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墜馬
他的哭聲嘶啞響亮。
淚水燙在我的肌膚上。
我不知道他對我姐姐有多愛,可是衝著這一頓哭,我相信姐姐嫁給他,給他生兒,去死,是值得的。
我的手擺了一下,蒼穹站在床下止住了腳,也沒有讓其他人來救我。
南疆王抱著我哭泣,大約哭泣了半個時辰。
一個男子哭半個時辰,也是厲害。
待他哭完之後也累了,昏睡過去,我緩緩的撐起身子,把被子拉蓋在他身上,執起他的手,給他把了一個脈。
片刻過後,我的腳落在了床下,人坐在床沿邊,掃視著地下跪著的巫醫,聲音冷淡如冰:“他是怎麽回事兒?你們跟本宮。”
巫醫相互對視了一眼,蒼穹是一個急性子,皇宮裏的所有巫醫都是出自巫城,也就是曾經歸蒼穹管。
他一腳踹在就近的巫醫:“殿下讓你們話你們就話,扭扭捏捏的做什麽?”
被踹中的巫醫俯地道:“王上思念已故王後,茶飯不思,故而身體產生幻覺。”
“見不得光亮,以為自己在地獄,每日等待王後來接她,不顧朝中大事,把玉璽之物,全部給了大皇子。”
我下山的目的,是穩固南疆皇室。
讓南疆在這場戰亂之中,得以保存。
開始我以為南疆王命不久矣,是因為操勞過度,沒辦法主持大局,現在看來,是我多想了。
南疆王被人下毒,而且毒性深入骨髓心髒,讓人喪失理性,沉迷在自己心中最得不到的東西裏麵。
“你們幾個都是這診斷?”我幽幽的問著下麵的巫醫:“本宮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讓你們真話。”
我給他們機會,他們卻不懂珍惜,依舊篤定自己先前的判斷。
他們篤定了自己的判斷,我也就對他們不客氣了。
身為南疆王身邊最忠誠的巫醫,他們無法醫治南疆王連他的病都找不清楚,那根本就沒有活的必要。
於是在場的巫醫,全都被我一聲令下,拖出去斬了。
殺頭斬的時候,並把其他的巫醫也叫了過來,讓他們看著。
頭和腦袋搬家,其他的巫醫嚇得戰戰兢兢,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嚇完他們之後,把他們轟出皇城,讓巫城重新來一批巫醫,並把南疆王身邊的一切宮人,通通給換了下來。
我接受了南疆朝廷的一切,南疆王我親自醫治。
朝中大臣不敢有微詞,南疆的曆史上,有寫著,大祭司可以在南疆王病重,接手南疆的一切,直至南疆王痊愈。
我手中拿著文武大臣們寫的折子,折子上是他們選出的太子人選,南疆王的十幾位皇子,每個人都有擁護者。
層層相護,擁護者還不少。
蒼顏拿了一個菩提枝,從桌下鑽下過來,對我呲牙咧嘴的笑問:“殿下 ,大皇子不回來了,您選擇誰當皇太子啊。”
我把手中的折子一合,手搭在桌子上看著他問道:“選擇誰當皇太子不重要,重要是王上怎麽想的,他過兩就會清醒,清醒完之後問他就好。”
“倒是你,不在我身邊好好待著,一直往外麵跑,告訴我外麵都發生了些什麽事情,下亂成什麽樣子了。”
我來到南疆皇城將近十有餘,南疆王每就清醒兩個時辰,剩下的時間裏,處於修養昏迷狀態。
現在皇宮裏的人都是蒼穹的人,我也放心,不用擔心沒有抓到那個下毒人再過來給他下毒。
“還是那麽亂呀,隻不過北淩的新皇登基了。”蒼顏把玩著他手中的菩提枝:“新登基的皇上,就是北淩的大太監祈驚闕。”
“他心胸狹隘,手段殘忍,屠了一個城,殺了四十萬人,把曾經的舊皇聽逼到了鬼方。”
我搭在桌子上的手收攏,指尖微微泛白。
我夢裏殺了我的人,現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擴展他的疆土,讓無辜百姓的血,柒在了大地上,我明知道會死在他的手上,還無能為力,隻能在別人的耳語之中,聽著他殺伐果斷,心狠手辣。
“你這個人怎麽這麽厲害,明明之前隻是一個太監,手上除了一個酒肆衛什麽也沒有,怎麽會在短短的兩個月讓所有的人臣服?”
“還能把北淩舊皇赫連決打的屁滾尿流,往鬼方跑去,這是一個狼人對不對?”蒼顏一臉興趣盎然的問我,那神情告訴我,祈驚闕現在要在他麵前,他一定會撲上去切磋。
“他不是太監。”我攏起的手放鬆,緩緩的道:“他是北淩太後的親生兒子, 北淩太後為別人做嫁衣,讓別人當上了皇上,本身手段就了得。”
“再重新輔佐一個皇上,太後駕輕就熟,隻不過他殺這個四十萬人,到底是真還是假?”
殺了這麽多人,他就會成為名副其實的殺神,身上的罪孽到死都洗不清的,誰是他的救贖,他可以為誰放下屠刀,絕對不是我,我不會去規勸他,我隻會等待命運,慢慢的把我們兩個拉近。
“千真萬確。”蒼顏趴在我的桌子上,拍著胸脯保證:“南疆的探子帶回來的消息,殿下不必懷疑,探子的忠心程度絕對不會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
我把他手中的菩提枝拿了下來,隨手放在桌子上的空瓶子裏,沒有吱聲,可未曾想到,祈驚闕就像瘋子一樣,北淩已經被他收在囊中,他開始南伐,要到南疆來。
我戴著麵紗和南疆王走在熱鬧的街市上。
他已經恢複了些理智,趁春光大好,要來看看他的子民們,順便跟我商忖司宴席出家為僧,接下來誰當皇太子比較好?
我從他的聲音中,聽出來的遺憾。
我知道他心中所想的太子人選是司宴席,可惜司宴席就在城郊的寺院裏,除非我的召見,不然他不會出現在京城。
我知道他是逼我就範,他在告訴我想要他來京城,我必須接受他給我的生命力。
“孤的這些孩子們,巴不得孤早點死。”南疆王頭發斑白,走路顫巍,這一次他不是傷筋動骨,而是傷了根基。
我把他的性命是救回來了,但是我救不了他長命百歲,隨時隨地隻要一丁點的意外,他就會死。
“你有十幾個皇子,總有一個能成就大任的。”我麵色清冷的安撫著他:“現在你覺得選不出一個恰當的,你自己就好好活著。”
南疆王衝我虛弱的一笑,剛要張口,猛然間向我出手抓向我的手臂。
對於別人的碰觸,我條件反射的躲閃,不料一躲,南疆王大聲叫:“心,酒兒。”
他的一聲酒兒,讓我愣住了,腦子像無數個錘子砸開了一樣,疼的我摔倒在地,身後受驚的馬兒揚起高高的馬蹄兒,對著我的身上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