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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子龍(今日一更5K)

  入城。


  帶著滿身的疲憊,楊信卻是昂首挺胸,身後一眾騎士同樣意態昂揚,即便沒有迎接的百姓官員,他們同樣傲然睥睨。


  當越過厚厚的城牆大門,他神情一鬆,心中的石頭也落了地。


  “活下來了……”


  楊信喃喃低語,一股複雜情緒湧上心頭,眼眶竟是有些濕熱。


  他回過頭,視線掠過那百餘騎,一次又一次,似要仔細地將每個人的麵容都記在心中。


  “諸位,你們都是英雄,真正的英雄。”他微笑著道。


  沒有歡呼,沒有喝彩,有人甚至直接在馬背上睡著了,因為,所有人都太疲憊了,饑餓且困乏。


  這一路行來,慕容部騎士如附骨之錐緊追不舍,大小戰鬥接連不斷,甚至夜裏都要提防著偷襲,幾乎沒有喘息之機。


  他們又困又餓,不少還負了傷,但對楊信,他們卻無半點怨言。


  在與那支如影隨形的鮮卑騎士的追逐與反追逐,獵殺與反獵殺之中,楊信每每親臨前線,進攻時身先士卒,撤退時則親自斷後,是真正地以身作則。


  所謂“其身正,不令則從”,楊信以自己的行為,贏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而楊信則隱約感覺,自己似乎又成長了!

  一次次刀尖上起舞,一次次生死間搏殺,一次次與死神擦肩而過,令他的精神和肉體都得到反複錘煉,“銜燭”和“寸陰”愈發熟稔,得心應手。


  如今的“銜燭”,覆蓋三千戰陣,絕對不在話下!

  而進步的,又何止是他?

  張飛、趙詡、高順、丈八擒豹等沙場悍將,在瀕臨死亡的搏殺中,也各自都有成長。尤其是高順,竟有種“洗盡鉛華,返璞歸真”的味道,讓楊信隱約懷疑,他是不是又覺醒了新的天賦?

  此外,丈八擒豹也隱約蛻變,似乎窺到一絲“知天命”的門檻。


  這一場生死追逐,損失很大,折磨更大,但獲得的好處,也是不言而喻。


  城內,田豐、趙戩已等待多時。


  田豐依舊是一臉嚴厲,但眉梢間跳躍的喜色,還是出賣了他的心情。


  趙戩則笑容可掬,滿臉喜不自勝:“少主,飯食已經在準備了,不過你們人太多,還得花些時間……”


  他已安排了人,正在準備食物,為眾人接風洗塵。


  “有肉嗎?”楊信笑著道,“我可吃了一路的幹糧,就想來點大魚大肉。”


  “當然,管夠!”趙戩笑道。


  ……


  喝了碗肉羹,楊信感覺渾身暖洋洋的,生命似乎重回身體了。


  酒足飯飽,他也注意到,無論城內或是城外,都沒看到那歸來的五六千士卒。留駐在高柳城的,隻有他的本部部曲,——乞活曲。


  “叔茂,其他人呢?”楊信好奇問道。


  趙戩苦笑,連連搖頭:“前幾日,夏校尉被檻車征下獄,送往雒陽去了,其餘部眾人心惶惶,都各自散去,回歸了本郡。至於夏校尉的本部兵馬,則在夏防的領導下,回上穀郡寧縣駐紮,既是震懾難樓部,也等著新的護烏桓校尉上任。”


  “什麽?”楊信聞言皺眉,放下碗筷道,“究竟怎麽個情況?”


  “此次北伐鮮卑,田晏、夏育、臧旻三路大軍,全都敗退而歸。”趙戩搖頭歎息,一臉意興闌珊,“夏校尉也就罷了,田晏、臧旻那兩路更是不濟,僅大將孤身而還,漢軍士卒死難者十之七八。故而,夏育被那二人所累,也被治罪,檻車前往雒陽。”


  “唉……”楊信長長歎息。


  作為先知先覺者,他此戰結果早已知曉,但真正聽在耳中,仍是忍不住唏噓。


  整整兩萬餘北境兵卒,竟就這般默默無聞地死在了塞外,連個名字都沒能留下,隻在史書中留下“死者十七八”幾個殘酷的字眼。


  朝廷無能,累死三軍!

