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血咒
“林嘯陽，果然是你！”老王望著那目帶殺氣的漢子，他默默拔劍。
“哼，還沒見過你們這麽找死的。那個礙事的祭祀不在，你們還敢召喚我？”空靈的聲音從他漆黑的口中發出，那充滿侵蝕氣息的腐爛味道彌漫空中，這意味著邪靈馬上就能掙脫軀殼，單獨存在於世了，到時它的實力將更上一層。
“你不會再傷害任何人了！我發誓！”老王將劍豎立身前，低沉道，白色胡須在亂風中飄拜。
這是唐昇三人早就製定好的計劃，既然無法在力量上戰勝林嘯陽，那麽就必須在策略上更勝一籌。
現身打頭陣的老王，是誘餌。
在後排畏畏縮縮的劉誌，是擾亂敵人視線的幹擾。
真正的殺手鐧，是在中間位置看上去最為平庸的唐昇。
是的，唐昇擁有血咒邪術的事情，已經告知了他最為親切的兩個夥伴。同樣的，老王也向唐昇透露了他自己的想法。
“為了贖罪，我願意犧牲。”
在痛苦中徘徊了十年的老王，等的就是這樣一個解脫的機會，這種死法對老王來說就是最好的歸宿。
之所以讓老王打前排，是因為如果邪靈的宿主果真是老王，它力量的源泉就是對老王的複仇怒火，那一旦老王死去，它也將因為斷了根源而無法得到新的力量。同時作為仇敵，邪靈會優先攻擊老王。
這樣就是獻祭老王而削弱林嘯陽。
老王的死，是計劃的一部分。當老王死亡之時，就是林嘯陽最為虛弱的時機，到時候就由唐昇出手，用血咒將它拖延住。
老王咽了口唾沫，他舉起長劍，盡管知道這毫無意義，自己終將一死。
“嗖！”林嘯陽的身形宛如鬼魅，他手柄一支短刀，貼近老王抬手就是一刀。
唐昇眼中冒出精光，太好了，果然它對老王的怨念深重。唐昇想到，同時他回頭給劉誌使個眼色，劉誌就此掏出辟邪符文，盡管這隻是十分低級的攻擊，但劉誌還是要演戲假裝自己是主力。劉誌清喝，符咒如雨飛掠，漫過了小半片天空。
符咒宛如彗星，帶起金色流華飆射，在空氣中留下頎長的尾巴，那是符文劣質才有的結果。
但比符咒來的更快的，是林嘯陽的刀。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老王隻能感覺到眼前陡然一陣漆黑雲霧籠罩。緊接著冰冷的鐵腕扼住了他的咽喉，將他高高舉起，吊在半空。
就在這時，金色的咒文一枚又一枚的突擊而來，林嘯陽暗暗嫌惡一聲，帶著被緊緊掐住喉嚨的老王，後退躲開了符咒的攻擊。金色光華在雪地上陡然炸裂，沒能對林嘯陽造成絲毫傷害，隻是掀起了一片雪花飛揚。
“來啊！殺了我！”老王沙啞喊道。他在掙紮中呻吟，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劇烈的哮喘。他瘦弱雙手把我住林嘯陽遒勁的左臂，企圖掙紮，卻隻能換來林嘯陽更加狠厲的捏握。老王枯槁的胸膛一陣激烈起伏，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老王俯視著林嘯陽，以無比挑釁嘲弄的眼神。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麽？”林嘯陽狠聲道。
“老王！”唐昇慌張向前，企圖救出林嘯陽腕下的老王，卻隻是徒勞。
“滾。”林嘯陽喉結一滾，發出沉音。
“砰！”林嘯陽甚至用不著動手，在他的意念操縱下，幾縷漆黑遊魂浮遊折行，四麵八方包圍唐昇。
“這又如何？”唐昇怒吼，為了表現出自己竭力的狼狽模樣，他自己不流血是不會退縮的。
畢竟不流血的裝死太假了。
“哼。”林嘯陽嘴角上揚一個弧度，像唐昇這樣的愣頭小兵，在他的手中已經不知道死了多少個了。
“砰！”滾滾黑霧之中忽然浮現出慘白的疾影，尖利的骨節呼嘯，以閃電般迅疾的速度撲打在唐昇小腹。唐昇躲閃不及，痛呼中倒地，留下一地鮮紅。
“刺啦！”現在沒了打擾者，匕首筆直刺入了老王小腹，緩緩的，帶著林嘯陽惡意與快感。
“滋滋滋滋！”鮮血不斷從傷口湧出，老王甚至能夠聽見自己筋骨被牽扯斷裂的聲音。
一寸一寸，一痕一刻，從肉到骨。
“額啊啊啊啊啊！”老王發出前所未有的淒厲呼喊，無法承受傷害的目珠一陣翻白，條條血絲暴展而出，在他的眸瞳中染出一片赤紅。
“老王！”劉誌同樣是大吼著急急趕過來，他和唐昇一樣焦急，但比唐昇要靠後一個身位，所以他現在才趕到，剛剛好接住倒地的唐昇。
看見老王折磨將死的痛苦模樣，劉誌不自覺的握緊了劍柄，原本蹲下的身子微微前傾起立。
