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竟是替身
阮軟假意擦了擦眼角的淚花,而後朝侍衛身後的方向指了指,道“你看身後。”
侍衛專注的看著她發出憨笑,搖著腦袋說道“我不看身後,我要看你。”
話音剛落,脖子後傳來一陣痛意,還未等反應過來,侍衛應聲倒地。
“進去吧。”覺星道。
阮軟點頭,起身朝裏走去。
冷宮的夜格外冷涼,院中隻點寥寥幾盞燈火,幽深且可怖,走在石階上能聽見清晰的腳步聲。
啪嗒啪嗒啪嗒
“師傅?”
阮軟敲響休渡的門,裏麵的老者蹣跚前來。
“你怎麽來了?”他用雙手緊著衣服,驚訝的看著門口的徒兒。
“進來。咳咳。”休渡一邊招呼人進來,一邊用手捂著嘴唇咳嗽,“人老了,不中用了。”
阮軟坐下,直接道“師傅,徒兒有一事不解。”
“你該要走了吧。”休渡答非所問,雙目顯得格外渾濁,沒有了往日裏的清明。
“嗯。”
阮軟看著休渡“師傅,其實我根本就不是什麽公主,我也不願意待在皇宮裏,我隻想知道當年是怎麽回事。”
“當年”
休渡突然用手撐住額頭,“是師傅對不住你,把你牽到這件事情裏來。”
當年女帝與天鬼族世子一夜春風,之後生下孩兒。
休渡作為當時在場的醫者,按照天鬼族世子的要求將孩子偷了出去,誰料那女孩兒命薄,就算出了這幽深的皇宮,最後還是落的個早夭的下場。
“前段時間我被皇上抓住,無奈下隻要說你就是那個孩子以此逃過一劫”休渡眼底閃了閃淚花。
如果說再給他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真的不會再將阮軟牽扯進來。
“你怕皇帝賜死,所以將我拉進來當墊背的?”阮軟扶額,“虧我把你當師傅,你呢?就是這樣對我的?”
“這不是說好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嗎?那要是讓女帝知道當年的孩子死了,還不得把我的皮給剝了?”休渡振振有詞,鼓著腮幫子委屈的說“你也不願意看到師傅我被壓上斷頭台吧?”
阮軟竟是無語凝噎,當初見他一人可憐兮兮的模樣便生了同情之心,後而拜他為師,結果這老頭扭頭給了自己一刀!
阮軟捏起拳頭,硬聲道“你給我說實話!”
“我說的就是實話。”
她顯然不似當初那般,能夠輕易相信別人。從前王牢野獸那般慘兮兮的說什麽自己對不起花娘,讓自己的好兄弟幫忙娶了人家。
結果呢?事實是他與女帝廝混,最近在外頭偷吃的事情被發現了,從而拋妻棄子!
阮軟看著麵前的休渡,他生的一副慈祥的模樣,可實際上卻是個深不可測的老妖怪。
“事到如今你還不願意和我說實話嗎?”阮軟的話語中夾雜怒意,一掌拍到桌子上“我要聽實話!”
“那孩子沒有死。”休渡說完後突然猛烈的咳嗽起來,眼裏含著淚花,“真正的思淳公主還在天鬼族,由那裏的王護著”
但是天鬼族畢竟沒有什麽實力,根本護不住公主!
為了防止女帝有朝一日發現此事,休渡在看見阮軟的第一麵時就已經打好了算盤。
讓她代替真正的公主入宮。
“阮軟,你已經知道了皇上的秘密,若現在說你不是公主,恐怕難逃死結。”休渡握住阮軟的雙手,咳嗽聲傳出幹裂的嘴唇。
他道“女帝野心勃勃,心腸冷硬如鐵。她對自己的孩子根本沒有心的,她隻想著利用所有人。”
“真正的公主是一位柔弱單純的小姑娘,她根本受不了皇宮裏的爾虞我詐。而你又和她長得相似,甚至知道了女帝的秘密,所以。。。”
“所以你讓我代替她,永遠的活在深宮裏?”阮軟冷笑,“你們有自己想保護的人我不怪你,可是你暗中謀算我,這筆賬我們總歸是要算的!”
休渡怔了怔。
他想收阮軟為徒的,隻是天鬼族的國王對他有恩,自己這輩子無以為報,隻能幫這一個忙。
休渡歎了口氣,“是老夫的錯,老夫不該讓你卷進這件事裏來。但木已成舟,阮軟你隻能繼續瞞著身份活下去。”
代替天鬼族的公主,永生禁錮在皇宮的牢籠中。
“你們這些個古代人,怎得沒有一點兒人性。”阮軟站起來,“你們總想著如何去利用別人,可曾問過別人的意見?”
她與天鬼族公主長得像又如何?她是阮軟,世界上唯一的阮軟,憑什麽要代替別人生活在皇宮裏。
瞧瞧這招偷梁換柱,不僅僅瞞住女帝,還讓她沒法子逃!
