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章 大年初一的早晨

  過年嘛，全球華人最重要的節日了，一片喜氣熱鬧的景色。


  大年初一一大早，張有礦還沒有起床，然後張有金便穿著新衣服吵吵鬧鬧得來了。


  “哥！哥！”


  還沒進公司大門，張有金便大聲嚷嚷著叫起來。


  因為離著大門近，所以張有礦聽到了自己弟弟的喊聲，從窗戶向外看了一眼，然後急急忙忙得穿起來衣服。不光張有金來了，自己的二叔也來了。


  不同地方過年的風俗不一樣，魯中這邊大年初一的主要工作就是拜年。


  昨天晚上跟自己女朋友蘇曉芸打完電話之後，有些小興奮，又加上大過年的高興，張有礦這就熬五更了。他睡覺的時候，已經快到三點了，這才睡了一小會而已。


  不過自己二叔都來了，要是不起床的話，那就顯得不禮貌了。


  張有礦穿上了自己女朋友送的新衣服，在臥室裏麵照了下鏡子，然後很滿意得推開了臥室的門，來到了外間的客廳。


  “哎呀，有金，你看你哥哥，這也是一表人才啊。”


  “那當然了，要不然怎麽是我哥哥呢？”


  “二叔，有金，你倆不誇，怕是沒人誇我了。”


  宋道燕從裏屋端著水果盤出來，笑著說道：“有礦還算有自知之明。”


  “嫂子，我哥呢？”張同江抬頭看著自己嫂子問道。


  “一大早就出去了，這會兒不知道去哪裏了。怎麽沒見他二嬸來呢？她來了，我倆也一塊到村裏麵磕頭去啊。”


  魯中地區老百姓叫拜年不說拜年，一般叫磕頭。


  大年初一初二這兩天，路上逢人遇到了，彼此大聲喊著“過年好！”，然後接著到本家和鄰居家裏擺著家堂桌子的人家去磕頭。


  磕頭，就是拜年的意思，不過不是給活著的人拜年，是給已經亡故的長輩拜年的。


  家裏麵擺著家堂桌子的呢，也很容易看得出來，就是那些在大門橫著一根長木棍的人家。


  拜年的人到了供奉家堂桌子的人家，進門之後，一邊跟這家主人說著過年好，然後接著就要在家堂桌子前跪下磕頭。


  而這家主人呢，則會客氣得說道“不用磕了，到哪裏都是頭了。”


  拜年的人當然不能當真了，該怎麽磕頭，還得磕頭，回頭完了之後呢，這家主人要勸著拜年的人坐下，然後拿出早就置備好的瓜子糖、水果、香煙等等，下好茶葉，招待客人。


  客人坐一會兒之後呢，接著又要到下一家去拜年了。該拜年的還有很多家，就著初一一天，行程還蠻緊張的。


  “方光珍說昨天晚上熬五更累了，等會直接到咱爸那裏去了。”


  “那好，那等有礦吃完了飯，我們一塊到咱爸那裏去。”


  張有礦看到茶幾上擺著一碗水餃，不用嚐就知道是白菜豆腐餡兒的。這大年初一吃餃子呢，魯中這邊風俗一般是不吃肉餡兒的，要吃素餡，而素餡一般就是白菜豆腐餡兒。據說是什麽大年初一吃了肉餡兒的餃子一年不素淨，吃了白菜豆腐餡兒的餃子呢，一年下來都會一清二楚明明白白的。


  而張有礦懷疑，或許是因為原先的時候吃不起肉餡兒的餃子，要等著拿肉餡兒的餃子招待客人，所以才不讓這天吃的。


  後來這些風俗也就都改了，大年初一不但吃肉餡兒的餃子，大魚大肉的，一樣也不缺了。


  風俗這種東西，其實改變的還蠻快的，過去三十年裏麵，隨著社會經濟飛速發展，老百姓裏的風俗改變的特別多，從婚喪嫁娶到各大節日等等，其實都在改變。


  風俗嗎，就是大家夥兒都遵從的習慣，大家都不遵從了，這不就改了嘛。


  吃過早飯，一頓一清二白的白菜豆腐餡兒的餃子之後，四個人就要出門，然後宋道燕正打算鎖屋門的時候，身後傳來張同坤的聲音：“哎哎哎，有礦他媽你別鎖了。”


  大家回頭一看，看到張同坤回來了，然後張同江忙問道：“哥你幹嘛去了？”


  “我磕了一圈兒頭，剛完成任務，回來了。”


  張有礦的父親張同坤隻有兄弟兩個，張同坤老大，老二是張同江，然後張有礦的爺爺張治農呢，本來也是兄弟兩人，張治農還有個哥哥，年齡比自己大了有十六歲。不過，張治農的哥哥十二三歲的時候，在油坊裏麵玩兒，發生了火災，燒傷了身體，導致不能生育。後來雖然張治農的哥哥也結了婚，不過沒有留下後代，不到二十歲就死了。而且他死了之後，他的老婆也接著改嫁了。


  村裏麵有些知道內情的，叫張治農二哥，然後大多數人都不了解這個情況，稱呼他為大哥。


  張治農的父親也是獨子，然後他的爺爺兄弟四人。


  雖然說張有礦祖上是地主，但是人丁卻不怎麽興亡，傳到張同坤這一輩的時候，除了張有金以外，最近支的也就是張有能了。


  農村裏麵，就算是本家，出了五服的也不能說近支了，而張有礦和張有能呢，已經在五服上了，等到到了張有礦和張有能的後代呢，就不能說近支了。


  張家和闞家在寨子村是大戶，寨子村總共836戶人口，其中張家312戶，闞家302戶，其他總共才二百多戶，和這兩家沒法比。


  張家人口眾多，過年要是挨個兒磕頭，別說兩天了，就是四天也忙不過來，所以也就隻能撿著近支的本家去磕頭。


  張有礦每年跟著去磕頭的本家，就是和自己爺爺的爺爺是兄弟的那些後代的人家去。


  自己爺爺的爺爺，也就是自己的高祖父，兄弟四人，排行老大。四兄弟裏麵，老三的後代最為茂盛，然後老二無後，過繼了老四的一個兒子，傳到有字輩的時候，隻有兩個女孩，沒有男丁。


  不過張有礦知道，自己張同秋叔叔以後還會有一對雙胞胎兒子要生的。


  老四後來傳到同字輩的時候就隻剩下女丁了，現在也都嫁出去，而自己的四高祖父的牌位什麽的，也都由自己爺爺張治農給過繼過來了。


  “怎麽不一塊去磕頭呢？”張同江問道。


  張同坤回答說：“這邊院子偏僻，大過年的亂，我得在這邊照看著。”


  張有礦也覺得有道理，然後便和自己二叔他們去村裏麵磕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