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算計
楊信摸了摸下巴,心情古怪。
唐周的名字,他自然是聽過的。
——張角:我們中出了個叛徒!百年大計,毀於中出,啊呸,毀於叛徒
這位唐周將來叛變的源頭,莫非是鄭玄?
鄭玄一席話語,管教一名太平教徒改邪歸正洗心革麵,成為一位光榮的地下黨員?
他實在很想吐槽。
當然,在眼下。,正事更為重要。
“公佑兄,你攜這枚‘天鉞’來此,究竟意欲何為?”楊信問道。
“告訴你也無妨,”孫乾遲疑一陣,忽然苦笑,“鄭師見盜匪橫行,民生多艱,故而設下一計,想要一勞永逸地解決禍患……此計甚為高明,和那‘二桃殺三士’有異曲同工之處。”
“二桃殺三士?”楊信心生疑惑,請教道,“還請公佑兄解惑。”
“唉,”孫乾歎息一聲,娓娓道來,“我騙那華虎,說家師想要一盞長明燈,故而,願付出這枚天鉞符呪,換取五十斤鯨油。若非被你們破壞,交易隻怕早已達成。”
“鯨油?”楊信點點頭,若有所思。
長明燈他是知道的,秦始皇陵中,就有以鯨油為燃料的長明燈,傳言可永世不滅。
“鯨油取自鯨鯢,讓華虎等海盜出海捕鯨,確能給海商們喘息之機。”太史慈是海邊人,最先反應過來,“何況捕鯨凶險重重,稍有不慎,華虎自己或許就栽在裏麵了。”
“不過,若華虎沒死,還成功了呢?”楊信不以為然。
在他看來,華虎橫行東海多年,肯定也有點本事的。
“若他拿著鯨油來找我,我則會告訴他:天鉞被山賊管亥強買了。”孫乾早有準備,不慌不忙道,“管亥僅花十斤野豬油,就強行換走了天鉞。”
“環環相扣,這是連環套啊……”楊信心中一驚,感歎道。
他可以想象,當華虎費盡千辛萬苦,甚至冒著生命危險弄回鯨油,卻發現管亥靠十桶野豬油換走天鉞,那會是何等暴跳如雷!
“這時,我還會告知他另一件事。”孫乾智珠在握,淡淡道,“雖被華虎強奪,但我也留有後手,這‘天鉞’被儒術封印,需一個月才能解封。換句話說,一個月內,華虎還是能搶回來的……”
楊信、太史慈對視一眼,都是滿臉訝異。
他們都能想象,為了這枚“天鉞”,二人免不了一場搏殺!
無論誰勝誰負,東萊郡都能少一禍患。
鄭玄的思路很明確:——“你可能小賺,但我永遠不虧”。
楊信暗暗感慨:這位鄭康成,貌似忠厚長者,居然也有腹黑一麵。
他忽然覺得,自己也該多看看厚黑學,學學一個老陰比的自我修養。
“不過,”楊信稍稍皺眉,提醒道,“這二人都是窮凶極惡之輩,無論誰得了‘天鉞’,事情也會很麻煩。”
他清楚,孫乾用來做餌的“天鉞”,肯定會是貨真價實的。否則,華虎、管亥也不是傻子,怎麽會為一假貨爭得你死我活?
“其實不麻煩。”孫乾搖搖頭,苦笑一聲道,“或者說,麻煩已經夠大了。”
“什麽意思?”楊信又被繞暈了。
“家師有‘龜卜’之能,不知你是否有所耳聞?”孫乾問道。
楊信點點頭:“具體不清楚,但依稀知道,是某種預知能力。”
“預知?沒那麽誇張,隻是見微知著。”孫乾謙虛幾句,又道,“家師算出,那海賊華虎已是知天命在即。正是因為如此,他劫掠甚於以往,殺戮也更甚以往,就是為了激發出天命。”
“這都能算出來?”楊信很震驚,也很慚愧。
他一向是女友的大姨媽日期都算不清的,不過還好,他並沒有女朋友。呃,怎麽聽起來像個悲傷的故事……
“是什麽天命?”楊信照例問了一句。
“大蟹。”孫乾言簡意賅道。
楊信點頭,若有所思。
大蟹,又稱“千裏蟹”,是神話傳說海獸,也是一種巨獸。傳說,大蟹懸於海中,會被當做海島,有大船停泊其上,就會受災。
此天命,遠不及巨靈、封豨,但也屬中等天命。
“華虎才幹普通,無論勇武謀略,抑或為人處世,都不過是中人之姿……”他摩挲下巴,心中暗道,“如此庸碌之輩,卻能知天命,或許是因為赫赫凶名,以及麾下那三千徒眾。還有,天命者如雨後春筍冒出,也說明天下將亂!”