偏偏此時的休渡又顫巍巍的從袖子裏掏出一把刀遞給阮軟,閉上眼睛說道“是師傅對不住你。但隻要你願意代替天鬼族的公主繼續留在宮中,我願以死謝罪。”
阮軟冷笑,扔了刀,問“她是什麽樣的人?”
“溫柔,大方,善良。”休渡輕輕笑了笑,道“最主要的是她與我那唯一侄子已經郎情妾意,不可能再入宮任憑女帝擺布啊!”
靠?
阮軟心裏罵了句,感情她就是個為他人做嫁衣的?
低頭睨著老頭,阮軟道“從今往後,我再也沒有你這個師傅。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你樂意護著自己的侄媳婦便護著,總之我要做的任何事情,你都別想再插手!”
她算是看清了,這地方沒一個好人。
“阮姐,你出來了。”覺星在門外皺眉,“侍衛已經將這裏圍起來了,你看我們阮姐,你怎麽了?”
察覺到阮軟臉色的不對勁,覺星心裏有點忐忑。
隻聽她道“我又被利用了。”
“啊?”
“先把眼前的事情解決掉。”阮軟對覺星說道。
兩人走出門口,隻見燈火輝煌,官兵舉的火把熊熊燃燒。
女帝站於中間,臉色並不好看。而她旁邊人則是一臉得意的慶寶。
不必說,定是她派人檢視自己,然後去告的密。
“冷宮是你該來的地方嗎?”女帝威嚴,雙目瞪著阮軟。
阮軟抱拳“不是。”
吸了口氣,女帝心裏竟然生出幾分子無奈來,總覺得麵前那姑娘性子痞的很,說的話能將人噎住。
便冷聲反問“那你還來?”
“兒臣來是為了知道一些事情。”阮軟跪下,麵無表情的說道“但是裏麵那人守口如瓶,什麽都不與兒臣說。”
沒說就好。
女帝鬆了口氣,她不願讓阮軟知道生父是誰。
天鬼族不過是個小國,當初若不是自己飲了些酒,也不會被天鬼族的人“算計”。心中固然氣惱,但為了大局著想,還是將此事壓在了心底。
這些年一直想把女兒找回來,可是終究無果。她認為天鬼族不可能將人藏在國內,卻忘了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
如今被阮軟李代桃僵,女帝被埋在鼓裏,估計又成了她這輩子的“恥辱”之一。
“父皇。”
阮軟開口道“兒臣有話想說。”
女帝甩了袖子,挑眉“怎麽,是想要逃避責罰?”
看她能如何狡辯!
“不是。”她抬頭直視女帝,“兒臣想明白了,我願意嫁給雪國世子,重建兩國友好之誼。”
先前不是以死相抗嗎?
女帝咽了咽口水,抬手指著她“你這孩子在耍什麽把戲?”
“我與蘇羨已無可能,所以兒臣願意遠嫁。”
阮軟伏地,“望父皇成全。”
女帝目光落在她身上來回打量,這本是用來製約蘇羨的一枚棋子,現在改了原先的路線,將其嫁與雪國
那地方可沒有什麽好的境遇
女帝眸子閃了閃,相較於其他幾位公主,阮軟甚少留在自己身邊,因此也沒有多少感情。
費勁心機將人尋回,有很大部分原因是咽不下當年她被人偷走的那口氣。
如今聽她親自請求遠嫁,心裏五味雜陳。女帝抿了抿唇竟然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開口道“如此甚好,虧得你想清楚了。”
“謝父皇隆恩!”
“起來吧。”
阮軟起身,此時看不清是何情緒。
接下來的幾日,她皆是那般無所事事,時而咀嚼著桂花糕發呆,時而看著天空歎息,時而又看著枝頭的鳥兒打愣
這天,阮軟又一人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發呆,此時覺星終於忍不住了,衝到她麵前說道“其實主上假裝不理你也還有原因的,你莫要嫁給那什麽雪國的世子了!”
“哎~”
悠悠歎息。
阮軟終於抬眸看了眼覺星,語氣慵懶“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我聽不懂。”
阮軟托著自己的小腦袋瓜子,開口道“就算蘇羨有苦衷又如何,我若嫁給他,他這輩子就逃不脫女帝的掌控。”
“兩人之間的感情應當是純粹的,而不是摻雜其餘的利益。”
況且
上次雲妖還聽到蘇羨要迎娶慶寶來著不論如何,古人三妻四妾都是正常的,她不喜歡,卻也無法與整個時代鬥爭。
可笑吧,個人的力量就是如此微弱。
“覺星。”阮軟說“蘇羨不應該為了我去舍棄什麽,換言之,我更希望他活的自由。”
覺星還想說什麽,此時阮軟卻已經站起來朝屋內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