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喪門星
“情報?”管亥心生狐疑,麵露警惕之色。
“已知,盧兒一直覬覦著你的地盤,也和華虎聯手了,他明明可以在這夾擊你,卻甘心放棄了這大好機會。”楊信智珠在握,笑容意味深長,“你猜,他現在在哪?”
管亥聞言,臉色劇變。
……
“哼!裝腔作勢,故弄那個什麽……玄虛!”
“想蒙騙乃公?沒門!”
“無膽鼠輩,有本事——”
……
管亥一點就通,其餘山賊卻蒙在鼓裏,紛紛破口大罵。
楊信揉了揉眉心,心中湧起一股邪火。
最近,他一直和諸葛瑾、徐盛、太史慈等“智商高地”打交道,少有碰到像麵前海賊這等“大聰明”,遇上這種“憑你的智慧,我很難跟你解釋”的狀況。
當然,“千人詈語”的效果也在影響他,令他心浮氣躁。
楊信也不拐彎抹角了,朗聲道:“都被盧兒偷了老巢,你們還有心思在這狺狺狂吠?”
此話一出,山賊們悚然色變。
“你胡說!”立刻有人道。
“胡說?你們自己問問華虎,是不是和盧兒約好合擊你們?”楊信麵露冷笑,“盧兒也不倒是完全背信,他的確背刺了你們,隻是不在這……”
這一番分析,可謂有理有據,令眾山賊紛紛色變,六神無主。
若老巢被人偷了,他們即便在這打贏了,又有何意義?
……
趁此機會,楊信則冷冷一笑,吐出一個字:“——殺!”
他口吐一個“殺”字,音節簡短,卻仿佛一根火柴掉入柴堆,瞬間點燃身後的所有人,下一刹,喊殺聲衝霄而起!
刹那間,又有箭矢紛落,落在山賊、海賊的最密集處,濺起一片慘呼。
“是誰?”管亥轉頭望去。
不知何時,那黥麵少年又殺了回來。
側方,黥麵少年指揮若定,麾下部眾彎弓搭箭,一根根箭矢射出,落羽紛紛,箭如雨下。
海賊已然崩潰,以華虎為首,紛紛跳入水中,拚命遊向那幾艘海船。
山賊們則是六神無主,不知該麵向哪一方,也不知該進攻或是後退,左右為難,進退失據。
管亥也有些猶豫。
但在這關頭,猶豫就會敗北!
當然了,對上無名卒,即便果斷,也會白給……
……
“以逸而待勞,以朝陽擾敵視線,以言語撥亂人心,以夾擊令敵失措。”孫乾謹慎落於人後,暗暗心驚,“而且,僅憑華虎的一句咒罵,他就能舉一反三,判斷出盧兒的行蹤。”
“這楊信看似浮誇跳脫,謀劃卻竟是滴水不漏,且思維敏捷,穎悟絕倫。”對楊信,他有了新的看法,當然,有些老觀念還是沒變,“隻可惜,目不識丁。”
……
管亥緊盯前方,也注意到了孫乾。
一瞬間,他想通了因果。
這艘所謂的運送鯨油的商船,從頭到尾就不存在,根本就是個陷阱!
“孫公祐!”管亥臉色一沉,怒道,“我敬你是鄭玄弟子,才處處信你,沒想到你竟虛言誆騙於我!”
“誆騙?”孫乾淡淡一笑,作揖行禮道,“你說的哪裏話?我可當場立誓,鯨油換天鉞,我是誠心誠意,絕無半分虛言。還有,我何時有提過這艘船?你襲擊此船,全是你自己的想法,與我何幹?”
管亥表情一僵。
的確,自始至終,孫乾都沒說過什麽,一切都是自己的腦補。
最高級的謊言,並不是撒謊,而是流露出些許跡象,讓自作聰明的人去猜測。
這些人,不簡單!
……
“公佑兄,——奪心!”這時,楊信沉聲叱道。
雙方即將接戰!
孫乾聞言,當即搖頭晃腦,頌念道:“先人有奪人之心,軍之善謀也。”
嗡~~
他吐字清晰,一個個文字似於虛空凝形,轉瞬潰滅,化作流動的風,繚繞回旋於楊信身旁,緊接著,又刮向其他人。
“這就是……奪心?”楊信表情一變。
他清楚感覺,身外流風縈繞,像是卸下千斤重擔,渾身舒爽,身輕如燕。緊接著,那股無形之風吸入他的鼻腔,他又頭腦清明,周遭一切都像是在慢放,明明紛亂,卻又無比清晰。
這種感覺,著實妙不可言。
呼~~
楊信的身旁,一陣突如其來的疾風掠過。
是張猛!
