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小計謀
蘇羨看了眼熊天,轉而偏頭對阮軟柔聲道:“我聽你的。”
“等等。”熊天抬手,嘻嘻笑道:“我還有個條件。”
“嘖。”阮軟使了個眼色,這就算有條件,咱先跟著蘇羨逃走了再說,免得官府到時候又追過來。
要是蘇羨反悔,看你怎麽辦。
熊天知道她是想救自己,但還是開口道:“我們這兩百五十一個兄弟,向來無組織無紀律慣了,性情隨意,我把去了花玄樓後得罪人,或是被人欺生了。所以我,”
他走到蘇羨側邊,正對著阮軟:“我希望能由阮姑娘接手我們狡兔山的弟兄們。一來您之前救了我們寨子,兄弟們好信服,二來,”他撓了撓頭,“我也信不過旁人。”
若不是形勢所逼,他根本不放心將眾多弟兄們的性命交給旁人。
如今既要投降,何不擇良木而棲。
聽到他的這般說辭,阮軟心裏還有些小感動,豎起大拇指稱讚:“大兄弟,好眼光。”
“既是如此,那便收下吧。”蘇羨道。
他現在擔心的倒不是狡兔山兄弟的去處,而是如何將糧草運出去。
他們自己倒是可以在山間巡些小路,趁著月色逃脫,但一倉的糧食卻不能輕易帶走。
琥珀想了個主意:“要不給那欽差送去?他不是想要救濟災民嗎?我聽說這人雖然古板,但勝在清廉,若是給他送去,應該能落到百姓的頭上。”
“不可能!”熊天毫不猶豫的拒絕,“那些個官兵沒一個好東西。明明是自己貪了糧食,結果卻賴我們!現在那些糧食憑什麽給他拿去充好人。”
阮軟能理解他的心情,若是她被人汙蔑,又怎的會願意將自個兒的東西交出去。
“我去和那欽差大臣說。”阮軟道:“我將事情的真相告知與他,若是不同意,咱們再商議旁的。”
熊天不同意:“這太危險了,若是你去了之後,他不聽解釋該當如何?”
“我不虛他。”都說兩方交戰,尚且不斬來使。她獨身一人前去見麵欽差大臣,若真勸說不動,便證明這個朝代沒救了。
“阮軟。”
蘇羨突然喚了聲,從袖裏掏出一個白色的瓷瓶。
“打開,聞一下。”
“嗯?”她狐疑的接過,怎得好端端的遞給自己這個東西?
她也沒多想,拔掉瓶塞後嗅了嗅,“好香啊,這是什麽。”好像有股酒的味道,但花香更濃。
“喝一口。”
不疑有他,阮軟潛意識裏覺得蘇羨不會害自己,對著瓶口嘬了口,砸吧嘴:“好好喝,這是什麽啊?”
喝一口,感覺我仙氣飄飄,好像踩在雲端般。
蘇羨答非所問:“你現在感覺如何?”
不對勁。感覺自己腦子裏裝了漿糊,渾渾噩噩的,麵前人影重疊,所有的物體仿佛都在空中漂浮。
步子虛浮打晃,身子便隨之一斜,落入蘇羨的懷中。
在意識還沒有消失前,她問道:“你給我喝了什麽?”
“酒。”一共專門調製的花酒,聞起來花香濃鬱,味道上佳,但若是不勝酒力的人,飲一杯即醉。
“你丫的。”她剛說完這句話,思緒就陷入迷糊,兩隻小手環住蘇羨的腰,腦袋依靠在他的胸膛上。
“嘿嘿,好結實的石頭。”她拍了拍,“石頭啊,石頭,我給你講個故事從前有座山,山裏有個廟”
她已經醉了。
“這裏不安全,你們先將阮軟帶回花玄樓。”蘇羨將人抱起,動作輕柔,像是對待一件易碎的工藝品。
命人在馬車上撲了層厚厚的軟墊,將醉酒的阮軟抱進去,揉了揉她的腦袋,蘇羨輕聲哄著:“乖,你先回家好不好?”
“不好,我們要嗝”她打了個酒嗝,睡眼惺忪的坐在馬車上,“我們一起回家。”
我們,一起回家。
蘇羨心弦驟然一顫,有種想現在就將人扛回去的衝動。好在理智尚未消失,他鐵了鐵心,捧住她的小臉蛋。
臉頰飛上兩抹紅暈,醉眼朦朧,比春日的嬌花還要好看。
蘇羨情不自禁在她額頭輕輕印上一吻,“等我回來。”
就像是蜻蜓點水般,他剛碰到便迅速別看臉,耳尖發燙。
“唔。”
阮軟眯著眼睛,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額頭上,含糊不清的嘟囔:“大夏天哪兒來的蚊子。”
“阮軟”
“吵死了。”她不耐的撅起嘴巴,“怎得蚊子還會,嗝,說,說話。”
“我不是蚊子。”他不禁失笑,湊到她耳邊,小聲戲謔道:“我是你的小相公。”
胡說,她哪兒來的相公。
阮軟盤腿而坐,歪著腦袋想了想,然後睜開水蒙蒙的雙眸,問:“你是哪個小相公?”