“至於管亥,若符呪落於他的手中,卻是真有些麻煩。”孫乾接著道,“是以,我們才會將捕鯨作為第一選擇。”
“為何?”楊信問道。
“管亥本就是太平教徒,且勇武過人,隻是偏居海濱,不受重視,所得符呪為末流。”孫乾溫言解釋,“故而,他想再取一符呪,逆天改命。”
“管亥身上的,是什麽符呪?”楊信趕緊問。
對種種符呪,他都想整理出一本《符呪百科》,便於隨時查看,也好應對。故而,即便是末流符呪,他也想學習學習。
“喪門。”孫乾道。
“呃”楊信拉長語調,表情古怪道,“確實不怎麽吉利……”
喪門星?
“可別小看這符呪,”孫乾卻神情肅然,提醒道,“其神啟名為‘橫禍’,相當可怕,且防不勝防。”
“橫禍?有何種效果?”楊信再問,他發現,自己都快變成“十萬個為什麽”了。
當然,信息是越多越好的。
“黴運。”孫乾吐出兩個字,又道,“和他戰鬥的人,都會沾染上黴運,射箭時弓弦崩斷,衝鋒時馬失前蹄,明明一刀就要砍了對方,胳膊卻忽然抽筋。”
“這麽強?僅這一個神啟,這符呪就不能算末流了吧?”楊信震驚了。
這不就是個“反向錦鯉”?
“此符呪之所以屬於末流,因為‘橫禍’是一體兩麵。”孫乾解釋道,“它壞的是他人的運,卻也壞了自己的命。”
運?命?
楊信感覺腦袋不夠用了。
孫乾又一番解釋,他才恍然大悟。
“運”,隻是一時的運氣,而“命”,則是整個人生的“勢”。
打個比方,你出門踩狗屎,掏錢包時掉了一遝毛爺爺,好不容易排完長隊,卻發現剛好到你時人家打烊了。
這個,都屬於“運”。
至於“命”,翻開你的錢包,裏麵是不是空空如也?左右看兩眼,是不是沒有女朋友?嗯,這叫命。
“不過,一個人能承擔兩枚符呪?”楊信好奇道。
“一般不能。”孫乾搖頭,“不過,管亥此人雄壯勇武,天賦異稟,說不準會能人所不能。”
……
“少主,什麽情況?”
“人呢?”
說話間,楊黥、高順等人趕到。
就和電影中的警察,他們姍姍來遲,錯過了所有的重頭戲。
“叔威,跟他們解釋一下情況。”楊信擺擺手,對張猛道。
他自然懶得重複一遍。
趁著張猛手舞足蹈地描繪自己的英姿,楊信問道:“公佑兄,這枚天鉞,可否讓我再看看?”
“當然。”孫乾抬起手,一枚符呪浮起。
“天鉞”懸空,幽幽閃爍著輝光,玄之又玄,神韻綿長。
“有點東西啊……”楊信是第一次近距離目睹符呪,不由嘖嘖稱奇。
他仔細端詳,能清楚感覺到,這枚“天鉞”中,蘊藏著如淵如海的神秘力量。
甚至,這枚符呪似乎擁有生命和意識,正如風華絕代的美女般向著自己勾手指:少年,你渴望力量嗎?
但楊信意誌堅定,嚴詞拒絕:不,我渴望奈子,要求不高,有容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