“劉誌，別衝動！”唐昇嘶聲道，鮮紅正在從唐昇的口中淺淺滲出。要不是唐昇身穿板甲，剛剛的那記白骨爪擊足以撕裂唐昇的內髒。盡管如此，唐昇的五髒六腑現在也如同翻江倒海。
“劉誌？你就是劉誌？”林嘯陽驚訝道，他露出了嘲諷的微笑。同時他將手中老王的屍體放下，老王柔軟的身體就像一灘爛泥一樣匍匐於地，鮮紅在雪中彌漫。
“沒想到鍾峰口中‘最大的威脅’居然是你這樣的人。”林嘯陽嘖嘖的搖頭道，唇邊的笑意不再，看來他已經對這場戰鬥沒了興趣。
“切。”劉誌不屑的撇嘴，盡管他背後已經冷汗浸透，他仍然道：
“馬上就讓你後悔！”
“那就來試試。”麵對林嘯陽的挑釁，劉誌擺出了進攻的架勢，盡管他知道這沒什麽用處，但他還是要演。
“砰！”林嘯陽露出獠牙，他猛衝掠行，正麵撞開劉誌，落地一道刺中唐昇心髒，頓時鮮血飆射如泉。林嘯陽的動作不停，緊接著他就撲向劉誌，鋼鐵碰撞的鏗鏘聲霎時間如落雨般接連不斷。
為什麽？
現在唐昇的心中所想隻有這個問題：為什麽旅店老板鍾峰會給出這樣一個錯誤的情報，兩次交手，他應該很清楚唐昇的實力才對。
嗬，如果是這樣的話……
想到這裏，唐昇露出冷笑，本來還有所疑慮，但如今看來，勝負已分了。
既然鍾峰選擇了背叛，那麽他的從屬必然不會幫助林嘯陽！
而林嘯陽此人，已經是甕中之鱉！
當林嘯陽傲慢的將劉誌踩在腳下，將要給他最後一擊的時候。他的身形一僵，竟停滯不動了。
“什麽！”林嘯陽震驚的發現自己居然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
擅長奪舍的邪靈，居然會有掌握不了宿主的一天！
“沒錯……你發現的太晚了……”被刺穿了心髒正中，原本應該死去的唐昇，此刻幽幽站起。在劉誌的掌心，浮現出一個繁複的法陣，是用唐昇自己的鮮血塗成。同時唐昇的眉心一陣紅光閃耀，與劉誌掌心的符文交相輝映，共鳴生效。
劉誌死死抓住林嘯陽的腳踝，恨不得將之捏碎。
毫無疑問的，唐昇暫時得到了那具身體的控製權。
“嗬。你以為隻有你會留一手麽？”不料這時，林嘯陽再度大笑。隻見剛剛從冥迷中蘇醒的老王嘶聲道：
“唐昇小心！”
老王沒死！他隻是被打昏了！唐昇萬萬沒想到，林嘯陽居然能克製住殺戮的衝動，居然沒有殺掉老王。
這也就意味著，它的實力還沒有被削弱。
“我不會殺他，隻會讓他的餘生在無盡的悔恨痛苦中度過。”林嘯陽的手指漸漸活動，它們掙脫了唐昇的血咒束縛。
“你……才有被我殺死的資格！”林嘯陽的腿部也漸漸掙脫。唐昇控製不住，隻能發出無助的呻吟。
“劉誌……快……殺了他！”
盡管這是賭博，但唐昇也不得不做出抉擇了。
如果林嘯陽已經修煉成功，那麽脫離這個軀體後，它將成為更加強大的靈體存在。
但是，如果沒有，林嘯陽將魂飛魄散！
“是的，就算是你，也免不了肉身的限製！”唐昇嘶吼，他正在失去對林嘯陽身體的最後一份控製，唐昇咬緊牙關。
快啊！劉誌！快！
“噗！”劉誌的長劍，洞穿了林嘯陽的心髒這對沒有血氣治愈的林嘯陽來說，是必死的傷勢。
可是……果真如此嗎？
絕望的黑霧，在唐昇二人中間膨脹，它最終匯聚出幽靈的影子。
最糟糕的事情發生了……
“隆道爾早就賦予了我獨立生存的力量……我才不需要宿主……”林嘯陽買弄著自己的強大，更加覺得唐昇蜉蝣撼大樹可笑。
“死吧……”幽靈發出空靈如洪鍾的聲響，它的爪牙探向唐昇。
“住手！”千鈞一發，伴著一聲嬌喝，一道蔚藍光華飄然而至。它在半空爆裂，灑落出晶瑩碎花，林嘯陽的身體再度停滯，它在半空中凝結成固態。
感受到極寒氣息的唐昇心中大喜，毫無疑問那是奈麗帶著冰蓮趕到，唐昇當即暴起，搠槍橫掃貫出，使出了全部力氣。
“唐昇，劈了它！”奈麗用最後的力氣呐喊，隨後她頹然倒地。
“啊啊啊啊啊啊！”唐昇咆哮，長槍揮舞，帶起鋒刃，片片葉葉撕碎林嘯陽的身軀。
“轟！”一聲巨響，塵霧中，乍看一切消散。
除了林嘯陽通透而虛弱的一縷亡魂。
不遠處，鍾峰潛伏的灌木叢，一縷殘魂被收入器皿。老人露出了陰冷的殘酷笑容，隨後他狂喜大笑。
“哈哈哈哈！林嘯陽，報應來的可真快啊！”
“你……你要幹什麽？”
“嘿嘿。”鍾峰望著琉璃瓶中那弱小無助的殘魂，露出怪笑。
當然是榨幹你的每一分價值。
唐昇三人露出了勝利的欣慰笑容，但奈麗卻一蹶不振。
“奈麗？你怎麽了？”唐昇三步並兩步的上前扶起奈麗，同時也看見了她胸前的駭人傷口。
“別管我……快……李茜……”奈麗虛弱的呢喃幾句，隨即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