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生命的消逝
下一秒，洛卿卿這才小心翼翼的說道：“霍先生，我們明天能不能出去一趟？”
“想去哪裏？”霍司沉反問。
“我想去見一見那個癌症晚期的患者，就是給吳露露捐獻眼角膜的那個人，我想幫他實現遺願，就當是做好事了。”洛卿卿是在陪霍老爺子散步的時候想到這件事的。
所以一回來就迫不及待的跟霍司沉提了這事。
霍司沉微微頷首：“可以，我明天帶你去。”
洛卿卿高興不已。
忍不住在霍司沉的臉上親了一下，這才蹦蹦跳跳的離開了房間。
霍司沉坐在辦公椅上，手撫摸過剛才被洛卿卿親吻的地方，指尖仿佛還殘留著洛卿卿唇瓣的溫度，有些暖暖的。
第二天，霍司沉如約帶著洛卿卿出發。
車緩緩的駛入城郊，大老遠的，洛卿卿就見到一處有些破敗的院子。
院子的牆角堆積著落葉，也許是不久前剛下過雨的緣故，地上的泥土有些鬆軟，樹枝也歪歪斜斜的陷入泥土之中，斑駁的牆上隱隱約約寫著療養院幾個字，洛卿卿皺了皺眉。
霍司沉牽著洛卿卿的手，帶著洛卿卿走進療養院中。
這個療養院不僅僅是破舊，還有一種年代的滄桑感，和洛卿卿想象中的療養院完全不同，簡直是天壤之別。
霍司沉一路帶著洛卿卿走在療養院裏，洛卿卿見到了一位五十多歲的大叔。
大叔坐在輪椅上，眼神飄向樹梢，正好一片落葉飄下，洛卿卿也可以清晰的看見，大叔臉頰和眼窩凹陷，膚色蠟黃，放在輪椅上的手瘦得皮包骨。
整個人精神萎糜，對什麽都有些提不起精神來。
洛卿卿搖了搖頭，眼中有幾分悲憫。
“大叔身上的氣息已經很弱了……估計最長也就是一周左右的時間。”
也難怪這位大叔會答應霍司沉的請求。
同意為吳露露捐獻自己的眼角膜。
洛卿卿的心有些緩緩的痛，再次看向大叔，卻發現大叔的臉上絲毫沒有悲痛，反而是知足的微笑著，坐在療養院的長椅上。
陽光灑落在大叔的身上，卻帶來不了生氣。
大叔的懷裏抱著一個相框，而相框裏是一個女人的照片，在照片裏，人笑得一臉燦爛，眉目精致，酒窩淺淺，唇齒春生。
恰好這個時候大叔聽到了霍司沉和洛卿卿的腳步聲，微微回過頭來，嘴角緩緩露出一個笑，平和慈祥的說道：“你們是需要眼角膜的人吧？你們放心，我很快就要走了，不用你們等多久。”
聽到這話，洛卿卿的心裏有些難受。
她往大叔那邊走了幾步，小心翼翼地問道：“大叔，照片裏的這個女人，是你的太太嗎？”
大叔緩緩點頭。
“的確是我的太太。”大叔垂頭看著照片，眉眼中帶上了稍許柔情，“我終於可以去陪我的太太了。”
對於將死之人的釋然，洛卿卿也不算太好受。
大叔又繼續緩緩的說道：“其實，我對這個世界也沒有什麽眷戀了，所以一點也不難過，我太想念我的太太了，馬上就能和她團聚，我反而有些期待，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還像當年那樣愛美。”
陷入回憶之中，大叔的眼角眉梢，都是笑容。
洛卿卿很好奇當年的故事，忍不住問道：“大叔，你能告訴我，你和你太太的故事嗎？”
“當然可以。”
大叔頷首，表情像是沉溺於過去，“當年，我在國外留學，一次偶然的機會，認識了我的太太，我的太太是個著名的鋼琴家，人長的很漂亮，當然了，追她的人也不計其數，但是我太太很高傲，誰也看不上。”
“你不知道我追了我太太多久，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終於我太太被我打動了，我們倆也就自然而然的相愛了，但是好景不長，一場車禍奪走了我太太的手，她那樣漂亮的手，那樣高超的鋼琴技巧，被那場車禍一並帶走。”
“就連我太太的生命，也在車禍不久後，消失於安眠藥。”
洛卿卿聽到這裏，終於明白。
鋼琴是他太太一生的追求，不能當鋼琴家的太太，也就慢慢失去了生活的希望，最後在絕望中自殺。
這個故事，前端美好，可是結局卻潦倒。
讓洛卿卿忍不住有些感慨，但更多的是惋惜。
這時候，大叔繼續說道：“我之所以苟活到現在，就是為了幫我太太完成遺願，把她寫好的曲子都整理好，我想讓這些曲子都發現出去。”
“我花了很多年的時間來整理，也按照我太太的想法，補充完了那些還沒有製作完成的曲子，現在也是時候該下去陪她了。”
洛卿卿聽到這裏，明白過來。
大叔這麽多年的願望，已經完成了，現在唯一的遺願，就是讓自己太太曾經心心念念的曲子都發行出去。
讓世人聽到如此優美的鋼琴曲。
“大叔，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能不能帶我去聽聽？”
洛卿卿知道這有些冒昧。
但大叔卻意外的點了點頭，“反正遲早也是要發行的，就讓你這個小丫頭先聽聽吧，也算是你跟我們夫妻有緣。”
大叔領著霍司沉和洛卿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
大叔的房間很整潔，東西不多，卻擺放的十分整齊，麵積不大的書桌上擺著各式各樣的曲譜，旁邊放著另外一個小小的相框。
裏麵是大叔和他妻子的合照。
洛卿卿可以看出，大叔是真的很愛他的妻子。
走進了房間，大叔就像進入了自己的領地，駕輕就熟地從櫃子裏拿出一台老式的複讀機，又從旁邊的盒子裏一盤磁帶。
老式的，九十年代的那種磁帶。
打開複讀機，將磁帶放了進去，又摁下播放鍵。
一首鋼琴曲就靜靜地流淌了出來。
曲子飄蕩在房間中，靜謐而又優美，就像是午後樹梢上的鳥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