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7章 靠同一個男人建立的友情不靠譜
散朝後,祁驍命人抱著自己需要處理的折子,直接就去了鳳儀宮。
鳳儀宮中,鍾璃今日難得有了些精神,正坐在椅子上幾個貼身宮女挑選手中的花樣。
祁驍沒讓人通傳直接就進去了。
進屋見鍾璃手裏還捏著根針,眉心無聲稍皺。
“好好的怎麽還動了針線?想做什麽,分吩咐底下人去做就是了,阿璃何苦費這個心神?”
不由分說上前把鍾璃手中的針拿走,祁驍一本正經道:“太醫說了,針線活計最是費心勞神,阿璃應該好好休息。”
鍾璃要笑不笑的瞥了他一眼,揮手示意周圍跪了一圈的人都下去,也沒起身,就這麽坐著懶洋洋地說:“真想讓我好生休息,你折騰那勞什子賞花宴做什麽?”
跟應付那些心懷目的的人相比,繡兩朵花又算什麽費心勞神?
祁驍在前朝宣布了賞花宴的事兒,鍾璃後腳就知道了。
得知有一堆因這或那覬覦自己丈夫的女人要來給自己請安,鍾璃表示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逃。
祁驍聽出鍾璃字裏行間不明顯的小抱怨,禁不住輕笑出聲。
“生氣了?”
鍾璃冷冷一笑,慢悠悠道:“咱們的皇上正是招貓逗狗惹蒼蠅的好年紀,受歡迎不為過,臣妾怎敢心生不滿有怨懟?”
祁驍被她這酸不溜丟的話逗樂了,直接往前擠了擠和鍾璃擠在了一張椅子上,手臂半抱著鍾璃,忍著笑說:“阿璃這話說的不對,招貓逗狗的分明是兩個小崽子,我潔身自好著呢,跟那扯不上幹係。”
鍾璃被氣笑了,伸手揪住了祁驍白生生的耳朵尖。
“你到底想幹什麽?”
祁驍登基之前,鍾璃尚在鎮南王府當王妃,為了尋求進宮門路前去王府遞拜帖的人就不少。
鍾璃唯恐避之不及。
她原本想的是宮牆高規矩重,她不召見貿然無人敢擾,也能討個清淨。
誰曾想,祁驍可倒好,直接把那些人一股腦都折騰進宮了!
雖說賞花宴在三日後,距此尚早。
可鍾璃一想到那亂糟糟的場景,腦子就嗡嗡的疼。
她心裏憋了火,手上不由得加大了幾分力度。
落在祁驍身上雖不怎麽疼,可祁驍卻做出了齜牙咧嘴的樣子,嘴裏哎呦哎呦的叫著皇後饒命。
鍾璃被他吵得不住發笑,警告似的擰了擰手指,低聲說:“別作妖,老實點兒。”
祁驍被迫老實了。
他沒骨頭似的靠在鍾璃身上,自暴自棄一般把自己的耳朵往鍾璃的手中湊,嘴裏哼哼唧唧的。
“我這不是不久後要出宮了嗎?這些人避是避不開的,不如一次性清理幹淨,三日後,你什麽都不用管,就當是去看笑話的走一趟,我保管我走後無人再敢拿此事煩你。”
想一步登天攀附權貴的人太多,如同蒼蠅一般難以打盡。
其中盤根錯節的各種關係網也讓人無從下手,不得不顧忌幾分。
祁驍說起時卻語調輕鬆,勝券在握的樣子成功引起了鍾璃的好奇。
鍾璃好笑挑眉。
“你有主意了?”
祁驍賣關子不肯說。
見鍾璃盯著自己不轉眼,索性仰頭親了鍾璃小巧的下巴一口,低聲說:“阿璃隻管等著瞧好吧,那日場麵一定熱鬧著呢。”
祁驍說了讓鍾璃等著看好戲。
鍾璃當真就不聞不問,安安心心的睡了三天的懶瞌睡。
賞花宴當日甚至還心情不錯的打扮了一番,美美噠的去等著好戲開鑼。
跟鍾璃的閑適相比,懷揣著淩雲壯誌在今日進宮的閨秀們,倒是事先花費了好一番爭奇鬥豔的功夫做準備。
鍾璃人還沒出門,就聽說宮門前有人鬧騰起來了,還有個前來赴宴的閨秀被人不小心弄髒了衣裙,鬧了個好大的沒臉。
紫紗忍著笑,一邊輕手輕腳的把一支琉璃簪子往鍾璃的發髻上插,一邊輕聲說:“聽說被弄髒了衣裙的那位正是秦家的大小姐秦朗月。”
鍾璃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露出滿意的笑,聞言不由得微微怔了一下。
“秦朗月?”
紫紗點頭。
“正是。”
說起來,與其他隻聞聲名不見其人的閨秀相比,這位秦朗月鍾璃倒是印象深刻。
畢竟,能在公開場合,大膽的表示對有夫之婦有意的女子,在這個世道可不多見。
鍾璃若有所思的抿了抿唇。
紫紗見她對此有興趣,三言兩語將宮門前的情形說了一通。
鍾璃聽完就忍不住笑了。
“你是說,她差點和人打起來?”
