隨》是講官府之道;而《臨》是講治國之道。這都是直接關乎政治大事,故都出現了“元亨利貞”這種“判詞”。那麽,本篇題目裏的這句話,如何理解呢?這句話分兩層含義;一層是,正確的治理國家,前景就亨通有利;另一層是,若不重視治國的方法,事情就會出現轉化,就會有凶險。題目內容的前半句“臨,元亨利貞。”這裏肯定“臨”是個“元亨利貞”的結果。而後半句出現的“八月有凶”,這說明是個不好結果。這裏的“八月有凶”是個比喻句。“八月有凶”是從自然界,即一年四季的自然變化感知得到的經驗抽象,引此寓意事理。因八月進入秋天,萬物開始蕭條。這裏是比喻事物開始向另一個極端轉化。“臨”裏是借用“八月有凶”,來比喻治理國家向壞處轉化的警示。這一句表述了正反兩個方麵的問題,本篇也就圍繞著本題目(命題)展開如何治國的闡述。
“臨”是治國之意,那麽,用何方法來治理下民,是個至關重要的問題。我們聽一聽《周易》裏這篇文章,是如何講述統治之道的。
“鹹臨,貞吉。”
“鹹”字,查《辭源》當“和”講。“和”指和睦,溫和,和諧之意。
《周易》六十四篇文章裏本身有一篇以“鹹”為名的文章。《鹹》篇所體現的是男女(夫妻)愉悅和諧之意。“鹹臨”就是指“用溫和的,和諧的政策來治理國家。”這類同現在所提倡建立和諧社會的道理一樣。用溫和的方法治理下民,上下建立一種和諧的局麵,其結果是“貞吉”,即社會前景非常美好吉祥。這裏所主張的“鹹臨”,完全體現了儒學的仁政思想,即寬厚待民,體恤下民的思想。《周易》已把儒學的綱領構建了起來。
“鹹臨,吉,無不利。”
這裏還是強調,用溫和的政治建立上下關係。但如何建立一種和諧的上下關係,這裏隻是一個理念,而並沒有具體的措施。
“甘臨,無攸利;既憂之,無咎。”
本段是對比來論述統治方法的不利一麵,因前麵所講的均是有利的。“甘臨”為何會導致政治上沒有什麽好處呢?若及時糾正(既憂之),就沒有害咎。那麽,這“甘臨”無疑與“鹹臨”是背道而馳的統治方法了。顯然這裏的“甘”,不是甘甜之意,若是指甜美來講,隻能是甜言蜜語,即欺騙的政治手段。這種政治,其結果才是“無攸利”。而一些譯本把“甘”譯為“鉗”意。“鉗”意是指強力壓製的意思,這意雖符合本文上下之意。但把“甘”當“鉗”來譯,似乎沒有根據。甘於鉗,既不通假,又不引申。隻能認為是把“鉗”誤寫成“甘”。既然“甘”不合文意,雖“鉗”符合文意,但“鉗”沒有根據。是否,《周易》作者借曆史事件來說事理。夏啟在“甘”地召集軍隊誓師,討伐有扈氏國。這是《書》裏記載的“甘誓”這一曆史事件。借用這個曆史事件來說明不能用武力壓製的辦法去統治。本句話的意思是“用壓製的辦法去治理國家,是沒有什麽利益的;若能憂懼並及時糾正,則沒有害咎。”這是承上段內容,從相反的一麵來論述政治上的利與害。
“至臨,無咎。”
“至”:盡心盡意,達到完美。本句的意思是“盡心誠意的去治國理民,沒有害咎。”
“知臨,大君之宜,吉。”
“知”是明智的意思。本句的意思是“明智的去治理國家,是偉大君主最適宜的治國之道,正確而吉祥。”這裏體現的是明君式的政治理念,已然是民本思想,是讓統治者愛民,寬厚溫和的對待民眾。
“敦臨,吉,無咎。”
“敦”:寬厚溫和。這最後一段是與首文相呼應的寫作手法。從“鹹臨”到“敦臨”,強調的是寬厚溫和的治國思想。
本篇圍繞著如何治理下民,而中心體現的是用溫和的政治理念,並反對用強暴壓製的辦法。本篇裏出現的“八月有凶”,是借自然界的變化交替周期來比喻治國不可用專製的政策去治理,否則事情就開始轉化。這是講辯證關係,而不是講“定數”。
總之,本篇所講的“知臨,大君之宜,吉”的政治理念,比古希臘柏拉圖提出的“哲學王”思想早了好幾百年。《周易》所倡導溫和的政治策略,無疑是反對專製的政治製度。但《周易》之後,中國並沒有走向寬厚溫和的政治體製,而是向著王權專製的道路走去。也許這是曆史的必然,因為《周易》哲學思想不但沒有得到彰顯,而且把《周易》閹割成卜筮之書,為帝王專製的需要而引向了神秘主義泥淖。
可現在還有人拿著《周易》說算卦之事。如台灣還是大學教授的傅佩榮有網上不少的視頻講《易經》算卦。不知其是咋學習研究《周易》(他講的《易經》就是指《周易》)的,難道他不曾知道帛書《要》文裏偉大孔子所發出的理性聲音麽?“德行亡者,神靈之趨;智謀遠者,卜筮之繁”。“君子德行焉求福,故祭祀而寡也,仁義焉求吉,故卜筮而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