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分裂
她的絕望我能感同身受,就像她的血染濕了地下,在這寒冷的冬日,結了血冰。
“我答應你……”我嘴唇發抖,使勁的抱著她:“我什麽都答應你,隻要你好好活著,我們走,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我不報仇了。”
“我隻要你活著,初雪,我沒了親人,我隻剩下你了。”
初雪笑了,滿是血汙的手摸了摸我的臉,“不怕的,我一直都在,和初歌一直都在。”
“你再該死。”祈驚闕彎腰一把抄起了她,而她從我的懷裏奪走,像地獄浮現的魔鬼一樣,把她單手舉了起來。
她身上的血像決提的河水,滴落了下來,聲音啪啪的響。
“那就去死吧。”祈驚闕冰冷絕情道。
我伸出手大聲絕望的呐喊:“不要。”
祈驚闕薄涼的雙唇,勾起一抹冷豔,手臂一甩,初雪如箭一般被他甩了出去,身體直達宮牆。
我手腳並用,跌跌撞撞爬過去,初雪從宮牆上滾落下來,滿是血汙的臉抵在地上,見我跑來,眨了一下眼,無力的手想伸起,終究沒有伸升起來,眼睛大大的,死不瞑目,眼中的血淚掛在眼角,眼中的顏色,凝固的哀求。
“初雪……”我爬到她的麵前,我不敢用手去碰她,地上的寒涼,鑽入我的身體,我忍不住的渾身發抖,前一刻好好的人,現在死了。
沒有了,我沒了親人,唯一在我身邊在乎我的人也沒了。
“嗬嗬!”我低低的笑了起來,眼淚波濤洶湧,絕望,恨意,全部湧上我的心頭,一如我被投入火海的那一瞬間時,我恨,我恨所有的人。
他們所有人都該死,讓我唯一的希望也破滅,我就不該以為找到什麽依靠,軟弱的沒有任何行動。
敵人的敵人是朋友,我為什麽不能和司玄鴆合作。
“酒兒,別怕,你還有我!”赫連璽手搭在了我的肩頭上,心翼翼:“很快,我就能替你解決所有的事情。”
我扭過頭去,眼淚順著臉頰落下,雙眼通紅地看著赫連璽,嘴角翹起:“你想替我解決所有的事情,好啊,先把你自己給殺了。”
赫連璽放在我肩頭上的手,猛然縮回去,倉皇的後退了兩步,受了重創一般,膽寒的望著我。
我眼中恨意燃燒,猶如最亮的火光,“不敢是嗎?不舍得是嗎,不敢不舍得,你又憑什麽,我還有你?”
“你就是一個傀儡,從頭到尾被別人宰割的傀儡,你憑什麽在我麵前替我解決所有的事情?”
“你又憑什麽讓我等你,我,從頭到尾就沒有愛過你,雙生子,你也隻不過是一個替身,別把自己想得太重要,赫連璽。”
“不是的!”赫連璽張嘴要解釋,祈驚闕從他的身後走出來,這個殺了我最重要的人的男人,現在像一個沒事人一樣,對我伸手道:“無關緊要的棋子,不必在意,跟我回家。”
我拿命要護著的人,對他來是無關緊要的,他隨手要了她的性命,他的手上還有她的血,就這麽冷酷無情的無關緊要。
我跪在地上仰望著他,“我是誰?”
“你是我的妻子。”祈驚闕對我道。
“你的妻子是誰?”我問他,初雪就在我的身後,瞪大眼睛看著我,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個殺了她的凶手。
她生前為了我,不顧火海跳進了救我,沒死,卻承受著巨大的痛苦把臉整成我曾經的樣子,為我報仇。
現在卻因為我的執意不走,丟掉了性命,我真是一個害人不淺的東西,所愛的不愛我,所在乎的一個都守不住。
祈驚闕沉默了,他猶豫了,他沒有回答我。
我咧嘴露齒一笑:“祈驚闕,我自欺欺人,你也沒有比我好到哪裏去啊。”
“我不相信司祀子我是一個替身,更加不相信司玄鴆帶我走,離開這裏去南疆,我相信你,相信你能幫我殺了太後,相信你能把我殺了赫連璽,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訴我,你是太後的狗。”
“你再告訴我,榮華富貴你要,因為你得不到所愛所以我這個替身你也要,你跟赫連璽達成什麽協議呢?你又跟太後達成什麽協議呢?”
“把我囚禁,把我困在床上,什麽讓我給你生孩子,你想要我的孩子紀念誰,還是我生出來的孩子,會和你心愛的人長得相似?”
祈驚闕對我伸來的手,微微顫了一下,狹長的眼眸,幽森漆黑如夜,不見任何光亮隻剩下冰冷和血腥。
“在瞎什麽,你是我的妻子,不是旁人,更不是替身,不要聽旁人胡,我會保護你,過來我們回家。”
我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望著他狹長的眼眸,“我是誰呀,木九兒?薑酒?你不知道,你娶了我,你怎麽會不知道呢?”
我深信不疑我死而複生我的靈魂占據了這具身體,我的靈魂是薑酒,可我這具身體的主人叫木九兒。
終於理解之前司玄鴆為什麽他輸了,他從頭到尾就沒有把我當成薑酒,他是把我當成一個替代品木九兒。
在他的心目中,他是不承認我死而複生的,他隻認我是木九兒,而非薑酒,可他也不是愛薑酒。
如果他愛我,憑他的手段,憑他的心思,他怎麽會跟我相差那麽多年而得不到我,在整個皇城乃至北淩找不到比他更好看的男子。
我就算當時再深愛著赫連決,隻要他有心,想盡一切辦法,我現在能喜歡上他,能信任他,那麽之前的曆史就會重演,隻要他願意。
可見連了那麽多年他沒有想得到我,我也感覺不到他愛我,眾人皆醒我獨醉,是我自己自欺欺人了。
“別再鬧了。”祈驚闕強勢的伸手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漆黑的眼底深處帶了一絲絲不耐煩:“你的身體不好,寒,你該回去吃藥了。”
我想甩他的手,他的手如鉗子一般,讓我難甩掉,我不甩了,我嬌咯咯地笑了起來,用另外一隻手抵著自己,扯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恨道:“我的臉是假的,我的身份是假的,嬉笑怒罵是假的,就連命也是借來,唯獨恨,對你的恨,是澎湃真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