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女的?
王家依舊氣派,門前金光閃閃閃的牌匾上,是皇帝親筆寫下的“王將軍府”四個大字,耀眼異常。
清晨,豪華的馬車緩緩停在門口,一隻纖手拉開門簾,粉衣女子雀躍的跳下,她身後的男子則慢條斯理的跟在後麵,溫文爾雅,視線一直跟前方的小姑娘。
“參見公子。”
門口傳來的呼喊聲嚇了阮軟一跳,愣在石階前。
蘇羨此時跟上,不動神色的拉住她的手。
“我兒認祖歸宗,老夫甚是欣慰啊。”王老將軍摸著胡子從牌匾下走到蘇羨麵前,目光淡淡掃過阮軟。
他道“你也來了啊。”
好像不歡迎似的。
阮軟點頭“是啊,這不是想來拜訪您嘛。”
王老將軍撇了撇嘴,擺手“都進去吧,進去吧。”
大概是皇帝那邊催的急,王牢剛待蘇羨坐下便提及糧草一事。
大堂上隻有老將軍,蘇羨,阮軟,王恒逸四人,就連平日裏端茶送水的丫鬟奴才也全都遣散了去。
王恒逸正坐在地上摳著指甲,一副傻兒的模樣。
王牢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說道“欽差已經查出那日竊取糧草的盜賊,那人便是雪國世子墨寒玨。”
他看向蘇羨,繼續道“區區小國膽敢挑釁我朝威嚴,若是被百姓知道了這等奇恥大辱,恐怕民心不安。”
說的簡單點,就是要麵子。
“如今恒逸成了這幅樣子,我無奈之下也已經稟明了聖上,聖上道此刻無人可用,便讓我這老頭子上陣,給雪國一個教訓。”
可王老將軍頭發胡子都摻了白,如今身子大不如從前。
此時蘇羨似乎摸準了他想要用苦情計這招,便立馬道“既然我已經答應了王老將軍,便會在兩軍對戰時傾力相助。”
“這是你身為王家孩兒的自覺!”王牢雙目瞪得圓圓的,“既然你骨子裏流的是王家的血,那就要為王家做事,為百姓做事,如今為朝廷攻討雪國是你應該做的!”
“嗬。”
蘇羨冷笑“為王家?為朝廷?蘇家當年是被誰滅門的?誰下的旨意?誰又在袖手旁觀?”
李華已死,可助紂為虐的人還活在世上。
提起這件事情,王牢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冷聲說“當年的事情我都說了是無可奈何。你讓我怎的辦?若是堅持娶了你的母親,我這輩子才建立起來的所有將毀於一旦。”
況且讓蘇兄幫忙照顧花娘和蘇羨,這隻是個折中的法子而已,為何要去計較那麽多?
“我是蘇家人。”蘇羨語氣堅定,“滅門之仇,永生難忘!”
“蘇家?”王牢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喝“若你是蘇家人,早就已經死了!當年的事情莫要再提,若你現在還真的想要我手上的東西,那就乖乖的好好跟在我身後做事!”
說完甩開袖子揚長而去。
阮軟眉心微皺,仿佛自己置身於團團迷霧中,所有的線索像是麻布長繩將她團束縛住,掙脫不開,看不清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麽。
“蘇羨,你和他做了什麽約定?”
“此事一過,花玄樓與王家再無瓜葛。”他站起來攥住阮軟的手,“走吧。”
朝門外的方向走去,阮軟。反握住他的手,不確定的問“真的沒事情瞞著我?”
“嗯。”他頷首。
阮軟索性甩開他的手,跑到蘇羨麵前抬起頭直視他的眸子,“看著我的眼睛說話,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你覺得呢?”
蘇羨突然恢複成當初那副冷冰冰的,毫無人情的模樣。
阮軟愣了下,他是覺得自己管的太多了嗎罷了,她低眸道“隨你。”
我的態度取決於你對我的態度,蘇羨對她冷淡,她也不會去熱情相待。可能是從小的經曆使然,阮軟不喜歡熱情過頭的自己,反而覺得及時止隕才是最好的處事方式。
蘇羨依舊冷著臉,他知道隻有這樣阮軟才會不去追問原由。
王家的院子很大,蘇羨等人住進東處的廂房,紅牆環護,院中石路相接銜,遊廊曲折,周邊擺著幾盆盛開的綠菊,倒是新鮮嬌豔。
阮軟一人在院內賞著菊,秋風涼涼,浮動鬢角的青絲,人在花叢中,比嬌花嬌上三分,纖手輕輕搭在花瓣上,卻未將其摘下。
此番來王家,行程匆忙。蘇羨隻帶了自己和覺家兩位兄弟,如今他們去商討攻打雪國一事,日頭已經落了西山後都還沒歸。
阮軟心裏隱隱有些發澀,像是塊大石頭壓在上麵似的。
她來回踱著步子,愈發覺得不安。
一顆石子突然滾落在她的腳邊,隨之而來的是一女子的呼聲“你就是蘇羨的夫人?”
