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假醉酒真道名
“你可知,一個妖怪若是將他的真名告知於那人,就是把他的命也交給那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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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剛剛開始,裴瑾便一直不斷喝著那梅花酒,已無心聽他們下麵的言論了。
木殊雲見之,也知他應有心事,心情也不見好,也不去打斷,隻要不要醉倒便好。
右邊那人開口問道:“關於道觀的,大概也就這些了,不知你們還有沒有什麽要知道的?”
此話一出,木殊雲突然想起前幾天的那條藍色鮫人,便開口問道:“這幾年來,你們鎮上可出現過什麽厲害的妖怪,或者怪事嗎?”
“這……”聽言,那三人有些沉默,均在回想著什麽。
右邊那人開口道:“既然你們問到,我們也可以說說。”
木殊雲心念:看來是問對了。
然後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右邊那人開口道:“那也是兩年前的事了,郅水鎮臨海,難免會有幾隻海怪來襲。
這雖說也正常,但,我們這之前有一人貪心,得知海底可能藏有鮫人,且一淚價千金,便去海上尋那鮫人去了。
也不知是真是假,那人還真尋得了一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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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殊雲聽後,若有所思,鮫人一般難以遇見,鮮露出海麵,那漁夫難道當真遇見了?
木殊雲問道:“後來呢?”
左邊那人搶先開口言道:“後來啊,那人到處跟別人瘋說,自己遇到了鮫人,藍色的鮫人,但一直都無人相信。”
對麵那人也說道:“就是啊,莫要說別人了,我都不信呢。若真是有鮫人,怎麽從未有人遇見,就這麽巧,被他所遇見?再者,若是有,又能如何呢?”
木殊雲淡淡笑了一下,他們終究是小看萬物了,世間奇聞怪事數不勝數,莫說在海上見著一鮫人了,就算是見著食人的妖魔都不奇怪了。
木殊雲再次問道:“然後怎了?”
右邊那人說道:“然後,那說見著鮫人的漁夫瘋了,整天在哪兒傻笑,抓著人就說自己見到鮫人了,大家都覺得他那是中邪了,在海上遇到怪物了,給嚇傻的。”
對麵那人插嘴道:“不過啊,一年前,這話傳到一批道士耳中了,他們竟讓那漁夫帶路,前往海上,說是收妖……”
“道士?”木殊雲打斷他的話,問道:“從哪來的道士?”
對麵那人想了一下,道:“嗯……好像是從城西來的。”
木殊雲點了點頭,道:“你繼續說。”
聞言,對麵那人聲情並茂的說道:“那天風雲大作,烏雲密布,宛如黑夜,海上浪水極高,我們鎮上都險些被海水淹了。
後來,我們也不知道那群道士有沒有成功收著妖,那天過後,也就風平浪靜了,那漁夫也不知所蹤了,也不知是否落入海裏了。”
聽完,木殊雲點了點頭,對這件事有了個大概,心想:若是他們收了,那晚就不會出現那鮫人了,為何那群道士要將那鮫人困在海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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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邊那人開口問道:“我們所知的,都告知於你們了,可還有要問的?”
對麵那人也附和道:“是啊,是啊。”
木殊雲瞬間明了,他們是想要那金元寶了。
便道:“那金元寶你們拿去吧,我們沒什麽要知道的了。”
語畢,右邊那人便拿起元寶,道:“那就多謝兩人大人了。”
那三人一臉貪心的看著那元寶,其中一人說道:“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就先行離開了。”
對麵那人也說道:“是啊是啊。”
左邊那人突然開口道:“對了,那位仁兄啊,雖酒量好,但也少喝啊,這酒啊,多喝傷身呐。”
木殊雲明白,這話是提醒裴瑾的,但現在,他如何聽得進去。
木殊雲便淺笑點點頭,道:“多謝提醒,我會看著他的。”
那人點點頭,便與那兩人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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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殊雲看著裴瑾喝了幾杯酒,應是酒壺沒酒了,裴瑾用力倒了倒酒壺,卻無酒水出來。
木殊雲開口問道:“還要喝嗎?”