  楊信收斂情緒,又皺眉問道:“相較於其餘兩路,夏校尉這路人馬幾乎是全軍而還,斬殺鮮卑人也是不少,至少也當是功過相抵吧?”


  趙戩苦笑:“如今的朝堂,卻是波雲詭譎,我也看不太懂……朝堂諸公分出兩派,一派要求治罪,一派卻是力保。”


  “要治罪的,和力保的,都是那些人?”楊信問道。


  “衛尉陳球進言,說夏校尉連戰無功,所費者多,也該治罪。”趙戩徐徐道來,“倒是中常侍王甫,太中大夫段熲等,為夏校尉據理力爭。等夏校尉進了雒陽,說不準又要興起一場廟堂大戲。”


  “陳球?”楊信眼神一動。


  這位衛尉陳球,卻絕非普通人,更不是奸惡之徒。他是廣漢太守陳亹之子,舉孝廉出身,任零陵太守時,僅一個月就討平郡中李研、朱蓋叛亂,戡亂治政都有一手。


  而陳球和弘農楊氏,其實還有幾分交情。


  陳球的零陵太守之位,是當時的太尉楊秉舉薦的,而楊秉是楊賜的父親,也就是楊信的曾祖父。


  而楊信不知道的是,此人還有兩個有名的侄子和侄孫,即陳珪、陳登父子。


  “王甫為何要替夏校尉說話?”楊信疑惑。


  夏育、田晏都曾在段熲帳下效力,更在逢義山之戰立下赫赫戰功,算是其故吏,段熲的仗義執言,倒並不令人意外。


  但是王甫……


  楊信可不相信,這爛屁股的閹人良心發現了。


  “這場北伐,追其根由,是田晏賄賂王甫,而王甫慫恿陛下發動的。”田豐開口,一針見血道,“如今戰事大敗,王甫看似維護夏育,實則是在維護自己。”


  楊信恍然,點了點頭。


  “過會,我準備去拜訪一下高柳縣令。”他想起什麽,問道,“這位高柳縣令是誰?何方人士?”


  楊信心中狐疑。


  照理說,大軍浩蕩進城,高柳縣令不說親自迎接,也該遣人相迎的,怎麽自己進城這麽久了,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位高柳縣令名叫張畯,字高才,卻字不副實,”趙戩麵露輕蔑,鄙夷道,“他是中常侍張讓的侄子。”


  田豐也道:“子誓,你實在不必見他。”


  楊信卻灑然一笑:“元皓兄,你是怕我主動拜訪張讓之侄,有阿諛之嫌,會為人所譏?放心,我隻是交代些事情,去去就回。”


  “……”田豐嘴巴動了動,欲言又止。


  ……


  縣府前。


  “楊軍候,”一名縣府吏員連連告罪,“縣令大人突染急病,此時正抱恙在家,見不得外客。”


  “……”楊信臉色難看。


  他萬沒料到,張畯竟稱病不見,讓他吃了個閉門羹。


  ……


  離了縣府,楊信還是心中不悅,皺眉道:“這是怎麽回事?我堂堂弘農楊氏子弟,去拜訪一位閹宦子侄,對方非但不以為榮,反倒是避我如蛇蠍?”


  田豐卻很淡定,似乎是早有預料。


  “元皓兄,還請解惑。”見對方又在裝深沉,楊信隻得問道。


  “十有八九,那張畯揣摩張讓的喜惡,要刻意遠離你,和你劃清界限。”田豐捋須而笑,“據我所知,王甫、張讓之間,可是齟齬不斷。”


  “等等,王甫、張讓俱為常侍,他們難道不是一夥的?”楊信麵露疑惑。


  “那可不一定。”田豐笑容自若,“雖同樣是常侍,王甫、曹節二人身居高位,父兄子弟皆為公卿列校、牧守令長,布滿天下;而趙忠、張讓二人,雖甚得陛下寵幸,權力地位卻是遠不及那二人……”


  楊信恍然大悟,點了點頭。


  簡而言之,就是年輕的野心家和年邁的既得利益者間的矛盾。


  “現在該怎麽做?”楊信無奈問道。


  “等。”田豐隻吐出一個字。


  “等什麽?”楊信一怔。


  “等著廟堂的爭端出個結果……”田豐歎息一聲,“咱們隻是棋子,眼下可沒本事跳出棋盤。”


