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哲學》(一)
——《周易》六十四文政治哲學譯解
寫在《周易》原文譯解前麵的話
通過筆者的“《周易》哲學解讀”一書考證,已知《周易》一書原創結構既不是以《周易》一書裏的名稱做為繇題的春秋文本格式,更不是戰國末期進一步篡改為"數字"卦爻格式文本。
《周易》原創文本本是文章格式,所用早在商代已經產生的一套六十四個不相同的六聯體符號,用作六十四篇文章排序而已。所以筆者恢複《周易》原創文本形式,而去掉後來進一步篡改《周易》而增添進去的“六·九”爻題卜筮格式來譯《周易》一書。
第一篇《周易·乾》文譯解
(《周易》六十四篇裏的每篇文首有一個以"六聯體"的“畫符號”做為每篇的排序號,因打不出此“畫符號”,故用一個空()代替,以下均同)
(原文)
“() 乾,元亨利貞。
潛龍勿用。見龍在田,利見大人。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或躍,在淵,無咎。飛龍在天,利見大人。亢龍有悔。見群龍無首,吉。”
(譯文)
“一 、(君子)應努力進取,自強不息。即開始通達,有利,前途光明。
潛伏時期的龍,還不到升騰的時機,不可隨意妄動。龍嶄露了頭角,有利造就偉大人物。君子終日努力不懈地進取,而到晚上警惕自省,這樣去做,不斷地磨練自己,就沒有害咎。龍能升騰起來,又能潛回淵裏,沒有害咎。龍升騰到天空上,有利於造就偉大的人物。龍飛升到過高之處,將有悔恨。出現了群龍,都不爭當首領,才是天下太平的景象。”
(解說)
《乾》是《周易》裏的第一篇文章,從內容來看,是講述君子之道。即君子為政之道。《周易》裏的君子,是指有國有家者(諸侯,大夫,即統治者)。西周時期的“君子”,是個身份概念,即政治概念,是不同於後封建社會裏的 “君子”概念。後封建時期裏的“君子”,是指有道德的人,即符合封建帝王社會裏道德標準的人,都可配稱君子。後封建社會裏的“君子”是個道德概念。
《周易》第一篇為《乾》,我們已知六十四畫符號是早已產生,是早於《周易》一書之前的商代就已出現了。六十四畫符號不是《周易》一書裏原創。《周易》時期的六十四畫符號,還沒有衍生出八卦卦學內容。即六十四畫符號,還沒有演變成蓍筮工具。《周易》一書所用六十四畫符號,隻是一種當做序數符號而已。如《周易》“乾”裏的符號“ ”,應看做序號一,或第一而已。那麽《周易》裏的名稱是否與《周易》一書同時產生的?一些學者認為《周易》裏的名稱是後人根據內容抽出來的。名稱是後來加上去的,認為古人寫文章一般是沒有篇名的,如《論語》、《莊子》等書。筆者認為《周易》裏的名稱與內容是不可分割的一個整體。《周易》每篇中的“畫符號”後麵跟著的一個字,或兩個字,就是每一篇文章的名稱。後人把那第一個字(或兩個字)另抽出來當篇名,也是對的。如這第一篇《乾》,就是《周易》第一篇名稱。但後人稱為“乾卦”,這是《周易》被巫史篡改成卦爻結構形式的緣故。現在我們應改正其稱法,應稱《周易》“乾篇”或“乾文”,而不能稱其“卦”。稱卦是巫史把《周易》改變成卦爻形式後的稱法。人們習慣稱《周易》內容為卦爻辭。又認為那些“卦爻辭”是通過卦象(即卦畫符號取象)而填進去的爻辭。這都是“象數易學”上的說法。不過現代卻有權威學者認為《周易》是胡亂堆砌的占卜辭。也因為對《周易》一書的注釋,至今都沒有解釋出邏輯性,係統性。無論古人注釋,或是今人注釋《周易》,總是支離破碎的。這主要是受傳統的象數卦學的影響,被引向了歧路。讀不出《周易》的邏輯性,完整思想體係,就認為《周易》是堆砌的占卜辭。筆者認為《周易》每篇的內容與“畫符號”沒有內在的關係。《周易》每篇都有邏輯性,即都圍繞著一個命題展開的論述。不是像朱伯崑主編的《易學基礎教程》裏的說法:“《易經》的卦爻辭主要還是筮辭的堆砌。大部分卦的各爻辭之間以及各卦之間都缺乏甚至沒有邏輯的聯係。之所以是這種情形,主要因為《易經》隻是一部占筮用的工具書,而不是一部像《詩經》那樣的文學作品,或者專門的史書,哲學著作等。”(《易學基礎教程》朱伯崑主編 九州出版社 2002年版 第六十頁)
