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卷《周易》六十四文譯解(二十三)
第二十三篇《剝》文今譯與解讀
(原文)
“() 剝,不利有攸往。
剝床以足,蔑貞,凶。剝床以辨,蔑貞,凶。剝之,無咎。剝床以膚,凶。貫魚,以宮人寵,無不利。碩果不食,君子得輿,小人剝廬。”
(譯文)
“二十三、“剝“的現象是不利事物向好的方向發展。
比如床的腳退將要剝蝕壞掉,無視這種情況,任其發展下去,就有凶險了。床身與床足的結合處將要剝落侵蝕壞,那就越加凶險了。若任其剝落侵蝕下去,也隻能是咎由自取,無所怨就。若剝落侵蝕到整個床麵,就更加凶險了。若能按秩序,憑借身份能力,受到榮耀,而無不利。可如今,豐碩的勞動果實,勞動者得不到,卻被當官者馬拉車載的攫取占有,而勞動者被傷害的已沒有了存身之處。”
(解說)
“剝”在《辭源》解釋為:“割裂”,“削”,“脫落侵蝕”等意。甲骨文裏的本義是:“刻裂”。《說文》裏是指:“裂也”。在本篇中其意指“脫落侵蝕”。作者是借床的脫落侵蝕不斷損壞來比喻政治向壞處發展的現象,寓意政治會越來越腐敗。
本篇題目是“剝,不利有攸往。”這是說:“政治越來越腐敗,是不利於國家進步與發展。這就是本篇的命題。
第一段內容是借床來比喻“剝”這一現象逐漸轉化過程。為何用“床”來比喻呢?古代時期,床是一種坐臥具,不同於現在床,是指睡覺的專用東西。而椅,凳才是坐具。本篇用床是象征位置,或地位。即對統治者的政治行為作比喻。《周易》一書多用比喻和象征手法,這是中國傳統說理的思維方式。
“剝床以足,蔑貞,凶。”
這是本篇第一段,其意是:“床的腳腿開始剝落侵蝕,而無視這種情況,就會有風險。”這是比喻問題出在下麵,從下麵開始出現了問題。下麵就象征著勞動者。即廣大的人民。下麵的問題做不好,解決不好,自然就影響著上麵的問題。即社會的安定問題。這歸結到是政治問題,是為“君子”講述的政治道理。
“剝床以辨,蔑貞,凶。”
“辨”:床身與床腿的結合處。“蔑”:無視。這句話的意思是:“床身與床腿結合處也開始剝蝕損壞,若無視這種情況繼續發展下去,就凶險了。”這是再次強調問題的嚴重性,要引起足夠的重視。這是象征上下之間出現了問題。即中間層也出現了問題,就後果嚴重了。
“剝之,無咎。”
這一句不好理解,“剝之”,為何還“無咎”呢?而“無咎”在《辭源》裏有兩種解釋,一是:沒有過失。另一是:過由自取,無所怨咎。若按後一種意思,這句話是說:“無視那種剝蝕情況的繼續發生下去,隻能是過由自取,無所怨咎。”這是比喻不重視問題的解決,而導致災禍,也隻能是咎由自取。
“剝床以膚,凶。”
“膚”:皮膚。
此句還是承接上麵內容而繼續論述“剝蝕”問題一再發展下去,就侵害整個床麵,導致床體的徹底損壞。這還是象征。這種象征的問題也不難想象。這說的是整個層麵出現了問題,結果就是“凶”。
“貫魚,以宮人寵,無不利。”
這一段的意思是真對問題的發生應如何來扭轉,作者提出了方案。這是解決“剝床以膚,凶”的方案。即挽救大廈傾的辦法。這句話裏的“貫魚”如同“魚貫”,像遊魚一樣一個挨一個地接連不斷。這是用“貫魚”來做比喻。比喻依次,要有次序。“貫魚”:就是前後有次序。這是寓意道理。“宮”:宮人。“寵”:獲得寵幸。在商周時期的王,都是多妻製。“周禮”記載,後宮已有王後掌管六宮。天子後宮裏的事,已是一個龐大的機構。“周禮”一書記載的內容,就是為天子一人服務,而設立的各種規定。即為“天子”一人設置了龐大的各種機構。天下是天子一人的私屬,所以哪一個宮人不想得到天子的寵幸。而一步登天,為人上人呢?這裏的“貫魚,以宮為寵。”是比喻,是借“貫魚”的現象與“宮人”的現象來寓意政治上要建立規矩與製度。作者認為有了製度規範,才“無不利”。這是通過“剝”現象出現,要改變這種危及社會政治問題的發生,就要講次序,講規範,設規矩,才能避免“剝床以膚”這種危害整個社會層麵問題的發生。但作者沒有提出具體的規範內容。用比喻說理,難免論清事理,是隻見形象而難見本質的思維方法。
最後句子點出了危害社稷問題的結症:“碩果不食,君子得輿,小人剝廬。”
“碩果”:碩大的果實。“輿”:大車。“廬”:草房,屋舍。
這句話用現在語表述:“社會已到了階級矛盾不可調和的地步,將會導致革命的爆發。”那個時代雖沒有這些名詞,但包含著這些意思。這句話譯意是:“勞動人民創造了財富,可他們卻享受不到這些成果,而被當官者所攫取占有,勞動的百姓被傷害的已到了無法生存下去的地步。”
《周易》時代與後封建時代社會裏的問題沒有大的變化,曆代統治者都要麵臨著統治與被統治者兩級矛盾問題。這正是自建立起官僚體製,所必然導致這一矛盾危機的發生。
《周易》作者已經洞察到導致社會危機的問題的結症。而作者解決這問題的法寶,就是所建構的民本理念。即讓“君子”(統治者)愛民(有孚)。當然“民本”與王權政治是相得益彰,王權製下,隻有高喊愛民的口號,否則沒有其他靈丹妙藥。隻有推翻王權製度,才能丟棄民本,而建立民主。
本篇是以借“剝床”來比喻政治道理,也是一篇具有強烈的憂患思想意識文章。體現作者憂國憂民的政治情懷。在思考著國家,人民的和平未來。又體現了作者那種強烈震撼人心的對世道不公的呐喊。“碩果不食,君子得輿,小人剝廬”成為千古絕唱。也反映了作者清楚的認識到,社會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足以說明《周易》作者是處於西周後期這個社會大變動的時代裏,才有如此對社會清醒的認識。
本篇以物(床)而喻事理,揭示了事物由量變到質變的過程。特別是提醒統治者危險來自於哪裏,是來自於財富上的分配問題。也是來自於沒有建立一種完善的機製問題。作者清醒的認識到,創造財富者,反而不得食,而碩果被不勞者攫為己有,而勞動者(小人)已到了無法生存的地步。這才是威脅著統治者“凶險”的來源。這就是為統治者(君子)講述“安邦治國”的政治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