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引戰之信
“呼哧！”
茫雪中，猛地從士兵口中爆出一口白霧，他搖晃著，蹣跚而行。
白披風，鎖子甲，腰間別著羊皮信封，很明顯，這是一個傳令兵。
“咳！咳咳！”
傳令兵哮喘似的一陣顫抖，他胸前激烈的起伏，鮮紅沁出，丹紅在他嘴角浮現。看他胸前的重傷，應該走不遠了。
“不行……這封信，必須要送到……”
帶著不甘，他泣血低吼，終於倒在了大雪之中。
片刻之後，兩名蠻兵巡邏路過。
“這是……”蠻兵低俯身子，翻起傳令兵的屍體，揀出了羊皮信紙。
蠻兵打開了信封，閱讀下去。隻讀了不到半頁，震驚之中，他已經瞪圓了雙目，失聲尖叫。
“這封信，必須交給祭祀！”
蠻兵二人，一個扛起屍體，另一個收好信封，再度消失在茫茫的白霧之中。
泛黃的信封上，清晰的書寫著幾枚大字：
“聖達菲已死，汝當自立為王！——白”
聖達菲……是女王之名，然而這句中的汝……又是誰？指示這一切的白，又是誰？
撲朔迷離。
蠻族境內，不為人知的深穀中，熒熒明亮著幾點黃光。它們棧道相連，懸掛在峭壁之間。
蠻族之王悄然到達了這個哨所，沒有儀仗，沒有車架，僅有一人跟隨。
蠻族之王是個魁梧如山的男人，霜雪漫天中他上身**，隻著肩甲，任由狂風吹息，他分毫不怯，迎風屹立。
細看過去，在他**肌膚的表麵，竟有一層淡淡的猩紅薄霧，他竟然也是一名血氣的使用者！但從血質來看，他在血氣上的修行遠遠不如唐昇。
“大哥，到了。”那跟隨著國王的侍從自岩壁上打開一道暗門，進入了修築在懸崖之內的要塞。
國王點頭，他凶厲麵容上露出一個並不符合的和善微笑，臉上的巨大橫疤也為之綻放出一個猙獰的弧度，他略躬身道：
“走吧。”
能與國王稱兄道弟，能擁有此等地位，難道他就是賜予蠻族獸魂之力的祭祀！？
“咳，陛下，還是您先吧。”那鬥篷之下略顯佝僂的神秘人掩藏著麵容，發出沙啞的幹咳，回應了國王。此刻的他枯指攥緊法杖，杖身猶如老樹盤根，插入地麵，支撐著神秘人單薄的身軀。
進入要塞，衛兵林立，若非國王親臨，恐怕閻羅難過。
幾經周折，複雜的通道終於到了盡頭，呈現在二人麵前的，是一個極寒的冰窟，門口的空氣為寒冷陣陣扭曲，如果沒有符印鎮壓，此處早已冰封。
“冰脈之源，果然名不虛傳。”那神秘人感歎，同時揭下了鬥篷，露出他那蒼老昏黃的麵容。蒼顏上皺褶無數，有著明顯的燒傷，和搜查百靈的神秘祭祀是同一人！他扭曲的麵皮被玄奇的暗黑銘文所附著，銘文閃爍間，散發紅芒，他道：
“把屍體取出來吧。”
極寒的封印，隻有修煉寒氣的北蠻才能進入。其他人，無論修為再強，一旦進入，隻會化為冰雕。
國王點頭，匯集體內的寒氣，蔚藍咒文在他胸口爆出璀璨光華，迸出一道能量光束，連接了那冰窟中心的棱形玄冰。光束一陣顫抖，最終平靜下來，這時國王就能夠安全進入封印了。
那具屍體，被國王抱出，連同那封信，平放在地上。
老者凝視著那死寂的屍體，沉默良久，他終於開口了：
“傷口是鋸齒焰刃造成的，毫無疑問是聖達菲的炎衛所為。”
傳令兵的左肩上的傷口焦黑，深可見骨，骨有磨損，割出溝坑，溝坑崎嶇不平，如遭啃咬。皮肉碎裂向外翻開，正是這個傷口讓他流血致死。
“這麽說，這個傳令兵是白隱的人。”國王淡淡道，對於陰謀與死亡，他再熟悉不過。
“是啊，看來女王的人試圖攔截這個信使，不過失敗了。”
“信封上白隱想要策反北域，果然是他在覬覦王位。”國王在心中揣測，但他口上隻說：
