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菜譜
正如顧三思計劃的一般,那些從四麵八方來到藏劍閣吊唁的宗門世家,在回去之後,幾乎是第一時間傳出了在藏劍閣的所見所聞。
從齊長老那場隆重的葬禮,到飯桌上那些從沒見過的美味佳肴,僅僅兩日就傳遍了整個東陽修真界。
再加上馬長顏在東陽晚報之上,濃墨重彩的詳細描寫了喪葬場景給他們帶來的震撼之後。
這兩天竟然陸陸續續有人登門拜訪,打聽起葬禮和那些美味佳肴的相關訊息了。
尤其是,一些宗門世家的私廚不遠千裏,也要過來向他討要菜譜,更加堅定了他心中想要創辦烹飪學校的念頭。
本想著靠藏劍閣的喪葬服務,在這四方大陸上賺的盆滿缽滿,可卻沒想到無心插柳,反倒是前世的那些家常菜更受人們歡迎。
為了不讓菜譜泄露出去,顧三思下令讓四峰灶火房弟子三緘其口。
之後更是隨便找了個理由,吩咐嶽千城將那些絡繹不絕的訪客盡數打發走,自己則跟馬長顏開始著手商量起學校選址的問題。
正在二人討論的熱火朝天之時,嶽千城卻一臉嚴肅的推開了議事堂的大門,向著爭執不休的兩人肅然開口。
“宗主,山門外又有兩人來討要那菜譜了。”
正幻想著在商海上大展宏圖的顧三思大袖一揮,理所當然的不耐說道。
“嶽長老,我不是跟你交代過了嗎?”
“這些菜譜可是我們藏劍閣發家致富的關鍵,可是烹飪學校的核心競爭力,萬萬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你隨便找個借口將他們打發了便是,不必向我匯報……”
顧三思話音未落,嶽千城表情有些為難,片刻沉默之後,這才急忙打斷。
“宗主,這人可不是隨便就能打發走的,你還是出來見見吧。”
嶽千城向來脾氣火爆,整個藏劍閣中,除了遠去淩霄崖的柳如龍外,就連顧三思這個宗主也不敢說能將他完全壓製。
可如今,他卻罕見的露出為難之色,種種跡象表明,今日之人絕對來者不善。
正當顧三思低頭沉思之時,議事堂外卻突然傳來一陣尖細刺耳的聲響。
“嗬嗬嗬,顧宗主可真是讓咱家一陣好等啊!”
尖細挖苦的聲音落下,隻見一身著錦繡華服的佝僂老者,身後跟著一位眼神陰冷的黑袍劍客,二人自議事堂外緩緩而入。
老者雖步履闌珊,可臉上卻不見任何歲月痕跡,不僅一張紅潤光澤的臉下,不見絲絲長髯,一雙鳳眼更是精氣十足,若不是貂尾頭冠下的白發配合著佝僂的身形,當真是不見老態。
一旁的嶽千城一改先前的苦澀,瞬間換上一副笑顏,向著推門而入的老者抱拳一拜。
“宗主正與東長老商議要事,這才讓淩貂寺等了許久,還望淩貂寺莫要怪罪。”
被叫做淩貂寺的老者,對恭敬無比的嶽千城視而不見,自顧自走向一旁的長椅上坐好,仍舊帶著一副譏笑,直視著端坐於主位上的顧三思。
貂寺這個名頭,顧三思並不陌生,那是對宮中太監的另外一種稱呼,因太監的頭冠多以貂尾為飾,故稱貂寺。
說白了,就是世人對那些手眼通天位高權重的閹人,以貂寺二字尊稱罷了,先皇早已駕崩,太後把持朝政多年,朝野上下如今已是閹人當道,總不能當麵叫他們死太監吧?
眼見身前緊張的嶽千城,連連對他使著眼色,顧三思心領神會,先是斟滿茶水,隨後快步走至淩貂寺身前,恭敬的將手中茶盞奉上。
“三思不知淩貂寺遠道而來,這才失了禮數,還請淩貂寺大人不記小人過,且饒了三思一次吧。”
顧三思說完,向著眼前的老者恭敬彎下腰身,手中茶盞高舉過頭,樣子實在是謙卑至極。
直至如此,那淩貂寺陰冷的表情才稍稍和緩一些,在單手接過茶盞後,點點頭緩緩說道。
“嗯,起來吧。”
“先前與淩霄崖一戰,顧宗主早已聲名鵲起,如今又在你藏劍閣的山頭,咱家自然不敢怪罪。”
“嘿嘿,淩貂寺這是哪裏的話……”
顧三思起身剛想辯駁,卻被低頭品茶的淩貂寺出聲打斷。
“客套話就別說了,咱家此次前來,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要將那什麽東陽晚報上提起的菜譜帶走,希望顧宗主行個方便,莫要讓咱家難做!”
顧三思原本計劃著,將這些菜譜好生珍藏起來,待到日後創辦個東陽烹飪學校,好好宰這些吃貨一筆,所以才讓馬長顏在東陽晚報上大肆宣傳。
可誰承想到,卻引來了皇宮的注意,難道現在東陽晚報的受眾麵,竟然廣泛到這種程度了嗎?
眼見顧三思有所猶豫,那韓貂寺嘴唇突然微微抿起,眼中寒光炸現,猛然吐出口中茶水,麵色陰沉的尖聲喝道。
“什麽狗屁茶水,竟這般生澀難咽!”
自口中噴濺的茶水,此時不偏不倚的傾撒在顧三思臉上。
看著發絲上滴答而落的水珠,顧三思心裏明白,若是今日不將那菜譜交出來的話,恐怕眼前這位權傾朝野的大太監,就要以什麽莫須有的罪名,強行將藏劍閣打回原形也說不定。
顧三思沒有在意臉上沾著的茶葉,反倒是麵帶歉意的抱拳說道。
“自淩貂寺入門時起,三思便一直在想,隻有菜譜反而不美,倒不如將我灶火房弟子選出一位,如此一來也省去了抄寫菜譜的時間。”
“隻怪三思一時想的出神,這才忘記給淩貂寺換成上等茶水,三思罪該萬死。”
他一邊說著,一邊轉過身來,衝著身後早已緊張呆滯的馬長顏揮手示意。
“愣著做什麽?還不將閣中最好的茶葉送來……”
顧三思還未說完,便被麵色和緩的淩貂寺打斷。
“茶就不必了,太子殿下還在等咱家回去複命,就不在此叨擾了。”
顧三思聞言,立刻吩咐著一旁的嶽千城,將淩貂寺帶去挑人。
待到議事堂中隻剩下馬長顏二人之時,顧三思伸手拭去臉上的茶葉,死死盯著三人遠去的背影,語氣陰冷的低聲說道。
“老東西,我們又見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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