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沒你那麽冷血
就連溫寧一個外人都聽得出來，秦煙這是怕陸曄擎借探望之名對陸勝宣不利，睿智如陸曄擎又怎麽可能會聽不出來？
陸曄擎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了一眼陸勝宣，而後扭頭將目光落到了秦煙身上。
他臉上的笑意依舊，語氣中帶了幾分譏誚，“陸夫人大可放心，我還沒有你那麽冷血，更不至於無法無天到把人命當草芥。”
此話一出，病房裏的氣氛又冷了幾分。
五年前的事情再度浮現在眼前，溫寧怔了一下，不由想起自己險些車禍流產的事，心中對孩子的想念與愧疚越發深了幾分。
明明自己好不容易才將孩子平安生下，可最後卻沒能陪著他長大，多諷刺啊。
秦煙被陸曄擎一句話噎得僵在了原地，死死咬著牙不再開口。
就在氣氛越發僵持之際，溫寧忽然意識到陸曄擎的眼神再度回到了自己身上，跟之前不同，他的眼神不再淡然甚至帶了幾分笑意。
隻是，那笑意更多的卻是嘲諷。
難道他已經認出了自己？
這個認知讓溫寧幾乎要心跳驟停，她揣在白大褂兜裏的拳頭狠狠捏緊，修剪得整齊圓潤的指甲在掌心刻出深深的印痕，她卻渾然不覺。
事到如今，除了自欺欺人她似乎也沒別的辦法了。
隻可惜，事與願違。
就在溫寧提心吊膽地猜測陸曄擎心思之際，對方已經大步走到了她麵前，他絲毫不顧還在場的其他人，動作粗暴地將她拽出了病房。
病床上的陸勝宣臉色微變，作勢就要起身，秦煙卻已經眼尖看到，上前一隻手按在了他肩上。
這動作的意味已然十分明顯了，陸勝宣抬頭看了她一眼，到底還是什麽都說，看著陸曄擎默不作聲地將人給帶了出去。
陸曄擎個高腿長，連步幅都要大上許多。
他走得很快，溫寧被拽得踉蹌，急得大喊道：“你幹什麽？你抓疼我了！”
行至一間無人的空病房，陸曄擎直接開門將人推了進去，又在溫寧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掐著人的肩膀將人死死摁在了門板上。
後背重重撞在門上，溫寧痛得不由低呼一聲，抬眸便對上陸曄擎那雙深邃漆黑的眼。
他剝去了方才那一副虛假的偽裝，臉上的笑容帶著分明的惡意，輕嗤一聲道：“怎麽不摘下口罩？連你自己也覺得沒臉見我了嗎？”
隻這一聲，對溫寧來說卻像是平地一聲驚雷炸起，驚得她頓時忘了思考。
她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從一開始，從陸曄擎踏入那間病房的第一秒，他就已經認出了自己。
溫寧心裏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堵住了一樣，動了動嘴唇卻沒發出聲音。
兩人靠得很近，陸曄擎低下頭就能看到她微微顫動的濃密卷翹的睫毛，他曾無數次親吻那雙眼睛，如今二人之間卻隻剩下冰冷的對峙。
“你就沒什麽想說嗎？比如解釋一下，當初為什麽那樣一走了之？”陸曄擎再開口，聲音聽來甚至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這五年來，這個問題他曾在心裏問過自己無數次，最終卻都沒能得到答案。
溫寧胸中心緒湧動，有千言萬語堵在嗓子眼上，真要開口時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麽長時間都過去了，再提起當初的事情還有什麽意義呢？反正自己很快就要回去Y國，之後也不會再與陸曄擎產生交集不是嗎？
想到這裏，她徹底打消了開口的念頭，選擇了沉默到底。
過於安靜的空氣裏，仿佛時間都變得慢了起來。
陸曄擎覺得自己等了一分鍾，五分鍾，又或者隻有短短幾秒，但在確定溫寧並沒有要開口解釋的意思後，他驟然鬆開了握在她肩上的手。
他後退幾步，表情儼然已經恢複如常，眼神中卻帶了一抹顯而易見的失望。
溫寧能夠在當年狠心離開，甚至在重逢的如今半個字都不願再提，唯一的解釋大概就是她真的已經放下了當初那段感情。
如果不是已經不愛了，又怎麽舍得這麽對他呢？
將兩人距離拉開，陸曄擎最後看了溫寧一眼，抬手理了理微亂的衣襟抬步就要往外走。而就在這時，始終沉默的溫寧忽然伸手拉住了他。
陸曄擎說不清那時的自己是什麽心情，麵上卻絲毫不動聲色，“溫小姐還有事嗎？”
他沒甩開自己的手，但語氣卻分外疏離。
這讓溫寧心中猶如紮了一根刺似的，垂在身側的手指忍不住蜷了蜷，咬了咬下唇小聲問：“我隻是想問問，孩子……他還好嗎？”
離開五年，她對孩子一無所知，甚至連名字都不曾知曉。
這話讓陸曄擎的心髒立即墜到穀底。
他將手臂從溫寧手裏抽出來，語氣冷淡地質問道：“既然當初能狠心將孩子丟下，五年裏都對孩子不聞不問，現在就不要在我麵前裝出一副愛子心切的模樣來。”
“就算是演戲，也應該從一而終不是嗎？”陸曄擎像是沒看到溫寧驟然慘白的臉色，吐出的話語更是猶如帶著鋒刃的尖刀。
一字一句紮在心上，一片的鮮血淋漓。
溫寧幾乎要將下唇給咬出血來，她想要反駁卻又無從反駁，畢竟……她當初狠心離開，以及五年不與孩子聯係的確是不爭的事實。
不誇張地說，她做出這樣的事情，甚至完全就不配當孩子的母親不是嗎？
將憋了五年的話給說了出來，陸曄擎卻絲毫沒有鬆了口氣的感覺，他看著麵前仿佛快要哭出來的女人，心緒變得格外複雜。
陸曄擎沒辦法否認，五年前的股東大會上，溫寧及時送來的孩子讓一切變得簡單許多。
縱使他早已經準備了後手，但孩子的出現卻省去了許多麻煩，甚至在最大程度上給了秦煙和蘇家重重一擊，徹底穩固了他在陸氏的位置。
陸曄擎十分清楚，溫寧那時候是有機會將孩子一起帶走的。
但為了幫自己拿到陸氏，她最終沒有選擇這麽做，這才導致了之後五年的母子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