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袒護
“她撞了我後不僅不道歉,還惡語相撞,我家小姐看不過才出口說了幾句,不料阮姑娘便直接對我們大打出手。”鄰兒顛倒黑白說瞎話,直接將所有的責任全都推到了阮軟身上。
她梗著脖子,說話的時候還帶著濃濃的鼻音,好像她真的被欺負似的,委屈可憐。
“根本不是這樣的!”小翠聽不過,也跪下道:“我來的時候便看見是他們主仆二人合起來欺負小阮!阮姑娘根本就不是那種惹事的人,鄰兒分明就是汙蔑。”
“嗬,你和她關係好當然幫著她說話!小翠,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這人知麵不知心,你口中的那個不惹事的阮姑娘我可是沒見到!我隻知道有個莫名其妙的鄉下女人,像是瘋了似的要打人,粗魯的很!”
小翠瞪著鄰兒,“你血口噴人。”
一人一句的吵起來,紅漾見狀扯了扯鄰兒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繼續說下去。
小翠一看對麵的女人閉上嘴,頓時也住了口。
這時候紅漾停止了抽泣,緩緩抬起頭來。她以為自己此番應是楚楚可憐,委屈動人的樣子,但實際上她的臉上青紫的,臉龐兩邊也腫了起來,就像是一邊含了個包子。
唇瓣顫抖著蠕動兩下,她道:“主上,我原是好心提醒阮姑娘要知禮守節,不料她卻惡語相向,望主上明察。”
“知禮守節?”蘇羨冷哼,沉聲威嚴道:“你這是以下犯上。”
什,什麽?
冒著水光的腫眼裏不可置信,紅漾道:“不知主上此話何意?”
“阮軟是花玄樓未來的主母,容不得你以下犯上。”一字一句擲地有聲,蘇羨目光微涼,繼續說道:“就算她錯的,我也護著。”
阮軟原是在扯著嘴角,在聽完他說句話後驚的瞠目結舌,“大哥,我很感動。”
蘇羨低頭迅速在她耳邊說了句:“別裝。”
好吧,阮軟乖乖閉上嘴巴,正了神色。
“主上,你這話說的不公。”紅漾又開始哽咽,“她本就是個鄉下女子,行為不端,您竟然為了她顛倒黑白,我”
“別說了。”阮軟打斷她的話,“這都是咱們女人家的事情,不需要蘇羨出麵斷案。”
她挑了挑眉,壓低聲道:“咱倆繼續吵下去,都沒麵子。這般落魄的模樣出現在別人麵前,怕是不太好吧?”
紅漾斂眸,抬頭看了眼蘇羨。她也不想在主上麵前丟臉,此番亂糟糟的模樣,根本就不是男人喜歡的。
她抬手示意丫鬟將自己扶起來,站起來微微行了個禮,“主上,阮姑娘說得對,這是我們私下事兒,我們自行解決便是。”
“嗯嗯。”阮軟點頭附和。
她剛剛才想起來,自己之前還下了注,賭蘇羨會娶紅漾呢。要是他們倆現在結仇,不出半天那群賭博的人便會認定蘇羨喜歡自己。
到時候,她的全部家當可就都賠進去了。
阮軟當時的想法是,隻要自己不同意嫁給蘇羨,到時候就算不是紅漾入蘇家,也會有旁的女子。
阮軟這般想著,隨後彎腰扶起小翠,看著她臉上的傷痕不由得一陣心疼,“你個傻瓜,幹什麽衝進來幫我,臉上都受傷了。”
“沒事。”小翠邊搖頭邊笑,“我們是朋友,所以我不可能看著你一個人被欺負的。”
心頭發軟,阮軟眼睛有些發澀,吸了吸鼻子道:“謝謝你。”
轉而看向地上的鄰兒,伸手指著:“你給我站起來,我們打一架。”
“什,什麽?”鄰兒覺得阮軟是瘋了,她怎麽敢在樓主麵前鬧事?
看了看旁邊的紅漾,她正鎖著眉不說話。於是鄰兒又將目光投向蘇羨,他墨瞳涼薄,深沉的看不出情緒。
“我說,我看你不爽,你,現在,站起來,和我來一架。”阮軟怕她聽不懂,刻意放緩了語調。
招招手,道:“起來,打一架!”
鄰兒見四周的其他人都沒有說話,於是橫下心來,蹭的站起。
“這可是你先挑事的。”
“廢話那麽多。”
阮軟懶得理她,直接動手,兩人又開始打起來。
小翠站在旁邊幹著急,兩隻手直搓在一起,看見阮軟的脖子上又被那女人的指甲劃了道痕,心急如焚,連忙問蘇羨:“主上,您不管管嗎?”
蘇羨麵色平靜,可是那雙手卻已經緊緊攥在一起。阮軟說女人的事情男人不要管,而且她現在是想親自為小翠報仇。
於是問:“剛才你說是她主仆二人欺負人了一人的?”
