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射術
楊黥一一擺放箭靶。
隔一段距離,他就放置一個,雖有高有低,但間隔相同,整整齊齊。當然了,讓一名重度強迫症患者來擺放箭靶,最大的問題,就是相當費時。
海風中,楊信挽弓傲立,一言不發,做高手寂寞狀。
簡而言之,裝逼範。
他和太史慈已較量了數輪,不相上下,不分伯仲。
也難怪,像他們這種級別的射手,“箭無虛發”隻能算入門,一時自然難分高下。
不過,楊信也準備了一種新玩法。
他瞥了眼嚴陣以待的太史慈,惺惺相惜之餘,也是唇角上翹:下一輪,就要分出勝負。
和太史慈較量射術,楊信是一時心血來潮,但更多,則是見獵心喜。
身為一名射手,他對自己的射術還是很有信心的。武力不及張猛、鮑出、高順等人,楊信當然也有自己的獨門特長。
何況,太史慈年紀尚小,讓一向立誌“拳打南山敬老院,腳踢北海幼兒園”的楊信明白,不趁現在虐菜,往後怕是沒機會了。
須知,太史慈至少是整個三國前二的神射手,唯獨美械裝備的呂奉先能與之一戰,連黃忠、龐德等人都得靠邊站。
箭靶擺好。
“太史慈,九個箭靶,咱們一人從左往右,一人從右往左,誰射中的多,誰就是勝者。怎麽樣,還算公平吧?”楊信凜然一笑,做了個“請”的手勢,“你先選一邊。”
“左。”太史慈點點頭,沉聲道。
他還是很理性的,沒有妄自尊大,從左往右,明顯動作會更為順暢。
……
海風習習。
二人相對而立,動作大同小異,都是左手持弓,右手放於腰間箭簍,拈著一根箭尾,蓄勢待發。
楊黥射出一箭。
咄
驚雷破空,扶搖而起,正中一隻倒黴的海鳥。
海鳥中箭的一瞬,楊信、太史慈同時動了。
取箭,彎弓、搭箭、鬆弦,兩人的動作行雲流水,又極為近似,簡直像是相為鏡中倒影,如出一轍。
而一旦箭矢離弦,卻是天壤之別。
一方,箭出如驚雷!
另一方,箭動如潮奔!
一箭又一箭射出,一邊像是天雷滾滾,一邊則如怒海潮湧,雷鳴混雜著潮音,隱約交相呼應,有“潮鳴電掣”的磅礴氣象,駭人聽聞。
“好”楊黥擊節讚歎。
高順也微微頷首。
至於張猛、鮑出,這兩位門外漢就隻能看個熱鬧。
……
一個個箭靶中箭。
太史慈有所察覺,微微色變。
他明顯感覺,自己動作慢了一拍。
楊信則從容不迫。
董卓的“三尺驚雷”,本就是與羌騎交戰時,千錘百煉磨礪而出的快箭。董卓戰鬥之際,都是佩掛兩副箭囊,左右馳射,足見其射速之快。
太史慈的潮生箭,其勢磅礴如潮,力量更大,射程更遠,射速上卻要遜色幾分。
他心急了。
“哈!”太史慈怒喝一聲,額頭青筋冒起,動作又快了幾分,但微微有些變形。
咄!
咄!
咄!
一個個箭靶中箭,巨響連連。
太史慈心下稍安。
他取了個巧,這幾記潮生箭,準頭上明顯差了許多,但其勢大力重,一箭射碎箭靶中央,也算正中紅心了。
他箭出如風,漸漸追趕,甚至有反超跡象。
“能贏!”太史慈心有所感,麵有喜色。
楊信則鎮定自若,依舊保持著固有節奏,一箭又一箭,不緊不慢。
隻剩最後三個箭靶了!
太史慈眼冒精芒,他清楚,誰射中最後一個箭靶,誰就是最後勝者。
他自信滿滿。
在倒數第二個箭靶時,太史慈已經取得了一定的優勢。
“隻需保持……”他心中暗道,“嗯?”