裴瑾不言語,點了點頭。
木殊雲便招手,跟店小二再要了一壺梅花酒。
木殊雲溫聲道:“喝完這一壺,就回去,行嗎?”
裴瑾並未開口,仍是點了點頭,木殊雲也無法分辨裴瑾是否喝醉酒了,但木殊雲明顯感到裴瑾與他的距離拉遠了,裴瑾似把自己關了起來,整個人都沒有溫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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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小二很快就拿上那壺梅花酒,店裏依然很忙,所以他匆匆道了句:“客官請慢用。”便快速離開了。
裴瑾奪過酒壺,依舊一言不發的喝著酒。
木殊雲看著裴瑾,也不知說些什麽,他喝盡了自己杯中的茶水。
拿過裴瑾手中的酒壺,給自己斟了杯酒,然後給他斟了一杯。
裴瑾抬頭,看見木殊雲往他自己的杯中倒酒,拿過他那杯酒,開口言道:“你不能喝酒。”
木殊雲奪過杯子,淺笑道:“就陪你喝一杯,無妨的。”
聽言,裴瑾愣愣地看著他,心裏竟有些暖意。
木殊雲拿起酒杯,很幹脆的就喝了下去,隨著喉結的滾動,酒進肚內。
木殊雲第一次喝酒,被酒的辣勁嗆得“咳咳”兩聲,臉色瞬間漲紅。
木殊雲眉頭微皺,道:“這酒,怎那麽難喝。”
裴瑾見之,“哈哈”大笑,拿起酒杯,一口幹了那杯酒,道:“本尊教你喝。”
木殊雲搖搖頭:“不喝了,不喝了,這酒,一點都不好喝。”
裴瑾嘴角上揚,好似笑道:“酒本就苦澀。”
聽言,木殊雲疑問道:“那你還喝那麽多?”
裴瑾接道:“越是苦,越是想喝,喝著喝著,就不苦了。”
木殊雲愣是沒聽懂裴瑾的那一番話,為何酒,喝著喝著就會不苦呢?它還有這番妙處?
裴瑾看出木殊雲一臉疑惑,繼續言道:“你不懂也挺好的,等你懂了,便嚐不出這酒的苦味了。”
其實後麵還有一句,“便隻能嚐出自己心中的苦味了。”
但裴瑾並不打算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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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瞎聊亂喝,木殊雲便將裴瑾帶走了,怕他在酒館再喝下去,若是醉倒,露出原形,或是酒後胡鬧,便麻煩了。
走到櫃台,木殊雲發現自己身上並無銀兩,想起之前裴瑾在王府拿了些銀兩,便伸手在裴瑾懷裏掏了掏,結果還真搜出了,然後結了帳,便拉著裴瑾走了。
木殊雲不知裴瑾醉酒後會做出何事,便快速將裴瑾帶回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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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殊雲將裴瑾帶到床邊坐著,喝完酒後的裴瑾隻是有點臉紅紅的,也不言語,也不多做其他動作,竟然還有些乖巧。
木殊雲開口輕聲問道:“裴瑾,你可還好?”
裴瑾搖搖頭,聲音似在撒嬌道:“不好,有點暈,難受。”
聽言,木殊雲便那個盆子,打了盆熱水,濕了濕毛巾。
木殊雲拿著毛巾,對裴瑾道:“抬起頭來,我替你擦一下臉,就不那麽難受了。”
聞言,裴瑾便乖乖抬起頭,任木殊雲替他擦臉,眼睛微閉,似有些享受。
突然,裴瑾緩緩睜開眼,看著木殊雲,開口道:“小道長。”
木殊雲並未停下手頭動作,回了句:“嗯?”
