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兩百年
顧三思突如其來的舉動,著實嚇是了眾人一跳!
誰能想到,小小的藏劍閣宗主,竟會衝堂堂大趙國師臉上啐了一口濃痰。
“嗬嗬嗬嗬,國師啊國師,你號稱天師府近千年間第一強者,怎會防不住這一口濃痰?”
趙皇後嗤笑聲聲入耳,陳蕭何沉默不語,單憑體內外露的勁氣將那濃痰吹落。
“若是換我當年的脾性,說不定還由衷誇讚你幾句,可畢竟今時不同往日……”
陳蕭何話音落下後,將半數修為傾注右掌,大袖揮動裹挾著呼嘯破風之聲,向著顧三思狠狠抽落!
伴隨著清脆的巴掌聲響徹整個長春宮,顧三思被陳蕭何一掌甩飛,身體接連在空中翻轉數周之後,這才在撞碎了數張桌椅後轟然倒地。
顧三思怎麽也不會想到,僅僅就一個巴掌,竟會有如此威力!
望著左臉高腫口吐鮮血,掙紮著想要起身的顧三思,陳蕭何麵色陰寒,向著倒地不起的顧三思緩步走來。
“長幼有序、君臣有別,這是自古以來便定下的規矩,我不管你到底有多麽心高氣傲,該低頭的時候,必須要給我低頭!”
看著陳蕭何逐漸臨近,顧三思手掌微微翻動,一陣青白光芒乍現後,將無常道劍緊握手中,強忍著想要暈厥的衝動,渾身顫抖著支撐起身子來。
“陳蕭何!你也配跟老子談規矩?你有什麽資格!”
顧三思話音落下,高舉手中道劍,嘶吼著斬向身前的陳蕭何。
可先前的一巴掌,早已顧三思打的幾乎暈厥,哪裏還有什麽氣力揮劍?
陳蕭何麵無表情,隻是緩緩自右手分出二指輕捏,眨眼間便將那道劍死死鉗住。
“我有什麽資格?難我國師的身份,對你顧三思來說還不夠?”
“仗著些許修為,便敢目中無人!你可真是狂妄至極!我今日便要代你雙親好好教訓教訓你!”
陳蕭何話畢,鉗住道劍的雙指輕輕翻轉,便輕而易舉的將顧三思繳械,緊接著又是一巴掌落下。
一掌而落,顧三思隻覺得體內五髒六腑齊齊一顫,瞬間七竅滲血橫流不止。
就在意識將要消散之際,顧三思顫抖著一把抓住陳蕭何褲腳,顧三思用盡最後氣力抬頭,雙目含恨氣若遊絲的質問道。
“混蛋!你還記得張秀蓮嗎!你知道這二十年我和老媽是怎麽過來的嗎……”
幾乎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重傷身體如山石坍塌般轟然倒地昏迷,隻有沾滿殷紅的右手,仍在死死捏住陳蕭何的褲腳,不願放開。
看著陳蕭何如枯木般僵直的背影,原本斜躺在長春宮鳳椅的趙皇後,心中頓覺不妙,連忙端正了身子,麵色不解的試探問道。
“國師?那顧三思跟你說了什麽?國師?”
接連三聲呼喊之後,陳蕭何終於轉過身來,衝著麵前的趙皇後抱拳說道。
“一些無關緊要的豪言壯語而已,算不得新鮮。”
陳蕭何說罷,獨自彎下腰身,將昏迷不醒的顧三思小心抱起,對著不遠處寒蟬若禁的蕭平昇微微開口。
“昇兒,你自小精於棋弈,便留下與娘娘商討如何將程山海引出來吧。”
還沒等蕭平昇作答,懷抱顧三思的陳蕭何,便帶著一臉複雜的情緒,徑自走出長春宮。
“蕭平昇,你可曾聽見那顧三思跟你師父說了什麽?”
蕭平昇暗自思襯片刻後,終於咬咬牙苦笑說道。
“回皇後娘娘的話,小道確實不曾聽清……”
蕭平昇話音未落,那趙皇後便麵色陰沉的出聲打斷。
“哼!你蕭平昇倒是一條好狗!退下吧!”
……
待到顧三思蘇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黃昏時分了。
這兩天時間,貴為國師的陳蕭何,一直守候在顧三思窗前不曾合眼,時不時還會皺起眉頭,雙手連連變換手訣推演掐算。
“祺超,真的是你嗎?”
聞聽此言,顧三思原本微微睜開的惺忪睡眼瞬間緊閉,裝作一副還未蘇醒的樣子沉默無言。
看著眼前顧三思如此作態,陳蕭何嘴角掀起一個溫暖的弧度,眼中更是笑意盈盈,小心翼翼的伸出右手,語氣極盡輕柔微笑說道。
“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不開心就會假裝睡著,明明眼球來回轉動,可任憑我跟你媽如何呼喊都不願意醒過來。”
就在陳蕭何高懸的手掌,就要落在顧三思還有些發脹的腦袋上時,後者卻猛然伸手甩開。
“你知道這二十年來我跟老媽是怎麽堅持過來的嗎?”
“老子我十一二歲的時候,就開始給街坊鄰裏幫活賺錢了!老媽更是一個月打三份工!現在隻要陰天下雨就會膝蓋生疼!”
“高考那段時間,老媽終於累到了,為了能湊齊醫藥費,就連你那些債主家我都跑了一遍,若不是看我們母子可憐,興許老媽早就在醫院病死了!”
“老子我本來可以考上雙一流大學!整日在工地和醫院兩頭跑,我竟然在高考當天睡過了頭,錯過了理綜和外語,要不是第二誌願填的是個野雞大學,老子我可真就沒學上了。”
“陳蕭何!你拋下我們母子整整二十年!現在跑來我麵前裝什麽慈父!”
不知為何,分明早在穿越之前,便已經釋懷了這些往事,可如今在這個情感缺失二十年之久的父親麵前,隻覺得心頭滿腹委屈,禁不住低聲抽泣起來。
陳蕭何看著背過身去偷偷哭泣的顧三思,近乎百年波瀾不驚的內心嗎,此刻卻好似被數千顆鋼釘刺穿那般劇痛不已。
“祺超,我知道你怨我、恨我,這些我都能夠理解,畢竟是我一時失足,選擇離開了你們母子,是我對不起你們。”
“自我來到這四方大陸,兩百年間一直在不斷尋找,能夠返回上界的辦法,我現在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回家,都是為了能夠盡快與你們母子相聚,你終有一天會明白的。”
顧三思問聽這話,一時間止住哭聲驚詫開口。
“我今年不過才二十七歲而已,哪裏來的兩百年?陳蕭何你是不是老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