當然,凡認為《周易》是占筮的卦爻辭,那麽占筮的卜辭還講什麽邏輯不邏輯呢?可《周易》本不是占卜辭,所以《周易》自然是有邏輯性的。《周易》是闡述政治道理的。就如這第一篇的內容,是論述君子之道的,既有邏輯性,又有明確的思想性。
《周易》一書出現後,流落到王室貴族的史巫手中,見《周易》一書裏所用那套符號,由此衍生出符號卜筮工具,一並把《周易》篡改成了占筮書。後來做《易傳》者,受其象數占筮的影響,以八卦取象,陰陽,爻位來解釋《周易》。再後來更不用說了,“易學”已是變味的東西。若按所謂的卦畫符號裏的八卦取象來解釋《周易》裏的文辭,是解釋不通的,若硬是按卦畫符號的取象,陰陽爻位去解釋《周易》,隻能是牽強附會。正如“乾”名稱被變成八卦卦學的專有名稱後,“乾卦”取象的事物逐步增多。《說卦》裏已將“乾卦”取象為“馬”,“天”,“父”,“首,”“君”,“王”,“玉”,“金”,“老馬”,“冰”,“木果”等。而《說卦》裏還真沒有將“乾卦”取象為“龍”與“君子”。《周易》“乾”篇內容裏出現的龍是用來比喻事理的。以龍來比喻君子處世為政之道。在八卦卦學上的“乾卦”是沒有“龍”與“君子”的取象。“八卦”筮術與《周易》本不是一回事。《周易》一書產生的早,而八卦卜筮術產生的晚。到戰國末期乃至西漢(如《說卦》)才完成八卦筮術的理論。如陰陽爻位,“六九”,“四象”之說,是把《周易》一再改造成卦爻結構後,才產生的說法。本身:“八卦”是從“六十四畫符號”中派生出來的東西,後人卻用派生出來的東西去解釋《周易》。
《周易》每篇的內容是圍繞著題目(即命題)展開的論述。《周易》是一部政治哲學,《周易》第一篇的名稱,在帛書《周易》裏並不是《乾》,而是“鍵”。自然“鍵”裏不是“君子終日乾乾”而是“君子終日鍵鍵”。帛書《周易》裏雖有一些字與今本《周易》不同,但多是借字,並不是有一本宗旨與今本《周易》文辭不同的版本。帛書《周易》與今本《周易》並無本質的區別。
《周易·乾》篇是為君子講述的為政之道,即修身治國之道,不過寫作的手法采取的是一種比喻象征的手法,用龍來寓意君子為政策略,使君子明白,如何做君子的道理。
《大象傳》(《易傳》之一)產生的最早,其作者體察到《周易》的思想內涵,故《大象傳》發展了《周易》裏君子之治的哲學思想。但有一點《大象傳》作者同樣受到同時代裏的取象比類事理的思維影響,並以取象闡釋《周易》裏的哲學思想,這用類象比喻事理是原始思維孑遺的表現。不過大象傳看似以取象闡釋《周易》,取象隻是一種表象,而闡釋出的君子之理,並沒有背離《周易》每篇的思想宗旨。“大象傳”在對《周易》義理闡發時,看似拖著一條取象尾巴,那隻不過是用“八種物象”點出《周易》裏名稱,而實乃是通過《周易》每篇文章的思想內涵闡發出一句經典的政治道理。同樣有沒有取象並不影響所闡發出的君子之理,不過這種取象釋《易》(即《周易》),對後世《易傳》與“易學”產生了深遠影響。不過除去完全把《周易》當成筮卜之外,曆史上注釋《周易》總不外是“象數”“義理”結合,隻是孰重孰輕而已。