  楊信也是苦笑。


  ……


  楊信的麾下,除卻本部的突騎屯,其餘部眾各自散去,公孫瓚也回歸遼東屬國。


  “交朋友就不必了。”臨別時,公孫瓚坐在白馬上,又道,“但那個承諾,一直都會有效。”


  他依舊是那幅倨傲態度,不肯向楊信低頭。


  “放心,有需要時,我絕不會客氣的……”楊信也麵露微笑。


  初升朝陽中,白馬義從遠去。


  楊信摸了摸鼻子。


  他也想回玄菟,但朝廷似乎另有安排,令他先留駐高柳城,等候處置。


  “這感覺,簡直像是囚犯在等候發落。”楊信暗暗苦笑,半是自娛自樂道,“是不是該喊喊冤?——我為朝廷立過功,我為大漢流過血,我要見陛下!我要見陛下!”


  ……


  數日後,有書信自弘農來。


  是楊修寫的家書,問候之餘,也說了些朝堂上的情況。


  楊信看得是一臉懵逼。


  對自己的處置,朝廷諸公分出兩派意見,一是賞,二是不賞不罰,爭論不休。


  楊信清楚,這絕非自己的分量有多重,僅僅是因為自己的位置很特殊。朝廷對夏育和自己的處置結果,其實也就給東路一戰最終定性,是算“勝”還是“徒勞無功”。


  王甫為了自己,自然要力爭個“勝”的結果。


  而痛恨宦官弄權的朝廷諸卿,自然要全力反對。


  故而,正反雙方涇渭分明。


  正方:王甫。


  王甫提議,此戰中,楊信殺敵無算,立下汗馬功勞,更是不顧安危地主動斷後,可謂戰功赫赫,理應重賞,遷屯騎司馬。


  反方:衛尉陳球,司隸校尉陽球,還有一個十分刺眼的名字,京兆尹楊彪。


  陳球看來,東路漢軍雖未大敗,卻也受挫,狼狽而回,楊信隻能算功過相抵,不賞也不罰。


  中立:司徒楊賜。


  楊賜:我是誰?我在哪?哦,是自家孫兒啊,要避嫌……


  “這是親爹和親爺爺麽?”楊信揉了揉眉頭,有點看不懂了。


  他將書信交給田豐。


  田豐看了幾眼,沉吟片刻,卻拋出一顆重磅炸彈:“王甫怕是要死了。”


  “什麽?”楊信聞言,不禁大吃一驚,“怎麽回事?”


  “此次北伐,近兩萬漢軍折損塞外,且皆為北地老卒,陛下就算再寬仁,再看重王甫,也必然心生怨懟的。”田豐捋須,微微一笑,“朝中諸卿都意識到,這是一次扳倒王甫的機會。而王甫舉薦你,用意也是頗深,恐怕還存了收買你父親的意思……”


  楊信似有所思。


  “你想想,”田豐笑著道,“你隻是區區一軍候,夏育卻是主將,哪有不先處置主將,卻在小將賞罰上爭論不休的道理?”


  楊信恍然。


  “殺王甫?這可能嗎?”他喃喃道。


  楊信卻不知道,就在第二年,待王甫在家休假時,就有人進言靈帝,揭發其奸吝之舉,最終王甫下獄,死於杖下,屍體被磔。


  而進言的,正是司隸校尉陽球,以及楊信的老爹楊彪。


  ……


  廟堂之高,正在爾虞我詐勾心鬥角,而楊信自己卻是被晾到了一旁,甚至幾分“歲月靜好”。


  北方,鮮卑雖大獲全勝,但剛剛經曆一場惡戰,也需修整,故而並未寇邊。當然,楊信心中清楚,這隻是延期,待修整完畢後,鮮卑人的報複,恐怕會比以往更加聲勢浩大。


  但對此,他自己也毫無辦法。


  楊信隻是每日練兵,日子倒也充實。


  唯一的麻煩,卻是他的名聲越來越大,是真正的“名噪一時”。


  隨著那歸來的六千漢軍各歸故裏,楊信的種種事跡,自然由這些感恩戴德的士卒口口相傳,傳至幽、冀、並等數州。而說書先生更是如獲至寶,《少年楊家將》又添新的篇章,版本眾多,流傳甚廣。