卻在這時,楊信動作輕靈,兩道璀璨電弧射出,如同兩條暴虐遊龍,竟似乎不分先後,分別射向兩個箭靶。
轟
迅雷不及掩耳,電芒激蕩,兩個箭靶幾乎同時炸裂。
“連珠箭?”太史慈呆住了。
良久,他神色頹然道:“我,我輸了。”
“勝之不武,勝之不武……”楊信嘴上謙虛,但臉上那眉飛色舞的表情,可和“勝之不武”沒半毛錢關係。
他心情大好。
楊黥、高順對視一眼,都是不明所以:不就贏了個十歲少年?而且,還動用了壓箱底的連珠箭……這有什麽值得高興的?
楊信的心情,他們自然難以理解。
自己可是贏了太史慈!咳咳,雖然是幼年期的太史慈。
“放心,跟了我,你吃不了虧,也上不了當。”他春風滿麵,笑著自我介紹,“我叫楊信,來自弘農楊氏……”
“楊信?”卻不料,太史慈聞言,竟是一臉震驚,“你就是楊信?義釋臧霸,誅殺昌豨的楊信?”
“呃”楊信聞言一呆,訕訕道,“好像……是我。”
自己的名聲,居然都傳到東萊郡了?
他自然不知道,臧霸對他心懷感激,深感大恩無以為報,刻意在外宣揚,替他揚名。
“我聽人說,當時泰山賊攻城,楊君一人擋在城門口,左手持刀,右手持弓,倏而刀劈,忽而箭射,鏖戰小半時辰,渾身浴血,而百餘賊人竟無一人能進城。”太史慈不知哪裏道聽途說的,口若懸河,“最後,楊君怒吼一聲‘誰敢上來送死’,賊人卻個個膽寒,不敢越雷池一步。”
楊黥不由捂臉。
張猛、高順等人麵麵相覷,都是一臉無語。
這流言也太離譜了,都從馬冬梅到孫紅雷了……莫非,這時候也有UC震驚部?
楊信暗暗吐槽。
“怎麽能罔顧事實,瞎編亂造呢?”他憤怒了,義正言辭道,“我記得清楚,明明有三百賊人!”
呃,這可不是虛榮,是善意的謊言。楊信這個牛皮,純粹就是為了孩子,他不想破壞孩子善良純真的夢。
……
楊信神情複雜,心情古怪。
對信義篤烈,義薄雲天的太史慈,他可是滿懷崇敬。
現在發現,對方居然視自己為偶像,這種感覺實在很複雜,怎麽形容呢?
這個feel,倍兒爽
……
兩人談天說地,楊信聊起一路種種,更更令太史慈滿臉興奮,小小的眼睛裏充滿了大大的崇拜。
接著,楊信又拜謁了太史慈的母親。
雖然收獲小迷弟一枚,但他深知雙重保險才牢靠,上層路線那還是要走的。
太史慈父親早亡,所謂“幼而無父曰孤”,算是個孤兒。他是由母親一手拉扯長大,母子感情至深,楊信深知,隻要能得到其母的認可,招攬太史慈之事也就十拿九穩了。
不過,當見到其母親王氏時,楊信卻大吃一驚。
受種種小說的影響,楊信難免將對方想象成一位深明大義的老媼,卻不想,對方是一名不足三旬的美婦人。
也難怪,太史慈才十歲,而古人大多英年早婚,太史慈的母親又能有多大年紀?
她容貌秀美,年輕時怕也是位美女,但如今已是兩頰消瘦,滿麵滄桑。顯然,一名弱女子獨自撫養兒子,絕非易事。
楊信心中驚訝,也不敢絲毫怠慢,恭敬請安後,奉上早備好的禮物。
他也不拐彎抹角,透露想招攬和培養太史慈的意願。
這次,楊信並未使用話術,而是盡量誠懇,不偏不倚地陳述利害。
當然了,弘農楊氏的門麵,還是要拿出來顯擺顯擺的……
不過,弘農楊氏的招牌,這次並未像往常一樣成功。
王氏有些心動,可猶豫再三後,還是婉言拒絕。
她的顧慮,在於太史慈年紀尚小,離家遠行,她是不放心的。何況,楊信一行人的目的地,還是天寒地凍的遼東。不過,她也應允,一旦太史慈成年,就是他出山之時。
楊信自然大喜:這片魚塘,我承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