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我有,但是不借
老唐國公得知皇上的心思,狠狠的愣了一下後忍不住老淚縱橫。
“先皇糊塗啊!這樣的人,怎能堪當一國之君的大任?”
“大褚數百年的基業,難道就真的要如此毀於一旦嗎?”
北候也是無聲長歎。
他說:“國公爺慎言,我今日看皇上對遷都一事是讚同的,隻怕這京城……”
皇族尚在,駐守的將士和百姓心中尚能存有一絲幻想。
可當皇城都被拋棄了,那還有什麽堅持的意義?
到時外族入侵,中原千裏繁榮落入敵手,大褚的百姓怎會有安身立命之所?
老唐國公聽了,忍不住苦笑了起來。
“說到底,這都是皇家早年間造下的孽,如今天理輪回報應不爽,終於招來了破國的報應。”
若非皇家逼人太甚,原應是大褚最堅厚屏障的鎮南王和鎮國軍何至於至今不動分毫?
說到底,這都是報應。
隻是報應到了百姓身上,這實在是……
老國公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說:“不成,老夫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百姓如此受苦。”
北候皺眉:“您的意思是?”
老國公疲憊的閉了閉眼,啞聲說:“事到如今,隻能舍下這張老臉,再走一趟鎮南王府了。”
鍾璃手中到底有沒有兵權,不糊塗的人心裏都知道。
隻是鍾璃為何至今不動,卻無人可得知其中原因。
北候隱約猜到幾分,此時卻也不得不站起來說:“老國公都動了,我自然也不可安坐,既然如此,我就與您再走上一趟吧。”
除了唐國公的拜帖外,鍾璃還收到了來自白家,以及諸多清流大臣們的求見。
皇上無能無用,這時候心中尚有幾分良知的,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鎮南王府。
世人對鎮南王府有著謎一樣的信任。
哪怕到了這時,這種信任也並未減損分毫。
鍾璃也在得知祁琮打算放棄京城的時候氣得摔了一個杯子。
打都不打認輸就跑。
這哪兒是一國之君的風範和擔當?
說是懦夫,那都是貶低了懦夫這個詞的含義!
鍾璃正生氣的時候,門房突然來報,說是大長公主和老國公爺以及白家老爺子,帶著幾位大臣齊刷刷的來了。
鍾璃沉默了一瞬,疲憊地說:“來的都是貴客,請到前邊花廳稍坐,我即刻就到。”
片刻後,鍾璃換了一身合適的衣裳出現在了花廳裏。
北候一見著她就忍不住站了起來。
眼看著老國公爺和白家發須皆白的老爺子都打算起身行禮。
鍾璃趕緊上前將人攔住了。
“諸位這是折煞鍾璃了,鍾璃是晚輩,怎可在諸位麵前擺這樣的譜?”
示意人將幾位老人扶著坐好,鍾璃稍後退一步,恭恭敬敬的對著在場的老人們挨個行禮。
除北候和大長公主,在場的人都是第一次見鍾璃。
來之前心中的忐忑瞬間因鍾璃的舉動消散了不少,落在鍾璃身上的目光也多了幾分說不出的善意。
老國公爺坐下後也不打馬虎眼,直接就開門見山地說:“我門這把老骨頭今日貿然前來,是為了與王妃商議一件事。”
鍾璃坐定後微微一笑,說:“老國公有什麽話,不妨直說。”
老國公歎了口氣,說:“敢問王妃,手中究竟有沒有鎮國軍的一半兵符?”
鍾璃似笑非笑的勾唇,說:“有如何,沒有又如何?”
老國公深深的望了鍾璃一眼,說:“若是有,今日老夫就倚老賣老向王妃提個不情之請,想讓王妃將手中兵權借出一用,若是沒有,老夫今日就一個目的,京城將破,安危難測,如今鎮南王不在府中,為保安全,王妃還是盡早想法子撤離的好。”
京城有如今的危機,祁琮的自作聰明是一。
其次最重要的,就算祁驍的臨時變動。
若祁驍聽從祁琮的調令,以大褚的安危為重,及時調集鎮國軍抵禦外敵,情形絕不會是如今這般。
鍾璃雖沒直接參與到這件事中,可她是祁驍的妻子。
祁琮如果真的喪心病狂到要遷都了,他一定會想盡各種法子將鍾璃的性命拿捏在自己的手中。
因為他還想借助祁驍手中的大軍收複失地重獲榮耀,而祁驍本身是沒什麽弱點的。
鍾璃就是他暴露在外的唯一弱點,這也是祁驍為何多次要求鍾璃盡快離開京城的緣故。
隻要鍾璃在京城一日,她的安危就難以得到保障。
這一點,不僅祁驍想到了,老國公自然也想到了。
鍾璃不成想到了這時候老國公還會對自己說這樣的話,心底緩緩多了一股暖意。
她說:“那我要是不走呢?”
老國公一聲冷笑。
“王妃堅持不走,就證明王妃手中有足以保全自身的底氣,既然如此,老夫今日就不得不想法子將王妃手中的東西借來一用了。”
鍾璃沒想到老國公說話是這種腔調,稍微愣了一下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老國公快人快語,鍾璃也不好與您含糊。”
鍾璃頓了頓,淡淡地說:“您說的東西,我的確有。”
早就猜到了這些人的來意,鍾璃出來前,特意將祁驍給自己的玉佩戴上了。
與那些她讓人趕工做出來的粗製濫造的相比,正品的大氣古樸是難以言喻的。
在場的人都是不缺乏眼力的,見了一眼就猜出了大概。
如今得了鍾璃的肯定回複,神色都不約而同的放鬆了許多。
似乎猜到了這些人在想什麽,鍾璃又說:“東西我是有,可無論何人來,我都不會將東西借出去。”
“故而老國公這趟,隻怕是白跑了。”
老國公剛剛放鬆下去的神情立馬又嚴肅了起來。
他說:“我知道王妃在顧忌什麽,故而我今日來,除了想向王妃討要東西外,還想給王妃一個承諾。”
“老夫以身家性命擔保,絕不會讓王妃借出的東西誤入他人之手,隻要老夫活著一日,就絕不會讓旁人染指分毫。”
“這兵權,隻是為保京城百姓而存,也永遠都是鎮南王府的東西,隻要外敵驅逐了,京城得以保安,我就將東西原物奉還。”
老國公一輩子不說假話,這樣的承諾,絕對足以讓人信服。
鍾璃沒直接回答老國公的話,反而是問:“那依照老國公的意思,是想將兵權暫時交由誰來統領?”
老國公與北候對視一眼,兩人眼中皆是無奈。
北候說:“王妃雖身在府中,想必也聽說了皇上打算遷都的意圖,我等並不認同皇上的做法,故而不會隨著皇上遷徙。”
“這兵權借來,到時也難有武將可驅使,故而我與老國公商議了一下,隻能暫由我們二人擔任主將,等到鎮南王歸來了,我等就會功成身退物歸原主。”
老國公和北候年輕時都是有名的悍將。
隻是後來隨著權利的碾壓,逐漸中庸泯然眾人。
可說這話的時候,北候眉眼間的銳利卻依舊勢不可擋,顯然是決心已定。
鍾璃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一直沒說話的其餘人,說:“諸位也是這般想的?”
白家老爺子苦澀的笑了一下,歎息道:“老夫生於京城,長於京城,血脈骨肉都在京城,注定隻能與京城同生共死,絕不可做不戰而逃之士。”
大長公主也說:“本宮是大褚皇城的公主,自然隻能與京城百姓共存亡。”
鍾璃眸光閃了閃,微微一笑。
“話雖如此,這兵權,我還是不能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