女子一身苗族的打扮,穿花戴銀,衣裳斑斕,細褶長裙花紋精致繁瑣,頭上插著兩根銀製簪子,其中一隻上吊著圖案古怪的墜子,手上腳上也分別佩戴銀鐲,隨著她走路的動作發出清脆的響聲。
阮軟道“你是?”
“銀鎖。”女子聲音也似銀鈴般的好聽,給人純粹幹淨的感覺。
“是你。”阮軟勾了勾唇“久仰大名。”
女子似乎有些驚訝,但眼底的。情緒很快就被遮掩了過去,“聽欽差大臣說這件事情皇帝已經交給王家來辦,隻是王家那傻子根本沒法子出戰,於是皇上又將久居道觀,半截身子都埋在土裏的王老將軍拽出來,你可知為何?”
“我不懂。”阮軟挑眉,“我不過是一介女流而已,什麽都不懂。”
銀鎖笑,“是麽,如今狡兔山的人都在你的手下,還說自己什麽都不懂?”
這人不簡單。
阮軟神情淡淡“運氣罷了,不足掛齒。”
好一個運氣。銀鎖聳了聳肩,話語無所畏懼般“因為皇上沒有人可以用了。王家是他最依靠的支柱,數十萬大軍全都掌握在王恒逸手中,就算他如今瘋了,皇帝也要將王家握的死死的。”
老皇帝生性多疑,可唯獨信任一人。
那便是,王牢。
“你當真以為皇上滅門蘇家是因為李華陷害?錯,大錯特錯!”
銀鈴冷笑著,走到阮軟麵前“若我猜的沒錯,王牢應該告訴你們,蘇羨的真實身份吧?”
花娘的兒子,王牢的兒子,蘇丞相的養子。
“你知道當年皇帝為何不讓花娘嫁給王牢嗎?真的是因為怕這個大將軍和江湖實力勾結嗎?你知道蘇丞相為何要娶花娘嗎?”銀鎖附在阮軟耳邊,一連串的拋出問題。
接著眯著眼睛,氣若吐絲,紅唇微張對她道“因為,當今聖上是個女子。”
女子!
說完後,銀鎖勾唇重新站好,好整以暇的將雙手換在胸前,似乎想要看阮軟震驚不已的模樣。
皇帝是個女子,王牢是她的“後宮正妻”。這是瞞著天底下所有人的大事,這幾十年來都未曾戳破的謊言。
“所以呢。”阮軟抬眸看她,“你為什麽告訴我這些?”
將這種足以撼動天下安穩的大事告訴陌生人?
銀鎖勾唇“你覺得呢?”
“是她讓你告訴我的。”阮軟靠在走廊旁的柱子上,雙手環在胸前“你有話就別支支吾吾的,直接說吧。”
她什麽世麵沒見過?人都穿書了,劇情還不按照原本的方向反轉,現在就算有人告訴他皇帝老二是個人妖,她也不帶眨下眼睛的。
反正也沒見過,那皇帝的形象作為也是從旁的人口中聽到的。
“想見她嗎?”
兩人都知道,銀鎖口中的她是誰。
當今的聖上,瞞著所有人且穩坐於朝堂的女人。她高高在上,王者風範,是讓人最畏懼的強大勢力。
“不想。”阮軟拍了拍胸脯,做出懼怕的樣子“人家膽子小,不敢麵見聖上,對不住,在下先行一步。”
銀鎖抬起右手將人攔住,問“你聽了那麽多的秘密,還想走?”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阮軟閉了閉眼,“您就當我什麽沒聽見,行不?”
“不行。”銀鎖雙手背在身後,“我既然開了口,那麽就是要講話刻意說給你聽的。”
“我這人記性差,記不住你說的話。”阮軟欲往外走。
“嗬。”
銀鎖撇了撇唇,似漫不經心的把玩著自己的手指“你師傅是個富貴人。”
腳步一頓,阮軟回頭“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她攤手,“請你師傅去皇宮裏喝茶罷了,順手又在他身上搜了搜約摸一荷包的銀子吧?對了,那龍王也不過是浪得虛名罷了,我不過帶了三個侍衛,居然就輕易將他拿下了!”
阮軟嘬著後牙槽“真是千年修煉而成的狗精,這麽狗的事也就你們能幹得出來!”
“你說什麽!”銀鎖狠聲。
“誇你呢。”阮軟摸了摸鼻尖,“我道您是個修煉千年的神仙,聰明通透,比狗還要聰明。”
當她傻呢!方才是在嘲諷。
銀鎖冷眼相待,拽著阮軟的肩膀,硬聲硬氣的說“聖上指名要見你,去是不去!”
“去去去。”她翻了個白眼,拍下肩上的那隻手,道“我總得去安排馬車將我們帶走吧?難不成你想讓天底下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被皇帝的人強行擄進宮的?”
這倒也是,銀鎖雖然自己輕功了得,但是帶這個阮軟,目標顯然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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