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韓俊生
顧三思話音落下,聚魂棺內的趙傾城,似稚童般微微偏頭,仍是一副呆滯的模樣咿呀出聲。
見著眼前此景,顧三思心頭難免想起,當日在沐川城內,月光下黑瓦上,那道決絕的淒美倩影。
想至此處,顧三思緩緩走至女子身側,小心翼翼的伸出右手,高懸於趙傾城臉頰之上,卻久久不敢落下。
趙傾城雖此時神誌不清神魂殘破,甚至早已對眼前的顧三思印象全無,可當看到他懸停的右手,趙傾城卻忽閃著一對秋水雙眸,慢慢的將麵頰貼了上去。
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溫度,顧三思笑了,眼角含淚笑的很是暢快。
“傾城姑娘,好久不見了啊。”
若不是趙傾城當日舍命相救的話,可能顧三思早已因一時自大命喪黃泉。
“傾城姑娘放心,三思一定會想辦法幫你恢複神智。”
許是剛剛蘇醒的緣故,此時的趙傾城氣息還有些萎靡,漸漸有了要入睡的跡象。
顧三思自然不敢輕舉妄動,就這麽不住輕撫著趙傾城的臉頰,目光溫柔,直至眼前女子沉沉睡去。
安頓好心心念念的趙傾城後,顧三思轉身看向另一口棺槨時,笑意瞬間凝固,改換一臉陰沉。
漫步走至棺過前方,顧三思手掌輕揮之下,緊閉的棺門在一陣扭曲變換下瞬間消失無蹤,露出棺槨內齊道春的屍身。
早在藏劍閣與淩霄崖開戰前期,顧三思就隱隱察覺這齊道春有些古怪。
心機城府自不必多說,單憑一向不顯山露水的他,能將那淩霄崖長老沈坤斬殺這點,齊道春就絕不簡單。
要知道,淩霄崖除卻宗主楊五之外,僅僅隻有兩位長老,這二位長老無疑是除卻楊五與程山海之外的最高戰力。
而那沈坤在淩霄崖的地位,便於柳如龍在藏劍閣一般,當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可就是這樣戰力強橫的大長老沈坤,竟會戰死於齊道春之手,怎能不令人驚詫非常?
隻不過後來因被柳婉兒偷襲殺害,畢竟死者為大,顧三思便也沒在多想,反倒是為其舉辦了一場極為盛大的葬禮。
可誰承想到頭來,卻發現這齊道春,竟會是大趙朝廷安插在藏劍閣中的暗線!
“齊道春啊齊道春,你到底是誰?”
言至此處,顧三思心念微動沉默下來,眉頭緊皺摩擦著下巴。
“嘶,那大趙朝廷既然能在我藏劍閣埋藏暗線的話,想必其他宗門也難以幸免,而且……”
“以那閹狗的尿性,想必也不會將雞蛋全放在一個籃子裏,藏劍閣中應當還有其他暗線的存在!”
“若真如此的話,怕是那淩貂寺,早已知道王虎和荊十一,以及趙峻山主仆二人的行蹤了。”
“可既然知道的話,又為何不見他有所動作?總感覺有些奇怪啊……”
就在顧三思百思不得其解之時,氣海上空卻突然傳來一陣焦急呼喊聲。
“大哥快醒醒!出事了!出事了!”
眼見顧三思緩緩睜開雙目,焦急的馬長顏神色緊張,連聲說道。
“大哥出事了!韓俊生!韓俊生帶著三千定西軍殺過來了!”
聞聽此言,顧三思心頭一沉。
“韓俊生?是那個趙皇後欽點的定西王,老閹狗的四子韓俊生?”
馬長顏同樣麵如死寂微微頷首。
“正是那個韓俊生!”
定西王韓俊生,本是趙括麾下一員猛將,善用一對沉若千斤的紫金錘,不僅修為高深莫測,計謀腦力更是非同小可,一貫有著無雙智將的美譽。
可誰承想,就是這樣一位,被趙括視如己出的得意門生,竟會在十三年前那場驚變中,倒戈到趙皇後與淩貂寺的陣營之中。
最終,在與淩貂寺一同屠近趙府上下兩百餘口後,成功取代了定西王的位置。
顧三思隻覺得一陣頭大,無奈一聲長歎。
“唉,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啊!”
“那韓俊生到底因何而來?”
聞聽此言,馬長顏搖頭。
“不知,韓俊生隻說要與大哥商議大事,其中緣由並未講明。”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顧三思一邊說著,一邊緩緩起身,看似輕鬆的整理下一身衣袍後,這才衝身旁馬長顏說道。
“走!隨大哥好好會會這個定西王!”
……
顧三思步速不疾不徐,絲毫沒有任何慌張的樣子。
二人行至中峰腳下之時,方才看到騎乘著高頭大馬,手持一對足有兩顆頭顱大小的紫金錘的韓俊生,身後則是密密麻麻的黑甲騎兵,殺氣騰騰氣勢驚人。
許是因為韓俊生的朝廷背景,嶽千城並沒有讓荊十一等人露麵,自己則帶著四峰中弟子,虎視眈眈的與身前人馬對峙。
眼見事態將要失控,顧三思連忙擺起一副笑顏,一路小跑至韓俊生身前。
“哎呀呀呀!老弟我就說今日藏劍閣怎會霞光萬丈,原來是韓老哥遠道而來呀!”
顧三思說著,刻意下向著身後嶽千城等人擺出一副臭臉。
“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請我韓老哥入閣……”
顧三思話音未落,那韓俊生翻身下馬,言語冰冷強行打斷正在言語的顧三思。
“韓某奉皇後娘娘諭旨,特來此處請宗主回皇城複命,所以這些凡俗縟節,顧宗主還是免了吧!”
直到此時,顧三思這才看清那韓俊生一身全貌。
隻見他頭戴一頂熟鋼龍頭盔,身披一副鐵葉攢成赤金鎧甲,前後心口各以免護心鏡,腰間一條獸麵束帶,腳踏一雙龍騰登雲靴,配合那對沉若千斤紫金錘,著實是霸氣無雙!
雖那韓俊生措辭端正謙遜,可那聲音卻冰冷異常,言語中卻沒有絲毫征求的意味,聽起來更像是命令。
聽得韓俊生此言,顧三思微眯,暗自調動起全身修為。
“可否鬥膽問一問韓兄,皇後娘娘為何要將我帶去皇城?”
聞聽這話,那韓俊生一對劍眉輕挑,表情顯得有些不耐。
“皇後娘娘的意思,豈會是你我二人可以妄加揣測的?”
“韓某隻問你一句,是想與我一同騎馬前行,還是讓我先廢去你一身修為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