如《大象傳》裏對《乾》的闡發:“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說明《周易》一書裏的《乾》文,在《大象》作者時期,是以“鍵” 做名稱。這個“鍵”名稱還保留到帛書《周易》抄本裏。可是在《左傳》裏記載,即《昭公二十九年》裏記載的蔡墨回答魏獻子問龍一事,而引用《周易》裏的句子就是《乾》裏的內容,並且稱:《乾》之“姤”。說明在韓宣子看到“易·象”,《周易》第一篇文章之名,已有“鍵”改稱《乾》了。但“鍵”稱還會有不同的抄本流傳。這裏說明《大象》在闡釋《周易》第一篇文章時說的“天行健”中的“天”,是取象,而“鍵”是名稱。“天行鍵”是點出《周易》第一篇名稱。而“君子以自強不息”,則是闡發出“鍵”(後稱“乾”)文的思想內涵。《大象》產生的最早,其作者是理解《周易》的思想內涵,所以《大象》文是發展了《周易》裏的“君子”理念。但《大象》作者的時代,已是將《周易》裏的“六十四畫符號”納入了“八種物象”(即後來所謂的“八卦”),巫史用“八種物象”來比類聯想卜筮人事吉凶,而學者以“八種物象”來比類闡釋事物的道理。而《大象》的作者,自然受取象比類思維的影響,不忘以取象來點出《周易》每篇文章的名稱,而通過每篇文章的內涵闡發出一句經典的政治學說。
《左傳》裏反映的春秋史中出現的筮例,就是按八種自然物象來比類推理筮問的人事吉凶。春秋筮卜盛行,這是有地上文獻《左傳》所反映的。後來易學上的取象解釋《周易》與取象比類聯想推理人事吉凶是一樣的思維方式,但兩者的思維對象不同,性質也不同。
《周易》六十四篇文章被改造成卦書,即卦爻式結構形式的卦書後,除《乾》與《坤》裏有“用九”和“用六”外,其它均是統一格式。即每篇都是卦辭和爻辭兩部分組成。所謂的“乾卦辭”是“元亨利貞”;乾卦裏的“爻辭”則是從“初九”到“用九”裏的內容。卦爻辭的稱法是後出的東西,並不是《周易》原創時的稱法。把《周易》每篇文章稱成“卦爻辭”,這是把《周易》改造成卦爻結構後的稱法。《周易》原創是有六十四篇文章組成的哲學內容,如同“詩”的體裁與手法。《周易》一書實受詩歌的影響,如本篇同詩歌體裁沒有兩樣:
“ 乾 元亨利貞
潛龍勿用
見龍在田
利見大人
君子終日乾乾
夕惕若厲 無咎
或躍在淵 無咎
飛龍在天
利見大人
亢龍有悔。
見群龍無首 吉”
針對《周易》一書的“詩歌體裁”與“詩性思維”,在筆者另作裏裏有詳述。
《周易》每篇都圍繞著一個中心,在闡述著一個政治道理。如這“乾”文,就是圍繞著君子為政而論述,不過是借龍來做比喻。《周易》一書的說理方式,多是運用比喻或經驗之談來寓意政治道理,所比喻的政治重心是君子治國安邦之道。故《周易》一書用近代以來的哲學上的分類,應屬政治哲學。
《周易》第一篇的篇名是“乾”,題目內容是“元亨利貞”。篇名和題目內容構成了每篇文章的命題。“乾元亨利貞”這句話用現代的話來表述是“君子應自強不息,就通達順利的發展下去。”《周易》裏的“乾”並未表述或象征為“天”,從“君子終日乾乾”(帛書為“君子終日鍵鍵。”),這“乾”(或“鍵”)是指自強不息或努力進取之意。即君子應具備一種精神。“貞”也不能看做是貞卜,這裏的“貞”與甲骨卜辭上的“貞”其意是有區別的。甲骨卜辭上的“貞”是向卜史問卜的人,即稱“貞人”。“貞人”多是代王去問卜的官。“貞”的初意有著對未來事情,或未知事情的問詢之意。故《周易》一書裏的“貞”不是問卜的意思,而是“未來,前景”之意的所指。在西周時期,語詞還不發達,字的借意是慣例。《周易》裏“貞”是指對未來,前景趨勢的看法。
“乾元亨利貞”,就是指“君子自強不息,就開始亨通,並有利於向前發展”。 《乾》文就是圍繞著君子應如何的自強不息及進取所展開的論述。
儒學的源頭在《周易》。《乾》篇的內容,已體現了儒家圓潤處世的思想,既要瞻前顧後,又別鋒芒畢露。如後儒學上倡導的“中庸”思想。
《乾》文是以龍為喻,龍是華夏民族的圖騰,是人們崇拜的神物。人們又認為龍的變化多端,神通廣大。這裏正是以龍來做比喻,讓君子學龍的那般變化本領。即能屈能伸。後來俗語裏常說“能大能小一條龍,隻大不小一條蟲。”這不正是《乾》文裏“或躍,在淵,無咎”的詮釋麽?