是啊,剛剛來的時候就看見三個人在槐樹下扭打成一團,那兩人專門去攻擊阮姑娘一人,專用陰狠的手段呢!
小翠內心甚是憤然,同時還在詫異,為何主張會這般問。
對了!這話是給她提了個醒兒!剛剛可是他們兩人欺負軟姑娘一人,現在為何自己不能去幫?
小翠越想越氣憤,衝上去加入了鬥毆的局麵。
原本一個阮軟,鄰兒就已經招架不住了,現在又加進來一個小翠,她更是無力反抗,隻有挨打的份。
“主上。”紅漾不滿的對蘇羨說道:“她們兩人打我婢女一人,這是以多欺少,有違公正!”
蘇羨神情淡淡,很是認真的說,“你也可以選擇去幫她。”
這
紅漾抿唇,她貴為長老之女,方才與軟軟打架已經失了儀態,再看這棵槐樹下,聚集的人越來越多,她才不願為了個丫鬟去失了自己的麵子。
於是淡定自若的站在旁邊,持著身份。
鄰兒實在招架不住兩個人的圍攻,突然變豬了,手嗚嗚嚷著哭起來:“你們以多欺少,欺負人!我不和你們打了!”
說完後索性蹲在地上,抱著自己的雙膝哭泣起來。
阮軟拉住打的正酣的小翠,“行了,她都哭了”
“那又如何?剛才他們主仆兩對付你一個人的時候,怎麽不說以多欺少了?現在倒是學著裝可憐哭個不停。”小翠不平道。
“好了好了。”阮軟撫了撫翠兒的肩膀,“咱們不和無所謂的人計較。瞧瞧小臉腫的,就像個豬腦袋似的,看來我我還得再去一趟白大夫那兒取些藥來!”
小翠噗嗤笑了,“你不也是,臉蛋腫的像是豬。” 話音剛落,餘光瞟到一臉擔憂的主子。
她心領神會,道:“我屋裏頭有藥,先回去敷著了,你自己去找白大夫。”
說完,對蘇羨行了個禮,匆匆離開。
阮軟正納悶她為何走得這般急切,手腕便被蘇羨攥住。
她一愣:“幹什麽?”
“帶你回去敷藥。”蘇羨言簡意賅,一路上都沒有多說一個字,好像不想與她說話。
回到房裏,阮軟坐在床前仰著臉,任憑將一些黑色的藥膏塗滿在自己的臉上,滿室都透著股苦澀的味道。
蘇羨的臉堪比藥黑,沉的深沉。
剛開始阮軟的,臉上還不過是青紅色,現在卻已經暗暗發紫,一塊塊的看的讓人感到心驚,就像是中了什麽劇毒似的。
見他神情凝重,阮軟嬉笑:“看我滿臉的狗皮膏藥,是不是不美了?”
“你本來就不美。”蘇羨氣道。
“騙人。”她一臉正色,“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你就是口是心非。”
“也不知你和誰學的自戀。”
“無師自通。”她笑著,卻不敢咧開嘴角,怕一不小心又扯到傷口了。
她知道臉上的傷口不輕,剛開始看的時候還沒有現在這麽恐怖,隻不過當時紅漾出手的時候是用掐的,往死裏用了勁。
“笨蛋。”蘇羨的眼裏湧著他自己都不曾察覺過的溫情。
看到她受傷的時候,心裏會忍不住的揪起來。當阮軟和那丫鬟打起來的時候,他恨不得自己親自上前幫忙。
但她說了,女人的事情男人不要插手。
蘇羨忍住了,一向護短的他直接提醒小翠上前幫忙,明明白白的袒護著她。
“蘇羨,為什麽你剛剛說我會是花玄樓的主母?”她試探問。
蘇羨給她塗抹藥膏的時候一頓,然後用平日裏水波無驚的語氣說道:“你沒有證據證明是她們的錯。”
“所以你便明目張膽的偏袒我?”
他別開眼,“不過是怕你觸犯了樓裏的規矩,到時候挨了三十大板子,晚上睡覺的時候一股血腥味。”
“哦。”阮軟點頭,“原來我隻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催眠機器。”
“何為機器?”他問。
“就是一種會幫助人做事的東西,沒有任何感情,每天隻會不知疲倦的工作。”
蘇羨頷首,將指尖的最後一抹膏藥塗在她的臉上,然後說道:“你不是機器。”
嗯?
“你懶,不會幫我做事。”
這阮軟笑了笑,跳下床跑到梳妝台前。這是她特地拜托小翠幫自己置辦的,畢竟蘇羨的屋子裏簡單極致,根本沒有這些女兒家的玩意兒。
站在最新的銅鏡前,看著自己頂著滿臉黑乎乎的藥膏,欲哭無淚:“我真是醜死了。”
“還挺有自知之明。。。”
阮軟這次沒有回答,眼裏還閃了閃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