“這遠遠不夠。”
祭祀點點頭，領會了國王的意圖，他道：
“我需要祭品，三個人。”
“嗯。”得知祭品是活人之後，國王毫無意外，立即吩咐下人去做，下人也無驚訝，立即執行了。
三名青壯被捆了上來，幾分鍾前還在站崗的他們，現在已經成了案板上待宰的肉糕。
“唔！！！！唔！！”
那被捆的三人像蠕蟲似的掙紮，目中滿是不甘與委屈，甚至咒怨。他們奮力扭動作聲，驚恐的目光望向國王，全被無視。
“開始吧。”國王清冷的聲音下令。
祭祀抬手，五指岔開，掌心對準那倒黴的三名祭品。枯指間暗黑法力湧動，漆黑靈蛇自臂間盤繞而出。它敏銳的吐息舌尖，環繞在他的五指之間，猩紅棱目四方探尋。隻聽得祭祀一聲咒喝：
“去！“
“唰！“靈蛇化作漆黑閃電，刹那間掠過，鑽入那祭品的天靈蓋，卻不留傷口，再鑽出時，那人目中已沒有了生機，虹膜呆滯，臉色也在一瞬間變得煞白，緊繃的肌肉鬆弛下來，爛泥似的癱倒在地，再不動彈了，如同失去了魂魄。
“回！“祭祀又一聲斷喝，靈蛇飛竄歸來，嘴中銜著那可憐人的魂靈，已化作一灘純白的精魄能量。
接下來的幾秒內，靈蛇陸續吞下了剩下二人的魂魄。
“很好。“祭祀陰森的笑道，接下來是展示苦痛的時候了。
靈蛇再次被召出，並竄入那死屍體內，不過這回並不是吞噬魂靈，而是融合魂靈。
“啊啊啊啊啊啊！“那已死的傳令兵忽然發出洞穿冰窟的慘叫，他那殘存的些許魂靈正在被靈蛇侵蝕，狂暴的黑暗力量摧殘著他的精神，帶來無窮無盡的痛苦。
在這個被邪惡靈魂侵蝕的身軀內，有著蠻族國王想要的答案。
這種摧殘是摧枯拉朽的，僅僅在片刻之後，靈蛇竄出，口中帶著青色玉珠，玉珠圓潤，質地滑膩，流動間宛如活物，它就是傳令兵的靈魂碎片。
“呼，大功告成。現在，陛下，需要用您的血氣縫合這具屍體。“
國王點頭，現在該他出力了。
國王與祭祀二人似乎並無地位高低之分，他們之間的互相客氣更像是……同事？
淡淡紅霧彌漫，侵蝕著那三名祭品的血肉，在國王的精密操控之下，一點一滴全部被轉移到哪死去的傳令兵身上。
這個過程相比靈蛇奪取靈魂的過程，要慢上許多，可見國王對血氣的掌控並不精通。
終於，殘破身體被修複了，可它還是那麽蒼白，那麽慘淡。因為裏邊的血都是死血，板結在內，並不流動。
“好了，交給我吧。“
國王一把抹去額間的細密汗珠，停止了施法。祭祀一口服下碧綠魂珠，躺倒在地，漸漸失去了生機，他雙手合十，安詳的雙目緊閉，呼吸停止，就同那失去了魂魄的三名祭品一樣。
靈蛇悄然竄出，又鑽入了傳令兵體內。
一刻鍾過去了。
兩刻鍾過去了。
冰窟寂靜的就像墳場，毫無動靜。
忽然傳令兵口中發出一聲呻吟，像是睡醒了，在伸懶腰。
“啊……新的身體，真舒服啊……“
傳令兵爬起，明明健壯的身體卻做出佝僂的動作，左掌空握著，卻沒有法杖。
祭祀已將傳令兵的部分記憶奪取，憑借他奪舍的老道經驗，他有自信去冒充信使潛入聖達菲營地，發起這次策反，並讓蠻族坐得魚翁之利。
“非常好。“國王欣喜的笑了，蠻族南下，不遠了！
與此同時，百靈一行人到達了北省首都，以希瑟爾之名接管北省。
召集到了希瑟爾的直屬部隊，禦林軍。這是一股精英級的戰力，數量不多，但使用得當，足以掌控北域！
唐昇看向那騎在馬背上，劍指三軍的金鎧女子，心中有了些譜。
“此等強者，應該不會食言，我見艾倫有望。”
百靈之劍，直指北省都城，所有阻止她占領北省的障礙，都將被掃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