從“潛龍勿用”到“群龍無首吉”,這是《乾》文的內容。其主要是用龍來喻事理。《乾》篇內容若按段落來分,那麽“潛龍勿用”就是本篇內容裏的第一自然段。“潛龍勿用”是寓意君子在功德不到,就不要輕舉妄動。這是在講政治上的謀略,是為君子講政治謀略。即為有國有家者講述統治術。
《乾》文第二自然段“見龍在田,利見大人”,這裏前半段內容是比喻,而後半段內容是引申(或類同“興”)出的道理。“龍”出現了,出現在哪裏呢?“在田”,田就是田地,土地。西周時期是分封製,拿什麽分封呢?是要拿地盤來封的。有國有家的諸侯,大夫是擁有封地的。這“見龍在田”是借喻,是說君子擁有了地盤,有了立足的基礎。而“利見大人”是指一個“君子”的人物出現了。本段用潛伏的龍到出頭的時機,比喻君子具備施展才能的條件了,所以一個“大人”也就造就出現了。
第三自然段的內容是:“君子終日乾乾,厲 ,咎。”這一段正是本篇的中心要點。其意是“君子終日保持自強不息的進取精神”。這是一個方麵,而另一個方麵“還要時刻保持警惕,反躬自省,這樣做就沒有害咎”。也就是說君子在政治仕途上就不會出現危險,這正是王權分封製下裏的儒學思想,隻努力進取是不夠多,還要居安思危,因為王權者的天下,為官者是充滿著危險的,後封建社會裏更是如此。西周是官僚製社會走向成熟的時代,《周易》作者看到了家天下裏的政治風險。《詩》裏不是已有很成熟的政治經驗麽?被認為是西周末期產生的詩歌,即“詩序”裏所認為大夫刺幽王的兩首詩,有這些詩句:“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小旻》)“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師之濱,莫非王臣。”(《北山》)
《周易》一書是西周後期產生的,《周易》作者對王製天下裏的政治風險是洞察的,才有首篇裏就充滿著政治憂患,告誡君子修身自省,才沒有危害。
“或躍在淵,無咎。”本段還是比喻。若直譯就是“龍飛躍起來,還是潛回淵裏,沒有害咎。”這寓意的道理是,君子在自己的職位上,能伸能屈,能進能退,則沒有害咎。即不會出現災禍。
“飛龍在天,利見大人。”本段內容前部是比喻,後部分是闡發出的道理。龍從淵中飛升到天空,這就寓意著事物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寓意著君子終於達到了理想的位置。這就是大人出現了,這隱喻著新的諸侯王國出現了
“亢龍有悔”是指“龍飛升的過高,就有了悔恨。”本段還是比喻,這是寓意著“高處不勝寒”的道理。
本篇最後一段是“見群龍無首吉”,也是作者提出避免“亢龍有悔”的方法,更是作者的政治願望。即作者提出的政治主張是“見群龍無首吉”。從“飛龍在天”到“亢龍有悔”,天上出現了群龍,若都想當領頭的龍(即“亢龍”),那麽,群龍之間,不就出現了惡戰嗎?這是有龍比喻地上的眾多諸侯國君,並且寓意的道理是顯而易見的。
本篇的文字並不晦澀難懂,也非深奧莫測。
《周易》是一部政治哲學,《乾》文的內容是講“君子”之道,即為有國有家者講為政之道,或叫統治之道。從“潛龍勿用”到“亢龍有悔”這種發展變化過程上的比喻,其結果是“有悔”。即免於“有悔”,作者的政治向往是“見群龍無首吉”。這可從兩個方麵去理解;一是從個人角度理解,即在為政之道上不可妄自尊大,就避免了“亢龍有悔”。而另一方麵應結合時代背景去理解,那麽,就是象征國家(諸侯國)間應和平共治的道路。用“出現群龍”(隱喻眾諸侯國),“而沒有首領(隱喻著都不爭當霸主)才吉祥太平”,來表述其政治觀。
