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罪孽深重的猴大王
安溪的死在眾人的預料之中。
出人意料的是,耶律浧對安溪後事的態度。
他拒絕了下屬提出的將安溪屍體懸掛於城門上,用以威懾南疆原著的提議,反而是以南疆的禮節,將安溪隆重下葬。
安溪死前是太子。
死後,被耶律浧追封為駐疆王葬入皇陵。
也算是全了一生體麵。
鍾璃得知後,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霍雲齊幽幽的感歎道:“北漠蕭鼎王,素來以狂妄自大心狠狹隘為名,此事辦得卻出人意料的寬厚。”
秦鶴頗有感慨的點頭。
“誰說不是呢。”
他之前還以為,耶律浧會將安溪的屍體五馬分屍呢。
鍾璃聽了禁不住勾起了唇,笑聲微不可聞。
“隻是經此一事,此人日後隻怕是更難打交道了。”
當一個人的心胸狹隘到隻能看見自己的時候,這人就算再強,也並不是不可打敗的。
可當這人逐漸開始承認欣賞敵人的時候,就不會那麽好對付了。
霍雲齊讚同的嗯了嗯,想到什麽語氣莫名多了幾分說不出的戲謔。
“在他看到王妃為他準備的大禮後,以後隻怕是誰的話都不會相信了。”
鍾璃想到南疆王城中空蕩蕩的糧倉,以及南疆一夜之間變得貧瘠的土地,不由得也有些莫名心虛。
她掩飾似的打馬往前走了幾步,幽幽的聲音順著風傳了回來。
“人心險惡,世道複雜,蕭鼎王也是時候應該領悟這個真諦了。”
鍾璃說得輕描淡寫的。
但是被迫領悟這個真諦的耶律浧,望著空得幾乎能帶兵跑步的糧倉的時候,臉色卻是陰沉得險些能擰出水來。
他不死心的一遍又一遍的讓人在糧倉四處找密道。
試圖欺騙自己,糧食都被南疆人藏到了地道裏。
最後他的確找到了一條可怕的地道。
地道的另外一端,通向的是鎮國軍之前的駐紮營地……
與此同時,他的人還在糧倉中找到了一本登記手劄。
手劄上準確的記錄著糧倉中的所有儲備糧。
耶律浧懷揣著最後一絲幻想,顫顫巍巍的打開了手劄,看清賬本上的數目,想到鍾璃給得異常豪邁的承諾,當場差點眼前一黑就暈死過去。
他就說鍾璃給糧怎麽給得那麽爽快,合著是掏空了他的戰利品給的……
這跟掏空了他的左口袋,放進他的右口袋有什麽區別!!!
深受欺騙的耶律浧咬碎了一排後槽牙,想著早就揚長而去,如今怎麽都不可能追得上的鎮國軍,哇的一下噴出了一口血。
“鍾!璃!”
“本王此生,勢必與你勢不兩立!!!”
耶律浧被氣到吐血,這事兒鍾璃不知道。
鍾璃也不想知道。
此時她正發愁的看著眼前的猴子,不知應該拿這個小東西怎麽辦。
能追蹤到祁驍氣息的猴子,鍾璃自然是無比重視的。
不光是鍾璃重視,鎮國軍上上下下,知道這猴子重要性的人都把這小東西看得無比重要。
甚至恨不得直接整個神壇,將這小東西供起來以求猴哥保佑。
然而似乎是意識到自己身價的與眾不同了,這小東西傲嬌了。
它不光傲嬌,還討嫌。
負責照顧它的洛秦武功高強,卻在短短兩日內被這小東西抓花了臉。
秦鶴不信邪將它接到了自己的營帳中,接走時還大放厥詞,說自己一定能在一夜之間把這桀驁不馴的小家夥馴服。
第二日天還沒亮,秦鶴就頂著一張五彩斑斕的大花臉,在洛秦譏諷的冷笑中,滿臉悻悻的把這小祖宗送了回來。
前前後後換了很多人,可這小東西不是與人打架,就是在打人的路上。
被打的人不是打不過。
是不敢還手。
於是乎,諾大的鎮國軍營中就出現了這樣一幕堪稱詭異的場景。
人人提猴色變。
能數得上名頭的將領,還紛紛都帶著一張同款的大花臉。
最後能打的人都被打了一遭了,下邊的人實在是沒了法子,隻能苦著臉將這祖宗送回了鍾璃的手中。
不知為何,猴大王見誰打誰。
見了鍾璃卻老實得不像話。
鍾璃不覺得自己能照顧好一隻為非作歹的猴子。
可麵對下屬們苦澀澀的臉,她又實在是說不出拒絕的話,隻能是硬著頭皮將猴大王留在了自己的營帳中,發愁應當怎麽處理。
作孽的猴大王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罪孽深重,在鍾璃愁苦的眼神注視下吃了一個香蕉一個蘋果,正翹著腿嗑瓜子。
愜意得讓鍾璃都忍不住想動手抽它。
霍雲齊進來匯報情況,遠遠的看到桌上的猴毛就下意識的頓了頓,在門口的位置停了下來。
鍾璃見了有些好笑,沒為難霍雲齊,說:“怎麽了?”