  於是,又有遊俠少年來投,絡繹不絕。


  抱著一隻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的心態,楊信幹脆照單全收,也不分新兵舊卒,每日練兵。


  隻是,依舊無甚“名將”。


  楊信很失望。


  ……


  常山郡,真定縣。


  群山逶迤,草木青蔥,景致頗為秀美。


  “這常山郡,果真是個人傑地靈之所,美不勝收啊……”群山間,楊信四下觀望,一臉興致勃勃。


  “……”楊黥很無語。


  他可是一路跟隨著楊信的。


  當年自弘農啟程,他們不知走過多少名山大川,還下過海,又遠出塞外,見識過海上和塞外風光。


  這常山郡的確風景秀麗,但和其他地方相較,其實並無出奇之處。


  楊黥總感覺,自家這位少主,對常山真定這地方,有著某種特殊的期待。


  這次,是趙詡告假,想回家省親。


  楊信則自告奮勇,領了楊黥、徐牧、張飛、張猛幾人,一同上門拜訪。


  “伯卿,”楊信神情期待,好奇問道,“你們常山真定,可有什麽有名之人?”


  “說來慚愧。”趙詡聞言,不由麵露苦笑,“我常山真定,確實有一名人,但卻隻能引以為戒,並不能引以為傲。”


  “哦?”楊信來了興趣,疑惑問道,“是誰?”


  “此人名為褚燕,他彪悍勇猛,且矯健過人,大家都稱其為‘飛燕’。”趙詡微微蹙眉,顯然不太看得上對方,“其人聚集一幫少年為強盜,遊走於山水之間,而官府不能製。”


  “褚燕?”楊信心中一動。


  他暗暗猜測,這褚燕,恐怕就是那位鼎鼎大名的張燕了。


  張燕和趙雲居然是鄉人?


  ……


  趙府。


  趙詡和太史慈類似,也是父親早亡,僅有一老母在家。不過,趙家和太史家不同,趙家是豪族大戶,雖失了頂梁柱,卻是衣食無憂,不會像太史慈那樣有饑饉之憂。


  楊信登門拜訪,自然備足禮物,對趙母也執禮甚恭,不敢有半分怠慢。


  趙詡見狀,也心生感動。


  對方可是弘農楊氏子弟,能做到這一步,實在難能可貴。


  “對了,”閑聊時,楊信故作不在意,問道,“我聽伯卿說,他有一幼弟,天資聰穎,且智勇雙全,不知他現在何處?”


  “入山去了。”趙母語氣淡然,笑著道,“近來,山中有惡虎傷人,有人請融兒入山殺虎,他自帶了弓箭和環首刀,就進山去了。”


  楊信愕然。


  趙母說“進山殺虎”,口吻竟和“吃飯喝酒”沒什麽區別,好像這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試探地問道:“趙融如今幾歲?”


  “今年就滿十三歲了。”趙母道。


  “才十三歲,就敢進山獵虎?”楊信聞言,滿臉震驚。


  “回來了,少爺回來了!”忽然,一名仆役進來稟報。


  楊信回頭望去,第一眼時,卻看到了一頭巨大的吊睛白額猛虎!


  他差點跳了起來。


  但很快,楊信就發現,是一名少年正扛著一具虎屍在行走,他的身體過於單薄,故而被巨大虎軀遮掩,幾乎看不到。


  “阿兄,你回來了?”遠遠的,那少年驚喜道,“阿兄,我要換個名字!”


  “換名字?”趙詡聞言,眉頭皺起,“好好的,換什麽名字?”


  “我聽人家說,涼州漢陽郡有一名士,就叫趙融。”趙融朗聲道,“若我日後名揚天下,豈不是要與此人共分名氣?那可不行!”


  “趙融?”楊信皺眉,卻不認識這位涼州名士。


  他自然不知道,那位趙融也是個頗有名望的人,曾和袁紹、曹操等,同立於西園八校尉之列的。


  “阿兄,”趙融很有主見,侃侃而談道,“新的名字我都已經想好了,大儒蔡邕的答對元式詩有言:濟濟羣彥,如雲如龍。君子博文,貽我德音。我就叫趙雲,日後若有字,就叫子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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