許久不見裴瑾回話,木殊雲便抬頭,看向他,剛好與他對視上,裴瑾兩眼清澈,毫不掩飾地盯住木殊雲的雙眼。
片刻,木殊雲受不住地移開了眼,問道:“怎了?”
裴瑾見木殊雲移開目光,便再次將眼睛閉上,卻道:“沒,本尊乏了,想歇息了。”
不知為何,木殊雲能清楚感到,裴瑾本不是說這事的,而應是另有他事,但他也不知裴瑾本想說些什麽,也不再開口追問。
木殊雲停住手頭動作,不再替他擦臉,回道:“好,我們歇息吧。”
木殊雲將水盆拿走,倒掉裏麵的水,然後將燭燈吹滅,僅留一盞燭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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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殊雲回到床邊,見裴瑾已躺在床上了,但是鞋子和外衣都未除去,看來的確是有些醉和疲憊了。
木殊雲走到前邊,替裴瑾將鞋子除下,然後輕手替他將那紅色外衣也脫下放好。
一番整頓,木殊雲方才回到床鋪,木殊雲動作極其輕微,怕吵醒裴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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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木殊雲剛躺下,裴瑾便轉了個身,側對著他。
突然,裴瑾伸了隻左手過來,輕輕搭在木殊雲身上。
木殊雲一驚,心跳明顯亂了,側臉看了一眼裴瑾,但他並未睜眼,以為他是不經意如此的,便本能的想要躲閃。
正當木殊雲想要伸手拿掉裴瑾的手時,裴瑾似乎能感知到似的。
裴瑾那極近而又深沉的聲音便在木殊雲耳邊響起二字:“別動。”
聽言,木殊雲便中邪般的聽話,將剛抬起的右手放下,然後一動也沒在動了。
房間一時十分安靜,木殊雲能清楚的聽見裴瑾和自己的心跳聲和呼吸聲,不知是否因為裴瑾喝醉的緣故,木殊雲聽見裴瑾的心跳也明顯較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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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安靜後,裴瑾突然開聲,聲音有些醉意:“小道長。”
聽見裴瑾喚他,木殊雲微微側頭,道:“嗯?”
裴瑾喃喃道:“你可知,一個妖怪若是將他的真名告知於那人,就是把他的命也交給那人了。”
聞言,木殊雲愣的動了一下,搖了搖頭,真誠回道:“我,不知呢。”
裴瑾似淺笑了一下,繼續道:“若有妖怪的真名,那人便可隨意控製那妖怪的一生,讓那妖怪聽令於他,所以,妖怪一般是不會把真名告訴別人的。”
聽言,木殊雲心想,也是啊,誰願意一生都如此被控製呢。
這時的裴瑾,話語好像變得比平時更多了,木殊雲也隻靜靜聽裴瑾講。
裴瑾再次言道:“你想知道本尊的名字嗎?”
名字?木殊雲心想,你不是已經告訴我了嗎?木殊雲便道:“你不是喚作裴瑾嗎?”
頓了頓,裴瑾搖搖頭,道:“那是假的。”
聽言,木殊雲也不感到震驚,他其實也多少猜到了。
見木殊雲不言語,裴瑾便繼續道:“本尊告訴你,你記住了,本尊其實喚作裴檚。”
聽言,木殊雲胸口莫名感到溫溫一熱,側頭看向裴瑾,他依然是閉著眼睛。
也不知是因醉錯言,還是真心想讓木殊雲知道,裴瑾的這一番話已十分明顯了,他這是親手將自己的命送給他了。
木殊雲點了點頭,道:“我記住了,裴檚。”
裴瑾這是把自己的命也一齊交付於他了,這是何等的信任啊,木殊雲心裏感到複雜,卻不知該說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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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瑾轉正身子,將手移開,暗中嘴角有一絲弧度,木殊雲絲毫不察。
夜裏,木殊雲徹夜難眠,這幾天的經曆令他心裏感到十分複雜,整個人都感到亂亂的,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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