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黎明
黎明時分，天邊翻起一抹魚肚白。微黃的晨曦下，空氣格外清爽。
換句話說，冷的一批。
“東西拿好，你現在會用了吧。”唐昇臨走前，名為奈麗的祭祀對唐昇念叨著。
唐昇的表情忽然露出一絲異樣，他看見奈麗那水汪汪的漆黑眸子裏頭目光灼灼，飽含著擔憂情感毫不保留的流露。
太像了……太像她了……唐昇望著奈麗，雙目逐漸失神，他呆呆的盯著奈麗看。
唐昇的雙手在顫抖，冷汗不斷滲出。他嚐試攥緊拳頭，但很快唐昇就發現自己根本控製不住這種顫抖。
是門口的風太烈了嗎？冷成這樣……
“你幹嘛！？”奈麗嗔罵道，露出那兩隻俏麗的小虎牙，一直被盯著她看讓她很不自在。唐昇的眼神乍一看就是在自己的胸膛上下探索，這讓奈麗又想起了那場令人不悅的誤會。
唐昇渾身一個激靈，很快他又板起臉來，好像剛剛不是他在盯著奈麗看一樣。
我在嚐試掩蓋自己內心的想法嗎？唐昇想到。或許吧……這麽多年我一直都在逃避……
大塊雪花打在唐昇臉上，濕濕的化作一滴冷水，眼淚似的從麵頰花落。
“沒……沒什麽……”唐昇支支吾吾道簡直就像是偷蘋果被抓到的毛賊。
“我這輩子……”奈麗低頭，她的嘴裏發出嘶嘶的氣流聲，同時奈麗的背部略略隆起，就像貓科動物炸毛一樣。
“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虛偽的人了！”
“嗷嗚。”奈麗忽然跳上去一口咬住唐昇，唐昇躲閃不及，直接被她摁倒在地上，飛揚的雪花聯接成浪。
“…………”
奈麗就這麽壓製著唐昇，沉默持續的片刻，殷紅從唐昇脖頸汩汩留下。
“這瘋丫頭真的……很用力呢……”
少女的牙印，同狼獸一樣，在唐昇身上撕開了一個豁洞的口子。
她起來了，嘟囔似的道：
“想看就看，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噗。”唐昇同樣爬起，不顧那血流如注的傷口，他拍一拍身上的雪塵，嘴角漏出一聲笑。
“哼，你覺得我看你是因為你的美貌嗎？”唐昇戲謔的笑道，盡管奈麗知道唐昇是在說笑，但還是讓她心頭猛地一震。
“不……不然呢？”奈麗有些心虛，說話也不像原來那樣理直氣壯，反倒是有些結巴。
“你他嗎說對了。等等……你害羞了？”唐昇這時感覺到自己脖頸間的灼灼疼痛了。他低聲咒罵道，同時一臉嘲弄的表情，終於是忍不住調戲奈麗的那份笑意了。
“你……”看見唐昇那得意的臭臉，奈麗就想給他來一耳光，但她又羞又怒。但看著唐昇的傷口還在流血，一下子居然出不了手。
“你記著，等這件事完，我就去收拾你！”奈麗哼唧一聲，雙臂抱在懷裏，扭過頭去不去看唐昇。
誰在乎你啊？奈麗想到。我為什麽要在這個無賴身上花心思？
奈麗又變回先前對唐昇那種愛理不理的態度了。劉誌苦笑，他道：
“走了，唐昇。還有，再見了奈麗。”
奈麗注視著那兩道單薄的背影漸行漸遠，目送他們到看不見的彼方。
要平安啊。奈麗想到。
“嘖嘖，唐昇啊，皮這一下你快樂嗎？”劉誌看著唐昇捂著血枷齜牙咧嘴的唐昇，笑道。在他看來全是唐昇自作自受，而事實也的確如此。
“切。”唐昇一撇嘴，並不屑於理會劉誌的戲言。
二人走到了鎮子附近，到了分道揚鑣的時候了。
“李茜那個哨所，你記得路吧。”唐昇對劉誌道，他脖頸間的傷口已經在血氣的滋潤下完全康複了。