紫紗唏噓不已。
“那可不,聽說她今日穿著進宮赴宴的那身衣裙子樣式極為獨特,京中獨有一件,原本早早的就被前太子少傅家的幺女木晚晴定下了,木晚晴甚至還跟人說起過,隻是後來不知怎地,這定好的裙子被人半道上截了胡,木晚晴沒能到手,穿在了秦朗月的身上。”
木晚晴看似單純不知事,可能在京中無數閨秀中出了頭,又怎會真的是不諳世事的性子?
宮門前的事兒看似意外,內裏可深究的人為因素就太多了。
畢竟,當時湊近了說話的就那麽幾個人。
差點和秦朗月打起來的,也是素日裏與木晚晴交好的。
紫紗沒往深裏細說。
鍾璃聽完卻是啞然失笑。
上次偶然碰見,她還以為這兩人關係多好呢。
不過是一場繁華在外的賞花宴,就能讓兩人撕破了臉。
可見,靠著同一個男人建立起來的友誼,實在是脆弱不堪。
說笑過了,時辰也差不多了。
鍾璃檢查了一下確定身上無誤,慢悠悠的帶著人往禦花園走。
禦花園中,一掃平日裏的冷清華麗,來來往往都是衣著精致大氣的年輕女子。
這些女子三三兩兩的紮堆說笑,或站或坐。
雖儀態各異,可不管哪個拎出來看著都極賞心悅目,一舉一動自帶風華,可見為了在今日脫穎而出,暗地裏沒少下苦工。
鍾璃在暗處心情微妙的看了一會兒,無聲好笑。
“可惜了。”
“娘娘是說可惜什麽?”
鍾璃指了指花團錦簇中的少女們,啞然失笑。
“可惜媚眼拋給了瞎子看,皇上今日不來,如此美景,卻注定無人欣賞。”
她也愛看美色。
可覬覦自己丈夫的美人兒,鍾璃心再大也是欣賞不來的。
鍾璃正想說直接往外走的時候,花園中出了岔子。
一個端著酒水的宮女不知被誰撞了一下,直直的朝著一個方向摔了過去。
她摔一跤倒是不打緊。
隻是她手中原本端著的酒水壞了事兒。
距離她最近的一個少女被撞倒,身上層層疊疊的紗裙也被酒水灑了個通透,皺皺巴巴的擰作了一團,半點不見之前的風姿萬千。
突生變故,人群中響起了一陣小小的驚呼。
被撞倒的女子被人扶著站了起來,咬牙看向了一個方向。
“秦朗月你什麽意思?”
被叫做秦朗月的女子捂著嘴輕笑了幾聲,漫不經心地說:“晚晴妹妹這話說得我就聽不懂了,眾人都見著了,分明是這宮女不經心才灑了你一身,與我何幹?”
木晚晴被她這話氣得冷笑,咬牙道:“什麽叫做她不經心灑的?”
“我剛剛看得清楚,分明是你故意撞的!”
“若不是你撞,她為何會站不穩還直直的撞著我?”
秦朗月聽了這話也有些沒好氣,毫不退讓的反唇相譏。
“你說你看見了就是真的了?那我還說我也看見是她沒站穩,那是不是也是真的?”
“你!”
“我什麽?”
秦朗月打斷了木晚晴的話,冷笑道:“妹妹精做的衣裙被這宮女毀了一時心急我也理解,隻是在心急,也不能信口胡說毀人清譽吧?”
“你要是實在氣不過,不如就打發了這宮女出氣,何必在這兒胡亂攀咬?”
秦朗月這話說得無處可挑刺。
再加上剛剛一切看起來的確就像是意外。
木晚晴心中有再大的火也不得不逼著自己壓下去。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灑酒在自己身上的宮女,咬牙切齒:“不長眼的玩意兒!你知道我這衣裙有多珍貴嗎就敢往我身上撞?!”
無辜被牽連其中的宮女聞言煞白了臉,連連磕頭求饒。
“貴人饒命!貴人饒命!奴婢真的是不當心的!剛剛……”
“既白長了一堆眼珠子目中無人,索性就把這倆眼珠子扔了罷了,省得沒半點眼色在這徒惹人生氣。”
秦朗月再度插話,打斷了宮女的求饒,也挑釁似的看向了木晚晴。
“隻是妹妹素來是平和順婉的性子,隻怕是做不出這樣狠辣的事兒,妹妹你說呢?”
好話賴話都被秦朗月說了個幹淨,木晚晴陰沉著臉不開口,隻是眼神陰沉沉的,怎麽看都與傳聞中的溫婉半點不沾。
四下死寂之時,隱沒在花叢之後的鍾璃輕聲而笑。
木晚晴或許沒看到秦朗月動手。
但是她的猜測並不錯。
宮女突然摔倒,的確是秦朗月的手筆。
鍾璃意味不明的眯著眼睛看了一眼秦朗月身後跟著的那個人,眼底閃過一絲意外。
沒想到,秦朗月帶著進宮的侍女,竟然是個會武的。
隻是此人剛剛動手隱蔽,常人難以看清,這才有了這場鬧劇。
場內一片寂靜,鍾璃這聲輕笑聽起來就格外突兀。
木晚晴正在惱怒中,聞聲下意識的以為這人是在嘲笑自己,當即就陰沉著臉說:“誰?!”
許久不曾被人嗬斥過的鍾璃聞言愣了一下,隨即好笑無比。
不等鍾璃出聲,紫紗就冷著臉高聲嗬斥。
“大膽!”
“娘娘麵前豈容你等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