他大步當先,左手思召,右手則是一柄環首刀,簡直如同一頭脫韁野豬,橫衝直撞地陷入山賊陣中,接著身如陀螺回轉,左劈右殺,濺起了漫天血光。
——所向披靡!
“痛快,痛快至極!”張猛豪邁大笑,雙臂狂舞,刀光似萬重浪頭,以他為中心,洶湧四散。
因沙地所限,他沒有披甲,身體本就輕便許多,又經“奪心”加持,對張猛而言,幾乎是從“重逾泰山”到“輕於鴻毛”的蛻變了,雙刀揮舞也是得心應手。
當然,在旁人看來,這隻是從“死胖子”到“靈活死胖子”的轉變。
“你找死!”管亥見狀,不禁勃然大怒,扛刀前行,怒吼著殺向張猛。
鐺~~
他腳下一頓,驀地橫刀格擋,擊飛了一根短矛。
管亥虎口發麻,低頭望去,長刀刃麵上竟出現一道巨大豁口!
他不由心驚:這絕非“橫禍”效果,而是對方真有如斯恐怖的蠻力。
“你是誰?”管亥嚴陣以待,望向那道步步走來的魁岸身影。
鮑出神情淡然,納氣再腹,一言不發。他的臂膀上浮蕩著河川紋絡,胸腹微微鼓起,隱有龍吟般的清音回蕩,千回百轉,久久不絕。
“這是……”楊信表情古怪。
他注意到,鮑出一口深吸,竟將“奪心”的無形氣機吞入腹中。他的身形並未變得輕靈,但體內川流的力量似乎愈發雄渾激越,竟生出龍吟般的清響。
“奪心”和“擎天”,似乎生出了獨特的化學反應。
這是傳說中的“生態化反”?
楊信心念百轉間,一心多用,劈翻一人,又揚弓射倒一人。
“儒術,天賦等,皆各具神妙,而若是相互配合,則或許能生出新的變化……”他心中暗道,“換句話說說,文臣武將的搭配,或者武將間的搭配,或有無數門道。不過這個,就得靠實踐出真知了。”
正思考著,楊信表情一僵。
“奪心”效果消失了。
其餘人也是一樣,動作僵硬了幾分。
他們身經百戰,自然不會受此影響。
不過,繼續戰鬥時,他們都不忘抽空給孫乾一個語重心長的眼神:公佑兄,身為一名男人,您老實在太不持久了……
孫乾老臉一紅。
但旋即,他反應過來,大感鬱悶,多年修身養性的涵養瞬間破功:喂喂喂,這種欲求不滿的表情是怎麽回事?還有,我這突如其來的負罪感又是怎麽回事?儒術“奪心”本就是用來占據先機的,持續十息已經很長了好麽?
……
無名卒衝擊!
高順領著步戰甲騎,居然也是衝鋒向前。
依舊是錐形陣,隻是騎兵變步兵,有馬變無馬,但一樣很猛很暴力。他們無披甲在身,可猛銳之氣不減,手上也依舊是慣用的馬槊,刺穿、挑飛、掃倒麵前賊人,如入無人之境。
不過,楊信也觀察到,無披甲在身,高順的天賦能力大打折扣。
他的天賦,似乎並不能作用於人,而是作用於甲胄武器。故而,高順麾下的一眾步戰甲騎,僅有馬槊上浮動著哀鳴骷髏,令武器堅固鋒銳,衣衫卻依舊如初。
好在,以逸擊勞,以有心擊無心,戰局早已成一邊倒之勢,缺乏防禦倒也並無影響。
……
所有人都奮發向前,除了太史慈。
太史慈分外惱火。
他以一記“鯨落”瞄準了管亥,但尚未射出,居然右臂抽筋,直接拉傷了胳膊。
短時間內,他無力再射了。
太史慈若有所思,他瞬間明白:“橫禍”是某種被動效果,隻要自己對管亥生出敵意,就會被影響。不得不說,負麵效果雖強,這種能力也的確難纏。
“都說禍害遺千年……”他低聲感慨,“這顆喪門星,似乎不好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