在《周易》作者的時代,是諸侯國上升獨立的時期,而西周末期幽王不正是被諸侯國君聯合西戎的進攻下被殺,導致西周滅亡。《周易》作者應是生活在西周後期,作者看到的是諸侯壯大,強大的諸侯並不聽命於周王。眾諸侯猶如“群龍”,那麽,“見群龍無首吉”就體現了作者的政治向往。並不是一龍為首的天下,作者希望的是“君子”共治天下的政治。
總之,《乾》是《周易》裏的第一篇文章,所論述的也是首要的政治問題。即“天下”如何來治,有什麽人來治的問題。作者站在時代的前沿把脈政治,提出的政治理念“群龍無首吉”。也隱含著反對霸權,向往的是“君子”之間和平共治,達到天下太平。然而,《周易》一書的哲學思想被後來王權專製思潮所遮蔽。因為《周易》一書裏的君子共治的哲學思想與王權專製思想是項背的,所以王權專製思想把《周易》扭曲成卜筮之說,意在遮蔽其政治哲學思想。
《乾》是一篇政治文章,是圍繞著“君子”如何之為,而闡述的政治道理。這種為政之道為後世儒學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孔子能“韋編三絕”,正是孔子看懂了《周易》,才會把《周易》一書行隨不離,朝夕相處的去研讀。因為《周易》一書的義理,彰顯著人生智慧與憂患意識。當然孔子看到的是《周易》裏的君子為政的道德理念,而不是什麽卜筮之說。把《周易》當成卜筮書,是巫史的偷梁換柱,以及後來王權專製製度裏的神秘主義者的借題邪說。
在“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家天下裏,以及“以德配天”的神道設教裏,一部《周易》的出現,正是中國古代哲學的突破。突破了西周時期的神權思想,同時《周易》構建出了“君子”治世的政治理念。一部《周易》開啟了中國哲學的大門。一部《周易》啟蒙了春秋戰國的百家爭鳴,並成為先秦哲學的思想源泉。
在屬地上最早文獻記載(《左傳》),對《周易》一書的最早認識上,卻是史巫以卜筮麵目出現,是史巫看到《周易》裏的六十四畫符號,又有文辭,就改編為“繇式”結構,用於筮卜人事吉凶。那是史巫的錯誤認識,不等於《周易》本初就是為筮卜而創作。也不等於《周易》就是講卜筮的。得看《周易》一書裏說了什麽?要看內容思想。而不應被《周易》裏有“六十四畫符號”就拋開《周易》一書裏的思想內容,而認為是筮卜之書。更不能被今本《周易》的數字爻題所迷惑。
也正是由《左傳》一書記載了“以《周易》筮之”的筮例而印證了《周易》文本被篡改的曆史真相。春秋文本《周易》所用《周易》名稱做為繇題成為《周易》被篡改的有力證據,因《周易》原創本沒有名稱,名稱是後來添上的,說明繇題式《周易》(春秋文本)無疑是是後出的。
而在《左傳》裏同樣又有另一麵的記載,即把《周易》當作如《詩》、《書》那樣的性質來看待,來引用《周易》裏的文章句子,做為引經據典來闡明事物的道理,是與史巫筮卜完全是不同的認識,這應是不爭的事實。
《左傳》裏記載的有幾處引用《周易》一書裏的文章句子,以增強闡明其論說的事情道理,這在後來的修辭學上叫“引用”。這可是與史巫用《周易》裏的句子筮卜比類附會人事吉凶是兩碼子事。不能隻看到《左傳》裏的記載了春秋史巫用《周易》裏的句子比類人事吉凶,而忽視春秋時期上層人士把《周易》看待成理論書籍而引用在於闡明事物的道理,就不加分析的認為《周易》一書是筮卜之書。
