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李姓兄妹
“我……我隻是路過,我才沒有想要聽你說什麽!”那被嚇的失足撞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鐵匠先前訓斥的女學徒。
唐昇聽了她牽強的解釋,不由得一笑,他笑道:
“那你走吧,去忙你的。”
“我!……”女子還想狡辯什麽,卻又為自己剛剛的話所羞恥。所以她狠狠的一跺腳,大步踏出門去,隻在最後留下一個飄擺的背影,背影上的黝黑發辮像柳條一樣輕輕晃動。
“小李!”自稱鍾達的鐵匠望著女學徒離去的背影呼喊,明顯他對學徒還是頗為愛護的。
之後鍾達看向唐昇的眼神都平添了幾分幽怨。唐昇聳聳肩,露出個無奈的苦笑,他轉移話題道:
“我拿走銀槍吧。”
“請便。”鍾達揚臂道。
“那我也不客氣了,正好有急用,鍾師傅。”唐昇對鐵匠道,同時他將自己裝獸皮的籃子咣當一聲擺在了鐵匠麵前。
“這是?”那籃子因為積雪的緣故有些厚重,所以拍在地上的聲音尤其響亮。鍾達還以為那裏麵裝的是金幣,所以他連連搖頭道:
“這就不必了,那柄槍應該落在合適的人手中,你就是它的歸宿。”
“不,我希望你能替我暫時保管這些東西。”唐昇道,一邊掀開了裹在外邊的苫布。
“這是……”鍾達愕然,他看見了那些皮革,也知道這些東西在這裏的違法性質。
鍾達抬起來那份皮革,拉開了地磚的一處暗門。將它輕輕送了進去,唐昇有些吃驚,照道理來說這種空心的地板踩上去應該會發出異樣的聲響才對,為什麽唐昇沒能感受到那份聲響呢?
不過這不重要,這至少表明鍾達接受了唐昇的要求。從鍾達的角度來看,治愈手臂的能力確實隻有唐昇才有,所以他有足夠的對唐昇忠誠的理由。
唐昇交代完畢之後,便去取他的喋血銀槍。盡管今天唐昇得到了那麽多沒有付出任何一點實質性的東西,但是唐昇知道自己遲早會償還這份債務的。
但不是今天,也不是現在。
“來吧。”唐昇口中爆出一聲清喝,他握起了那柄長槍。感受到它與自己的聯係猛地加深,一股強烈的眩暈感覺衝擊唐昇的腦海,令人作嘔的感覺忽然襲來。唐昇握緊槍的身體一時間竟無法站穩,他用槍杆子強行撐起身體,久久才緩和過來。
這個銀槍裏頭,有血氣!
那血氣狂暴無主,它不屬於任何人,當唐昇嚐試去馴服它時,遭到了強烈的反抗。但是那血氣並不能支持太久,很快就成為了唐昇力量的一部分。
鍾達能夠感覺到自己狹小的房間裏麵曾經掀起了一陣無匹的風暴,但是很快,它又平息了。
“咚!”唐昇的槍柱狠狠往地上一杵,他再次睜開了沉靜已久的眼睛。
一股強橫的氣勢,從唐昇身上席卷而出。
鍾達沒有分毫的畏懼,他無比的興奮,看見自己的武器終於有耀武揚威的那一天。他由衷的欣慰,熱淚盈眶。鑄造銀槍帶來的十年痛苦,今天看來,終於沒有白費。
“槍我就收下了。”唐昇冷沉道,氣場與之前完全不同。
是一種冰冷,殘酷的氣息,那份原先存在於羅刹將軍身上的氣息。
忽然唐昇搖搖頭,他身上那股冰冷暴戾如潮水般消退,他道:
“真是把好槍。”
“那當然。”鍾達毫不猶豫的回答。
唐昇二人還沉浸在各自的喜悅中,就被一聲巨響給吵醒了。
出現在唐昇麵前的彪漢,胯帶彎刀,臉上傷痕累累,正是唐昇在門口看見的那個傭兵。他一拳頭輪開了大門,現在就矗立在唐昇麵前,山嶽般巍峨。
唐昇不得不仰視這個比自己高出來一個頭的雄偉戰士,唐昇道:
“有何貴幹?這位哥?”
“剛剛把我妹弄哭的,就是你吧。”彪漢陰雲密布的前額下倏的露出詭笑,隔著幾步,他將自己的指節扳的哢哢作響。
鍾達的麵色一陣煞白,今天的事看來是不得善終了,而哪一方受傷對他來說都不是好事。
“等等,二位……”鍾達嚐試勸阻,可根本沒有成效,他被傭兵粗魯的一把推開了,同時傭兵向前一步迫近唐昇。
“我不惹事,但我不怕事。”唐昇冷冷道,話裏頭的火藥味已經非常濃鬱了,正好唐昇想要試一試自己的實力恢複的如何。
“是嗎?”彪漢紅牛一樣的粗重鼻息聽起來就像是鼓起的風箱,熾熱中飽含憤怒。
“你瞅我?”
“瞅你咋地?”
“再瞅一個試試?”
眼看著二人就要火並起來,一聲嬌喝打斷了了鼻尖頂著鼻尖的二人。
“別打了,大哥!”
“老妹,我……”那彪漢一陣激靈,他僵硬的轉身,看向了門邊,那個少女所在的門口。
哥哥還想狡辯什麽,可女學徒卻是箭步上來,她伸出自己的手,彪漢竟然在這一刻順從的低下了頭,就像小貓順從主人一樣低垂下來了。
在唐昇的銀槍麵前都昂然挺立的頭顱,卻在這一刻謙卑的垂下了。
“誒喲!疼疼!疼!”妹妹就這麽揪著比她高出來兩個頭的大漢,將他拖了出去。
“哼!你的賬,一會兒再算!”她不忘回頭瞪唐昇一眼,唐昇隻是苦笑,他還能說什麽呢?恐怕先前鍾達的大笑,也被她聽見了吧。
“見鬼,這種生氣的小鬼比什麽傭兵難對付多了。”唐昇看著麵色尷尬的鍾達,回以同樣的尬笑。
“沒事就好。”鍾達道。
“我還是盡快走吧。”唐昇說著,將槍收進自己背後的槍鞘中,大步溜掉了。
唐昇走的時候,看見傭兵漢子被他老妹摁在一處牆角裏頭出不來。唐昇腦子一抽,忽然做出來一個俏皮的鬼臉。哥哥大怒想要發作,妹妹循著望去。唐昇卻又恢複了原樣,老老實實的走在路上,她忍不住往自己老哥腰上狠狠擰了一下。
“還嫌不夠丟人嗎?”她惡狠狠的道。
傭兵隻是因疼痛略略皺起了眉頭,他道:
“我不是故意說出來你哭的事情的……嗷嗚!痛!”
妹妹使出最後的力氣揪了一下,她哼唧一聲,似乎還不滿意,甩頭就走。
“別別別,是我不對……”傭兵就像是她的星星,圍著她轉,二人就這麽消失在了茫茫白雪中。
“mmp,最好別讓我再碰見那個瘟神。”傭兵暗暗咒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