蘇羨先是一愣,然後忍住怒問:“你還有幾個?嗯?”尾音上揚中帶著威脅。
阮軟伸出手指數了數,她喜歡的男演員,歌星,各種顏值超高的愛豆太多了,數不勝數。
“你,你,不準數!”蘇羨一把握住她的小手,聲線冷然:“除了我,誰都不配當你的相公。”
她笑了笑,兩隻小手不安分的掙紮了一番,發現被“鐵鉗子”束縛發很緊。她蹙了眉,將腦袋往後仰,旋即用額頭用力撞在蘇羨的額頭上。
“啊。”猝不及防的被她偷襲,蘇羨的反應竟是目瞪口呆,“阮軟,你這是作甚?”
“你個小蚊子,還想當我相公?做夢吧你,蚊子還想吃,吃,蛤蟆肉?”
“小笨蛋。”蘇羨哭笑不得。
鬆開她的小手,然後又輕輕揉著小姑娘泛紅的額頭,“你不是癩蛤蟆。”
是我的小媳婦。
哄得阮軟入睡,蘇羨這才從馬車裏出來,看到門外等候已久的熊天,他道:“狡兔山的地形你應當熟悉。趁著天黑將阮軟等人帶下山,其餘的事情交給我。”
熊天頷首,“但不知蘇公子有多少人手?”
“五十人。”
五十人?他狡兔山兩百多兄弟,居然就這樣輕易的被拿下了!
好丟臉。
熊天咧了咧嘴,“那我的兄弟們”
“暫且先留下。”蘇羨說道:“你的二弟三弟留在這裏,便不用擔心他們生出二心。還有”
蘇羨停頓了下,看向馬車裏的小姑娘,道:“定要將她安全帶到花玄樓。”
“閣下放心。”
狡兔山怎麽說也是他多年盤踞的山頭,想帶一群人不容易,但帶一個人出去還是簡單的。
再說了,那趕車人還是覺星覺月二兄弟。他們已經服下去功散的解藥,恢複了內力。
馬車漸行漸遠,沿著一條隱蔽的山路走去,最後隱沒在黑暗中。
“主上。”琥珀上前問蘇羨:“現在我們該怎麽做?”
“等等再說。”蘇羨鼻尖有些發酸,“讓我緩緩。”
一看腸一斷,好去莫回頭。離別總是傷感的,他抬頭望了望月亮,心頭泛著絲絲苦味。
思念啊,竟是如此綿長。
此時的琥珀完全不明所以,“主上,你怎得了?”
他收回目光,隻說了三個字:“你不懂。”
琥珀心裏歎氣,還從未看過主上這般魂不守舍的模樣。莫不是那些情愛話本子看多了,心思像是女子般綿長敏感。
抬頭看了看姣容月亮,琥珀像是被這孤寥氣氛感染了似的,也忍不住呢喃:“我也想媳婦了。”
“出息。”蘇羨語氣冷冷,已經恢複成原來的冷漠臉。
“”就你能想媳婦,我不能?
琥珀撇了撇嘴,“主上,我們現在要做什麽?”
“找欽差大臣。”
山下。
欽差大臣呂蔣剛與吳貪官商議如何攻打狡兔山,卻並未得出結論,拖著沉重的步伐走進自己的營帳內。
前腳剛邁進,發覺裏屋有位高大發男子正背對著自己。
呂蔣雙眸有些渾濁,眯了眼問:“你是何人?”
蘇羨轉身,拱手作了個揖:“一介草民罷了。”
“花,花,花小姐”呂蔣瞪大的眼睛裏閃著淚花,朦朧中仿佛又見到了那位笑意嫣然的女子。
不,不對。
花小姐早就死了,怎得會出現在他麵前。
“你究竟是何人?”呂蔣想問的是,為何你與當年的花玄樓大小姐如此相像!
“在下蘇羨,一介草民。”語氣依舊平淡。
“蘇羨蘇,蘇家的那位”像是陷入往事的回憶中,呂蔣半晌沒回過神來。
“像,太像了。”
呂蔣掀起袖子摸了摸眼角的淚花,走到蘇羨麵前,問:“你到這兒來,有何事啊?”
“糧錢之事。”蘇羨答道,“此番狡兔山的糧草花玄樓要了,特來與欽差大臣知會一聲。”
若是旁人在他麵前說出這種狂傲的話,呂蔣勢必氣的跺腳,順便喊命人將他亂棍打出去。
但是,在看見蘇羨的第一眼,他便認定此人是花小姐的兒子。
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逆天容顏,實在是相像!若是那人還在世,肯定會溫柔的笑著說:“瞧,我兒子長相隨我呢!”
“花玄樓為此事而來?”呂蔣自然知道江湖的這股勢力,忍不住道:“這可是朝廷的事情,你想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