並且由《左傳》一書記載引用《周易》一書文句例子,可以再現《周易》文本格式來。特別是可通過《左傳·昭公二十九年》裏所引用《乾》裏凡帶“龍“的句子內容及稱謂,由此再現春秋《周易》文本的內容格式。
《左傳·昭公二十九年》:“秋,龍見於絳郊。魏獻子問於蔡墨……對曰:‘……龍,水物也,水官棄矣,故龍不生得。不然《周易》有之,在《乾》之《姤》曰:‘潛龍勿用’。其《同人》曰:‘見龍在田’。其《大有》曰:‘飛龍在天’。其《夬》曰:‘亢龍有悔’。其《坤》曰:‘見群龍無首,吉’。《坤》之《剝》曰:‘龍戰於野’。若不朝夕見,誰能物之……。”
根據這裏的說法,我們由此再現《周易·乾》的內容格式:
“《乾》
姤:潛龍勿用。
同人:見龍在田。
大有:飛龍在天。
夬:亢龍有悔。
坤:見群龍無首,吉。”
以上是《左傳·昭公二十九年》裏所引用的內容,凡是《乾》裏帶龍的句子被引用時所出現的稱法與內容。
我們可通過今本《周易·乾》裏的內容來看,同樣有《左傳·昭公二十九年》裏引用例子中的帶龍內容。現將今本《周易·乾》卦內容列舉如下:
《乾》:元亨利貞。
初九:潛龍勿用。
九二:見龍在田,利見大人。
九三: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
九四:或躍,在淵,無咎。
九五:飛龍在天,利見大人。
上九:亢龍有悔。
用九:見群龍無首,吉。
我們通過今本《周易·乾》卦結構形式及內容與《左傳·昭公二十九年》裏引用《周易·乾》裏的凡帶龍的內容及稱謂對比來看,《左傳》裏出現的引用《乾》裏帶龍的句子等同於今本《周易》“乾”卦裏帶龍的“爻辭”。
現列舉如下:
《乾》之“姤”=“《乾》裏的“初九“
《乾》之“同人”=《乾》裏的“九二”
《乾》之“大有”=《乾》裏的“九五”
《乾》之“夬”=《乾》裏的“上九”
《乾》之“坤”=《乾》裏的“用九”
我們通過這一引例中的稱謂及內容,發現“春秋《周易》文本,以《周易》一書裏的符號及名稱,作為《周易》每篇裏“繇”曰(或稱“繇”)的排列規律。因《左傳·昭公二十九年》裏引用《周易·乾》裏凡帶龍的句子稱謂是“姤”、“同人”、“大有”、“夬”、“坤”,即五句話。而我們可從今本《周易·乾》卦裏看到的一共是‘八句話’,分別是:一句是《乾》卦的卦辭,即“元亨利貞”。有六句是所謂的“爻辭”,從“初六”到“上九”的稱謂及爻辭內容。還有一句為“用九”的稱謂,其爻辭是“見群龍無首,吉”。其中六句的爻辭裏有兩句爻辭,即“九三”與“九四”爻辭中沒有帶“龍”一說。所以《左傳·昭公二十九年》的引用中就沒有引用這沒帶龍的兩句話。若按《左傳·昭公二十九年》裏的引用稱法,來恢複春秋《周易》文本裏的《乾》篇,就是如下的結構形式及內容:
( )乾,元亨利貞。
( )姤:潛龍勿用。
( )同人:見龍在田,利見大人。
( )履: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
( )小畜:或躍,在淵,無咎。
( )大有:飛龍在天,利見大人。
( )夬:亢龍有悔。
( )坤:見群龍無首,吉。
(注:每個名稱前是有一個“六聯體”的符號,就是根據這個符號以此變化才得出另一個符號和名稱來,因打不出符號,此處略)