“當然，你去鎮上也要小心。”劉誌已經沒有剛剛出來時的嬉笑，變得嚴肅而緊張。反觀唐昇還是一如既往的自然，還是說他一直神經緊繃？
唐昇點頭，隨後轉頭離開。他肩頭起伏間，銀槍伴隨唐昇穩健的步伐鏗鏘作響。
我什麽時候……才能像他一樣……挺起胸膛筆直前行呢？
劉誌望著唐昇的背影，忽然唐昇腳下一顛，他摔了個狗啃泥。
“果然他隻是個凡夫啊。”劉誌笑道，同時邁向道路的另一個分岔路口。
“撲通！”一聲悶響，劉誌也臉著地的栽在了雪地裏頭，冰冷浸泡讓他頓時麻木。
“話說回來……路上怎麽這麽滑？”
沒走多長路，劉誌就到達了那隱藏在穴窟裏的秘密住所。
“是誰！”劉誌尚未轉過拐角，一柄霜刃就抵上了他的脖頸。刺骨的寒意令劉誌的喉結一滾，這時持刀者從壁後鑽出，露出了那幽邃陰沉的麵容。
是個蛇形臉的瘦子，還帶著兩縷棕色胡須，就是他曾在旅館裏頭言語戲弄唐昇。
“等等……”劉誌聽見洞窟裏邊傳來一聲清脆女聲。李茜竄出來，看了劉誌一眼，她道：
“自己人。”
劉誌再看李茜，跟昨天相比，他眼圈的黑線又加深了幾分，淩亂的發髻黑絲散亂，無聲的訴說著她的苦痛。
“見鬼……要是我能幫到她……”劉誌想到，他不知覺的咬緊了牙關。攥緊的雙拳，指尖把手掌摁得一片發白，同時指節哢哢作響。
“喂。”李茜道，她皺起了眉頭，顯得頗為不悅。
“怎麽？”劉誌道，他回答的語氣就像是冷硬的金屬。
“放鬆點。”李茜歎息道，她左手扶住自己的額頭，這幾天她也為這些事情操碎了心。
蛇臉的傭兵立侍一旁，看向劉誌二人的目光有些……玩味。
火花，就是在碰撞之下爆發的。今天的危難，對二人來說不是危難，更像是一種催化劑。
劉誌與李茜四目相對，各自是鼻息拂過對方的胸前。他們的心靈間雙雙感受到了那份連結，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銜接。
他們的靈魂裏，有一樣東西是如此相似，是那種同樣身為弱者的不甘，還有骨子裏的那種正直，在這一刻深深的共鳴了。
劉誌搖搖頭，道：
“是我太緊張了。”說完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惡氣，好像吧身體裏的汙穢都一口吐出來了一樣。
“對了，唐昇呢？”李茜隨口問道。
“他去鎮上了。”
“鎮上！？”李茜大驚，追問道：
“去鎮上幹嘛？”
“估計是調查情報吧。”劉誌淡淡道，他還在奇怪李茜為什麽那麽震驚，可李茜從唐昇消失的一刻起就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快！蛇叔，帶上大家，去鎮上！”
“是！”沒有猶豫，傭兵果斷的答應下來。他走入洞穴，伴隨著一陣吆喝和金鐵相碰的武器舉起聲，一隊人馬很快就集結出列。
“幹嘛？”劉誌仍然在蒙圈，李茜卻已經敏銳的嗅到了唐昇將要做的事情。
“沒時間解釋了，快跟我來！”
探查情報？別搞笑了！現在鎮上就是老板留下來的銅牆鐵壁！唐昇這一去肯定是要單刀赴會，要一個人把所有事情擔下來。
“該死的，他明明那麽聰明，為什麽會做那種蠢事？為什麽？”李茜一路咒罵著，飛奔向即將成為戰場的小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