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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慈悲笑

  一無所有的人,拿什麽去跟擁有權勢的人爭鬥?

  我沒有理會他,用手拍了拍老虎的頭,把蒼穹扶上馬車,老虎在前麵走,馬兒跟在它身後。


  我給蒼穹處理傷口,帶了一絲責怪:“這麽大的事情,怎麽不叫醒我,非得一個人扛著?”


  蒼穹頭枕在我的腿上,露出一抹蒼白的笑:“臣下看殿下熟睡,便不忍心叫起殿下,是臣下托大了,求殿下恕罪。”


  他向我請罪,我低眉順目:“不是怪你,蒼顏已經沒了,我不想再失去你。”


  蒼穹不顧身上的傷,瞬間翻了起來,單膝跪在我的麵前:“讓殿下擔憂了,臣下下次不敢了。”


  我摸了摸他有些斑斕的頭發:“蒼穹,我真的做錯了嗎?”


  蒼穹一動不動,眼中隻有我:“殿下沒有錯,錯的都是別人。”


  我噗嗤的牽強的一笑:“你可真會笑,要不是我執意下山,要不是我被蠱惑,想著外麵的繁華。”


  “蒼顏又怎麽會死,都是我的錯,弄得南疆民不聊生,讓一個十來歲的孩子當王上。”


  蒼穹就著我的手,倚靠在我的膝蓋上:“殿下永遠不會錯,都是別人的錯,人生繁華,是每個人都想看的,殿下不必介懷。”


  我常常的歎出一口濁氣,怎麽能不介懷?


  一切因為我而起,是我造就了這些事情,我的心裏一直在介懷。


  離開北疆的路途之中,碰見了北疆的軍隊,我看著魁梧的他們,想到南疆的將士們。


  他們也看著我,眼中閃過驚豔。


  一聲虎嘯,讓他們眼中的驚豔變成了驚訝。


  山中老虎多凶猛,更何況我叫的是一隻山中最厲害的王,它走起路來自然虎虎生威,仿佛隨時隨地都能撲向人一樣。


  就這樣我和北疆的軍隊擦肩而過,到達了南疆境內,從夏日以及到了秋日,樹葉開始泛黃。


  秋意開始綿綿,南疆的境內邊城蕭條一片,百姓流離失所,衣不附體,我瞧的心疼,向祈福。


  不知神可否聽見,但是我虔誠的求了。


  在夜深人靜時,向祈求了。


  我虔誠的祈求,沒有讓我看見光明,看見了血流成河的屍山,以及百姓流離失所,孩童的哭喊聲。


  我想呐喊,我卻喊不出聲音來,我像極了一個旁觀者,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旁觀者,看著我的子民哀鴻遍野。


  敵人揮舞著刀,對著我的子民看來,我去阻擋,刀砍在我的身上,皮肉翻裂專心刺骨的疼一下子把我拉回來。


  神識被拉回來的我 ,捂著胸口,身體一倒,摔倒在泥土裏。


  心如刀絞般的疼痛,血腥翻湧從嘴角湧出。


  我起不來,望著,夜空星辰璀璨,靜謐深邃。


  都我是月亮,我連星星都排不上,空上沒有我的位置,我是要獻祭給司青殺的。


  “阿彌陀佛。”一道熟悉空靈的聲響由遠至近的傳來:“多日不見,你怎生得如此狼狽?”


  我努力的抬起眼簾,往聲響的來處望去,隻見穿著白色僧袍,頭上帶著戒疤眉目如畫的司宴席緩緩向我走來。


  我躺在地上身體蜷縮,“多日不見,你倒是越發的仙氣了,你怎會出現在此?”


  司宴席走到我的麵前,蹲了下來,“貧僧過來超度,未曾想到遇見故人,本不想打招呼,可……故人讓人心疼。”


  “貧僧沒有控製住腳,轉念就過來了,你可還好?”


  他是我嫡長姐的孩子,跟我血緣關係最親,他要叫我一聲姨母,可是我的身份,他的身份,我們隻能這樣。


  “我很好。”我滿嘴的血腥對他咧嘴笑道:“塵土的味道,青草的味道,都很好。”


  他用潔白無塵的衣袖,把我嘴角的鮮血擦幹淨,隨即如同我一般,斜躺在地上,臉貼在地上,清澈慈悲的目光望著我:“塵土青草的味道,的確不錯。”


  “超度的亡靈都去了哪裏?”我聞著他身上的佛檀香味,不安的心逐漸平靜下來,像極了在奔跑的途中,遇見了寧靜,躁動不安的心,因為這片寧靜變得寧靜。


  司宴席嘴角浮現一抹慈悲:“自然是去他們想去的世界。”


  “我佛真慈悲呀。”我發出一聲感歎,挪動著身體,向他靠過去。


  司宴席未動:“心中有佛,佛便在,心中無佛,便沒有佛,佛從未讓世人信佛,是世人信他,便有了他。”


  我的額頭抵在他的胳膊上,微微閉上眼:“是啊,我是南疆人的信仰,當有一他們的信仰崩塌了,我就不存在了。”


  “阿彌陀佛。”司宴席應了我一聲:“萬事皆有因果,沒有無緣無故的開始,更沒有無緣無故的結束”


  地下很涼,卻不及我的心寒。


  我動了動嘴角,沒有在話。


  聞著他身上的佛檀香味,逐漸陷入深睡。


  到了翌日清晨,我迷迷糊糊的醒來,周圍嘈雜聲一片,入眼簾的就是司宴席在施粥。


  許多孩童和大人排著隊,等著領粥。


  蒼穹見我醒來,迅速的伺候我洗漱。


  我把擦完臉的帕子遞給他,司宴席端著一碗粥過來。


  碗缺了一個口子,裏麵的白粥稠膩,像煮了很久一樣。


  司宴席眉目如畫俊俏,一點都不像一個和尚,像極了翩翩公子,不,他出身顯赫,本就是之驕子。


  我雙手接過粥碗,喝了一口,肚子裏暖了。


  司宴席重新返回去,我喝一口,看他一眼,就跟看他下飯似的。


  到了響午的時候,司宴遇派人來接我去皇宮。


  這個十三歲的孩子,當了南疆的帝王,韌性很足,手段也可以,至少南疆和北疆打仗的這一年來,他每一個抉擇都是對的。


  讓南疆立於不敗之地,讓北疆沒有討到好,假以時日我相信,這個孩子會成為史書上赫赫有名之人。


  司宴席不願意跟我回去,雙手合十對我道:“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你我終究會再見。”


  “短暫的分別,隻是為了下次再見,佛祖慈悲為懷,廣渡世人,你是南疆的支撐,回去吧,不要再離開南疆了。”


  我笑了,笑不到眼底:“你多加保重,你知道我死是在哪一,記得別忘了,給我過來收屍。”


  噢,我忘了,我是要被獻祭的,我不會留下任何軀體,連名字都不會留下,隻會留下曆代大祭司,曆代包含了所有人。


  司宴席回以慈悲微笑:“貧僧多加行善,感化世人,殿下就不會死,殿下相信貧僧,殿下若是真的有危險,貧僧就會出現在殿下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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