這就是春秋《周易》文本裏《乾》的內容格式,這種結構形式,正是以《周易》一書裏的符號及名稱來排序《周易》每篇裏的句子題目,也可稱為“句題”或“句稱”。《左傳》裏記載的“以《周易》筮之”,出現過“其繇曰”,說明那時把《周易》裏的句子看成“繇”了。無論是筮卜,還是引用,都出現的是“某之某曰”這種稱謂,我們在論述“春秋《周易》文本”的結構形式時,還是以“繇”或“繇稱”這種稱法。
從春秋《周易》文本裏《乾》的結構形式來看,《乾》裏是用《周易》一書裏的畫符號及名稱來排序其繇稱的。反過來說,春秋《周易》文本是以《周易》一書裏所用的那套符號及名稱來排序每篇裏的繇稱。從春秋《周易》文本《乾》裏的“繇稱”排序方法來看,是有《乾》的本位符號(即“—”這種畫道的組合的六聯體)為基準,通過初畫變起(即“—”變為“--”),由此可變出六個不同的六聯體“畫符號”,來作為六個文句的繇稱(春秋《周易》文本裏六十四篇裏的《乾》與《坤》各多出一句繇稱,其它均是六句繇辭與六個“繇稱”。
《乾》裏的畫符號是“”(因打不出這種符號,故空去),通過《乾》符號的初畫“—”變“--”(這個符號在春秋時候是這樣寫的“∧”),那麽,就會得出另一個“畫符號”來,通過對《乾》的“畫符號”初畫的改變,就變成了這樣的一個畫符號“”,即《姤》的符號。再通過對第二“畫道”進行改變,就又變出一個不與相同的六聯體“畫符號”來,以此類推可通過《乾》符號裏的六個劃道的改變,就會變出六個屬於“六十四畫符號”裏的六個不相同的“畫符號”來,也就得出六個名稱來。
從《乾》裏看到的“繇稱”排列方法,由此推而廣之,整個春秋《周易》文本裏的六十四內容,均是這種排列方法(這也是由《周易》“筮之“和“有之“例子的稱謂,都能一一對應的)。即春秋時期對《周易》六十四文變成“繇稱”文本時,是以每篇裏所用的“畫符號”作基準,如《乾》裏的那種排列方法(當然,《周易》六十四文裏,唯有《乾》與《坤》被多分割出一句“繇稱”。《乾》裏的最後一句“繇稱”為“坤”,《坤》裏最後的一句“繇稱”為“乾”)。而且這種“繇稱”是固定不變的。即春秋《周易》文本是以《周易》裏的畫符號及名稱作為“繇稱”的排列結構形式。所以,無論《左傳》裏的“以《周易》筮之”,還是引用《周易》裏的句子,才會出現那種相同的稱謂,即“×之×曰”。如,史巫用春秋《周易》文本進行卜筮,剛好筮出的是《乾》裏的“姤”繇辭,就要以這一句“繇辭”來“解讀”所問的人事吉凶。史巫就先會把這一句“繇”文說出來,史巫就會說“以《周易》筮之,遇《乾》之《姤》曰:‘潛龍勿用’,如何如何。”
若是某一人士,正想引用這種《周易》文本《乾》裏的這句話,來闡明事理時,就會說“《周易》有之,在《乾》之《姤》曰:‘潛龍勿用’,如何如何。”顯然,《左傳》裏出現的,無論以《周易》筮之,還是引用《周易》的例子,使用的是一種《周易》文本,即以《周易》裏的畫符號及名稱作繇稱的《周易》文本。
由此說明我們今天所用的
以六·九數字卦爻式《周易》,是個不斷被篡改的過程,並不是曆史上原創《周易》文本格式。故原創《周易》是部哲學,是為“君子”(周天子血統的諸侯、貴族)們講述“修身、齊家、治國”的道理書。按現代哲學分類,應屬政治哲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