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預見
再一次拋去雪域聖殿,在大火裏焚燒,這從何起?
燒雪域聖殿的人不是我,怎麽能把這個鍋甩到我頭上?
誰給他的膽子,讓他如此質問於我,而且不留一絲情麵。
“雪域聖殿在大火裏焚燒,是誰燒的,右使比本宮心裏清楚。”我笑著反問著他,眼神一片冰冷。
司玄鴆臉色微微一變,眼底翻湧暗沉:“殿下剛從外麵回來,就該好好守著雪域聖殿,而不是……”
我不等他把話完,肩頭撞過他的肩頭,邊走邊冷淡的宣道:“本宮已經恢複了記憶,不要再試探本宮,左右使不是不能替代,再有下一次,本宮不介意多養幾條蛇,聽命於本宮。”
“殿下。”司玄鴆帶了一絲痛苦,就恍若喃喃自語的問道:“外麵的下就那麽好嗎?風景就那麽美嗎?殿下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去,都忘記了自己該有的職責?”
“本宮該有的職責?”我腳步驟然一停,身體一扭, 望著站在自己身後的司玄鴆,內心覺得好笑,麵上也就笑出來了:“司玄鴆,你們覺得我不是我,我依舊是別人。”
“所以你們才會如此大膽,對我不恭不敬,你們認為我因此不會發難,一是沒有魄力,二是還要仰仗你們,所以才會讓你們如此肆無忌憚,不把我放在眼中?”
“司玄鴆,既然你不把我放在眼,那我就沒必要給你講究曾經的情誼, 阿亞,把他拖走,本宮未來十年不要看見他。”
我命令阿亞,阿亞甩著它長長的蛇尾,圈住了司玄鴆。
司玄鴆被拖著,掙紮著,“殿下,你下山會後悔的,絕對會後悔的。”
我對我自己下達的任何決定都不會後悔,就像我不後悔來到這雪域聖山,寂寞寥寥的過著一樣。
揮了揮手,阿亞快速的把他聖殿最深處萬蛇骷。
十年裏,他都會在那裏度過,與蛇為伍,以蟲為伴,不見日。
“你的懲罰太重了。”司青殺聲音從四麵八方匯聚下來,讓我找不準他人在什麽地方:“十年,他活不了十年。”
我徑自無視著他對著發愣的司祀子道:“還在等什麽,需要本宮帶你走嗎?”
司祀子回過神來,連忙垂頭向前走。
我跟在她身後,司青殺聲音未消停:“殿下,聖殿失火,他本就重傷,能活著,以示奇跡……”
“你給我閉嘴。”我揚著聲音,帶了一絲怒火:“你要殺他的時候,我怎麽沒有看見你心軟,現在跟本宮本宮的懲罰太重?”
“本宮懲罰再重也沒有要他的性命,倒是你,左使,你們懷疑我不是我,難道我就不懷疑你們不是你們了嗎?你們可沒有我記憶中的一丁點樣子。”
司青殺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像從來沒有開口似的。
我嘴角翹起一抹冷嘲,他們懷疑我,我也懷疑他們。
我記憶的左右使不是這個樣子的,他們對我的命令從來不會違背,對於我所做的一切決策,隻會一個是,而不質問,不懷疑。
現在呢?
我像一個孤家寡人,我最信任的聖女死了,我的左右使每日在監視我,在質疑我,這種感覺可真糟糕。
司宴庭住在特定的區域,玉樹臨風,嘴角含笑,單從表麵看來,一副君子坦蕩蕩的樣子。
可是我心裏清楚,凡是皇家,就沒有君子坦蕩蕩之人,全都是心機頗深,未達目的不擇手段之人。
我落座在他住的房間的主位之上,他站在我麵前拱手:“司宴庭參見殿下,恭祝殿下萬壽無疆。”
“南疆大祭司要是萬壽無疆,哪裏還輪得到我?”我不客氣的諷刺道:“你來這裏,司祀子已經告訴我你要做什麽,你來跟我講,何為國,何為家,何為民?”
司宴庭愣了一下,隨即恢複常態,侃侃而談,何為國,何為家,何為民,順便還跟我講了,為君之道,治國之理。
又暗搓搓的表示如果他當了皇太子,或者王上,將如何清除南疆的陋習,以及貪汙腐敗之人。
同時還列舉了幾個他認為要更改的國策,以及刑法的更替,更大力的提倡南疆王 ,不能像中原大國,妃嬪眾多,隻需是四妃,六貴人,一王後即可。
他完,我點頭:“不錯,九皇子所所想,皆為百姓著想,知道南疆不富裕,從自身節約。”
“是啊,九皇兄是所有皇兄中最為百姓著想的一個人。”司祀子含笑上前,跪在我的旁邊,乖巧的低聲附和。
我瞟了一眼門口,阿亞滑了進來,雄赳赳氣昂昂,陰鷙冰冷的蛇眼睛,讓司宴庭和司祀子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我站起身來,向阿亞邊走過去邊道:“司祀子,通知下去,本宮十日之後下山。”
司祀子聲音高昂歡快:“是。”
別以為我不知道她要做什麽。
她這麽竭力的想要司宴庭當這個南疆王,無非就是司宴庭許諾了她什麽。
總歸無事不登三寶殿,獻殷勤總是要得到好處,才能不遺餘力。
漆黑的夜,白茫茫的雪。
一輪明月,幾顆星星懸掛在空,散發著微亮。
雪山不黑,因為有終年不化的雪。
月光灑在白雪上,白雪反射著月光,雪山靜謐而又深邃 ,像一個蒙著麵紗的美人,惹人挑戰而高不可攀的高峰。
我依舊沒穿鞋子,赤著腳在山峰上,踩著雪一步一步的走著,我不知道我會走到哪裏去,也不知道我的終點在哪裏。
風呼呼的刮著,吹動著我的裙擺,把我的裙帶吹飄起來,頭上的鈴鐺玉片清脆作響。
“你就不冷嗎?”蒼穹聲音落下,伴隨著一個巨大的披風,裹在了我的身上,隨即彎下腰,給我穿上我回到雪域聖殿的第一雙鞋子。
借著月光我看見漂亮的鞋子上麵繡著栩栩如生的雪蓮花,還有一條細細的蟒蛇。
“我都習慣了,一點都不冷。”我望著遠方一望無際的雪山:“蒼穹,我出去曆練一次,回來之後發現什麽都變了。”
“我不會變的。”蒼穹向我道:“我永遠是殿下的蒼穹,巫城永遠是雪域聖山最後的一道屏障,隻要巫城在,就無人能踏上雪域。”
我扯著嘴角,想笑笑不出來。
轉了一個視線,望向遙遠的東方。
雙眼驟然刺痛,猶如針紮一般,血紅一片。
我看見了,看見東方中原大陸,群雄薈萃,正在逐鹿。
刀槍劍戟,百姓流離失所,嘶喊慘叫聲一片。
我從來不刻意的去演算任何一個國度的戰爭,也不去攪亂任何王朝的更替。
南疆大祭司,有扭轉乾坤的能力,但沒有人能承受起扭轉乾坤之後的後果,以身殉祭都是事。
“噗!”
一口鮮血從我嘴裏吐出,落在了白雪皚皚之上,我捂著胸口,一下跌跪在雪地上。
蒼穹嚇了一跳,伸手就要來拉扯我。
我嘴唇上全是血,咧嘴笑著錯開了他的拉扯,眼神如炬望向東方:“要變了,蒼穹,誰也跑不掉了。”
我也跑不掉,我預見了我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