霍雲齊尷尬的清了請嗓子,說:“明日咱們就可抵達京城了,京中恭王派出了隊伍迎接,此時迎接的人到了,王妃可要見一見?”
奔波數月再回京城,鍾璃的眼中閃過了一抹恍惚。
在被人看出異樣之前,她收斂好了眼中多餘的情緒,淡淡地說:“人都到了,那就請吧。”
霍雲齊去請人了。
走得還挺著急。
就像是這裏有什麽洪水猛獸似的避之不及。
鍾璃見了好一陣哭笑不得,忍不住抬手在猴大王的腦門上點了點。
“身板不大,還挺能作妖。”
猴大王不知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嘰嘰喳喳的叫了幾聲,討好似的將手中啃得爛糟糟的蘋果塞進了鍾璃的手中。
鍾璃見狀禁不住樂出了聲,沒好氣的將蘋果塞了回去。
“小的消受不起,您還是自己享用吧。”
猴大王美滋滋的接著啃蘋果,鍾璃逐漸陷入了沉默。
小東西,你真能幫我找到祁驍嗎?
鍾璃帶著一隻猴子回了京,攻下南疆的戰績,再度讓她成為了天下人口中傳奇人物。
外界對鍾璃是讚還是毀,鍾璃半點不在乎。
她回京後,關上門專心陪著兩個已經開始牙牙學語的孩子,似乎對外界發生了什麽半點不在意。
歲月靜好得就像之前殺氣騰騰的打南疆之人不是她一樣。
鍾璃歲月靜好了。
猴大王卻忙得腳不沾地。
剛一回京,鍾璃就將猴大王交托給了洛秦,讓他親自帶著去相國寺的後山重新找。
猴大王本是不願意的。
可到了相國寺後山,卻像變了一個猴,不再上竄下跳的想找人打架,反而是認認真真的順著後山開始搜羅。
看架勢,還真像在找什麽。
洛秦等人見了心中竄起希望,任勞任怨的被猴大王來回驅使。
隻是猴大王本性極懶,每日隻肯找上一會兒就罷工了,竄上枝頭嘰哇亂叫,聽起來還挺像是在罵人。
有一日洛秦逼得緊了,猴大王甩臉子扭頭就跑。
洛秦等人追在後頭險些斷了氣,在後山找了大半夜,滿是愧疚精疲力盡的回到鎮南王府,卻發現這小祖宗不知什麽時候就回來了,還衝著他們這群人扔香蕉皮。
鍾璃得知後氣得好笑,卻沒過分苛責。
祁驍已經失蹤四個多月了。
就算要找,也不急於一時。
不行就順著猴大王的心思來,慢慢找就是。
有了鍾璃的默許,猴大王在府中越發跋扈。
除了鍾璃之外,隻有兩個人是它不敢打的。
一個是大公子祁雲宸,另外一個,就是二公子祁雲琛。
小祖宗碰上小祖宗,無往不勝的猴大王輸了。
看著囂張跋扈的猴大王在兩個小奶娃的麵前收斂了所有跋扈,親身體驗過其猴凶殘的秦鶴嘖嘖稱奇。
他指著任由大寶拎著玩兒的猴大王,滿臉不忿,咬牙說:“這小東西還知道欺軟怕硬不成?”
猴大王似乎是感覺自己被鄙視了,不滿的衝著秦鶴揮舞了幾下胳膊。
然後就被二寶輕而易舉的抓了回去。
老老實實的趴著不動了。
秦鶴見了,頓時就更氣了。
欺人太甚……
秦鶴氣得跳腳的時候,霍雲齊的嘴角也控製不住的抽搐了幾下。
盡管不太想承認這個事實。
但是不得不說,安溪給的這個猴子,還挺懂得什麽叫做柿子撿軟的捏。
霍雲齊壓下了吐槽的衝動,對著鍾璃低聲說:“王妃,宿城那邊有動靜了。”
鍾璃聞言眼中笑意散了幾分,淡淡地說:“哦?怎麽了?”
霍雲齊一言難盡的嘖了嘖,說:“祁琮和魯王打了三個多月,最後還是輸了。”
打輸了的原因除了祁琮自己的瞎指揮,還有葉相的一份功勞。
曾經對祁琮忠心耿耿的葉相,不久前在夜林的設計下被祁琮懷疑棄用。
葉相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人才。
一怒之下,扭頭就把祁琮的行軍布陣圖倒騰給了魯王,徹底與祁琮決裂了。
魯王得了行軍圖,指哪兒打哪兒,戰功彪悍得籮筐都裝不下。
反觀祁琮,輸的險些連底褲都掉了個精光。
輸得不能再輸的祁琮,丟了手中原本就不多的城池,如今隻憋屈的蝸居在宿城中當一城之帝,有多窩囊簡直難以言喻。
霍雲齊說著露出了鄙夷的神情,不屑地說:“魯王的幕僚還給祁琮起了個名號,王妃想聽嗎?”
鍾璃來了興致,好奇道:“什麽?”
霍雲齊麵無表情地說:“祁城主。”
一城之主,可不就是城主嗎?
鍾璃微怔之下不由得猛然失笑。
不得不說,魯王手底下,還是有些人才的。
這外號就起得非常名副其實。
極具個人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