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神秘祭司
“啪”
“劈啪!”
陰冷的山洞裏，有天窟中清冷的月光灑下，也有姍姍落雪。雪落篝火，劈啪作響。火光搖曳，照出三道人影。
“我處理了痕跡，他們應該不會發現我們。”小兵道，他已從昏厥中醒來，此刻的他坐在狹小的洞口，擋下了外邊嗚嗚呼嘯的北風。
“劉誌，你過來，外邊冷。”洞內傳來女子溫婉如水的問候，劉誌卻隻搖了搖頭，道：
“不，我要守夜。”
劉誌何嚐不感覺寒冷，但他內心的疼痛比凜冽冰風的刺骨疼痛還要深一萬倍。就在今晚，就在不久前，他的養父陣亡，他的戰友身受重創，而他卻遭一擊昏厥，什麽事都做不了！劉誌在此刻深深感受到自己的渺小，要不是唐昇以一敵眾，一行人早已成了蠻兵餐盤中的肉糜。我劉誌，就是這麽無用的存在麽！
“你說，他為什麽會救我呢？”女子皓腕翻轉，拂拭著唐昇血漬未幹的麵頰，她的眼中愛憐無限，劉誌回頭看見女子溫柔的模樣，問道：
“你們以前不認識麽？”劉誌道：“唐昇可不是願意為陌生人拚命的那一類。”
女子搖頭，劉誌忽然大笑，他道：
“唐昇說過他要搶個老婆，然後在小山莊裏過日子來著。”
“……”女子不語，麵頰飛速閃過紅霞，有些嬌羞，但並沒有否定的意思。
冬夜冷寂，轉眼間月過三更。女子入睡，劉誌還在洞口盤坐，短齊黑發在風中如蘆葦搖曳。他打算等天亮，風勢減一些時，盡快送唐昇到軍醫那去。他也擔心唐昇，但他知道現在是沒辦法的，隻能在此刻安心守夜，至少先活過今晚。
“嗚嗚”寒風嗚咽，呼嘯中帶著不安，那悠遠的吆喝聲在呼呼霜雪中顯得格外引人注意。
劉誌聽見，飛步下洞，慌亂的三腳踩滅那原本就殘弱的篝火。
腳步繁遝，火把明亮，厚鎧鏗鏘，腳步齊整，又是一隊蠻兵！
洞外傳來一小陣哄亂，劉誌縮入洞內，側耳傾聽。
“大人，小的說的可都是真的！絕無半句虛言！”那求饒的語氣，萎靡的聲源。劉誌可以想象到那是一個違反了指令，正在乞求饒恕的小兵。
“你說，有人用一身血氣，殺死了蠻首？”
陰沉的低吼，憤怒的暗湧，強勢的威壓，都令劉誌不寒而栗。這人隻是稍稍展露了自己的威懾，足以使北風凝滯，夏日生寒！
女子此刻低垂的長睫微啟，烏色眉梢緊蹙起來。劉誌不知道血氣是什麽，可她卻十分清楚，血氣就是唐昇，就是羅刹將軍！就是北嶼的仇敵！外邊的一路人，都想要自己膝上男子的命！
“嘖嘖”清冷的一聲歎，裏邊的肅殺之氣，已鋒芒畢露。
“你們忙活了半天，一無所獲，到頭來就和我說這個？”
“小的不敢，隻是……，隻是……”
小兵還想辯解，可那做主的人似乎並不想給他這個機會。
“你們去洞裏查下又沒有人，沒有的話……”
後邊的話不用說，劉誌已經猜到了，除了砍頭還能是什麽呢？
糟了！他們要道洞裏來！劉誌正想拔刀拚了，卻被女子叫喚給扯住了。
“快過來！“
女子從懷中掏出一枚散發瑩白光芒的渾圓晶珠，映亮了整個洞穴。劉誌竄過去，低聲道：
“你有法子？”
“屏住呼吸，我們隱身！”來不及多說了，女子迅速交代後立即在口中念出魔咒，晶珠光芒隨著吟唱的音調高亢而驟明，有時又隨著其沉鬱而陰暗。幾番輪回，晶珠與外界的光線建立了聯係，它不再發光，而是用靈力線連接三人，將所有光線吞噬入內，營造出一個遮蔽視野的影幕。黑幕讓火光照在石頭上和照在劉誌身上的反光是一樣的，都是無質的灰黑。這並不算真正意義上的隱身，但對付這種肉眼凡胎的普通士兵，也足夠了！
她有這等力量，為何先前會無力還手？劉誌不禁覺得事情蹊蹺，但事態緊急也來不及多問。
劉誌閉著眼，他不敢看，隻聽見那蠻兵呼吸顫抖，他發出鬼嚎似的慘叫。
“怎麽樣？找到沒？”上邊的蠻兵探頭下來問，洞內的蠻兵假裝底氣十足的吼了回去：
“有的！找到了！”
他真的差一點就找到了，劉誌就在他麵前，而劉誌此刻已經按刀於手，隻要蠻兵再有絲毫舉動，就是一刀剁下！
“劉誌！不要動！”劉誌這時聽到了女子的聲音，可女子卻並沒有開口，蠻兵也聽不見女子的話，這到底是什麽能力？
劉誌在震驚中冷靜下來，眼前的女子，或許真的有異於常人的能力，強大到可以令人相信。
“把人帶出來啊，你在幹嘛？”上邊傳來問話，那蠻兵更加慌張，他支吾道：
“人……人不見了。”
“殺了。”上邊傳來冰冷的命令，可被一語攔下。
“我親自去看。”說話的是先前發施號令的男子，他說著就動身了，往洞內走來。
“祭司大人，您沒必要……”
“閉嘴！”
“小的知錯。”兵長後退，為祭司出路來。
劉誌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上，如果是祭司的話，結局又會如何呢?
祭司進來，走近劉誌所在的洞口，劉誌得以瞥見他鬥篷下陰沉的容貌，那是想爛泥的一張臉，黝黑，飽受摧殘，燒傷與刀疤在上邊劃出千溝萬壑，找不到一塊完整的皮膚。上邊的蛇形紋身如枯藤糾纏，筋脈跳動間宛如活物，在皮膚下如蛆蟲蠕動。
祭司轉了一圈，回到入口。他搖搖頭，道：
“先把他關起來吧。”
祭司也無法找到三人，劉誌更加好奇女子的身份，這名不願透露姓名的神秘女子，到底是什麽來頭？
“謝祭司大人，謝祭司大人！”那蠻兵發出狗一樣的吠叫，跪在地上搖尾乞憐，盡管祭司對他一臉鄙夷，也動搖不了他眼中的熱誠。
祭司並沒有立即離開，他蹲伏下來一手撿起地上帶著餘光的火灰，感受著那熄滅了的篝火的微微餘溫。他又呡鼻輕嗅，感受到了空氣中的血腥。
“程彥，你能跑多遠呢？血債血償，終於讓我等到今天!”祭司發出陰惻的笑，舊日羅刹將軍滅他一族，讓他流離無居。恰巧今日唐昇強行打破封印，使用血氣之力，致使重傷，現在不殺，何時才能報仇雪恨？
“他沒走遠，就在附近。你們去找，找不到時，提頭來見！”祭司下令，蠻兵毫不懷疑，齊聲應和：
“是！”
祭司一行人走了，留下淩亂的劉誌與臉色陰沉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