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招賢納士?做生意!
賈詡眼角抽搐,很想打人。
麵前這小子,隔三差五送秋衣送錢財,早晚陪自己談笑解悶縱論古今,還不顧“君子遠庖廚”的聖人之訓,親自下廚做菜……這招募之意連個傻子也能瞧得出來。
想到近日遭遇,他的表情又是一僵。
——此子其心可誅!
自家身體剛剛好轉,就有數個嬌俏婢女上上門伺候。這些婢女顯然得了什麽指示,總是裝作不經意地撩撥他,若非他大病初愈,身體虛弱,又能恪守聖人之訓堅守本心,恐怕就要在巴掌大的地方犯下天大的錯誤。
當然,若是賈詡知道,楊信將他“恪守本心”的偉大情操當做“不舉”,甚至還賊兮兮地琢磨著送幾個眉清目秀的男仆換換口味,恐怕要和對方以死相博以全名節了。
“文和先生,我自知才能淺薄,一直想找人幫我,而您……”楊信心念電轉,醞釀著說辭。
其實,腹稿他早已打好,隨時都能拿出來用。
賈詡卻淡淡一笑,打斷了他。
“我辭官前,是朝中郎官,請問你身居何職?”他鄭重問道。
這次,輪到楊信表情一僵。
他忽然有種錯覺,麵前的不是賈詡,而是一個相親的少女,正振振有詞道:“有車嗎?有房嗎?有存款嗎?父母雙亡了嗎?三個180達標了幾個?”
不過,隻是呆了一瞬,楊信就釋然了:對嘛,做生意就做生意,何必搞得跟招賢納士似的?
……
“文和先生,或許你已有所察覺。”楊信想了想,將腹稿拋到一邊,正式開始說服工作,“我名楊信,是弘農楊氏的嫡長子。”
他自報家門,也在宣示決心。
楊信是想告訴對方,自己是沒有退路的,一旦失敗,就隻能悲催地,淒慘地,無可奈何地回家繼承弘農楊氏的百萬家資。
“家父楊彪,任京兆尹;祖父楊賜,因直言勸誡,去年剛被免了司徒,卻是一介白身……”楊信不慌不忙,徐徐道來。
這一步,則是以勢壓人了。
——好吧,俗稱的“拚爹”,隻是楊信更進一步,不止拚爹,還要拚爹爹。
沒法子,老爹隻是區區長安市市長,勉強說得過去……
凡爾賽·信·楊無奈地想。
“你是想說,你雖是一介白身,但很有潛力?”沒等楊信繼續往下說,賈詡打斷對方,一針見血道。
“嗯,”楊信一怔,點點頭道,“這個,呃,總結得很精辟。”
不得不承認,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不必多費唇舌。
但楊信想到什麽,表情又有些奇怪。
這場景,怎麽和老實人相親有那麽點神似?女神,我沒車沒房,工作也普通,除了二八二八,就是特別潛力……
他嘴唇抽搐,一時無語。
“我同意。”
楊信還在頭痛,如何挽救自己的“老實人形象”,賈詡卻點點頭,已然一口應喏。
“嗯?”
楊信一呆,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麽簡單?
“我這人恩怨分明,這個,算是為了報答你的救命之恩。”賈詡唇角含笑,淡淡道。
楊信聞言大喜。
“不過,以勢交人,勢傾則敗;以利交人,利窮則散。咱們現在隻能算是‘勢利之交’,若有朝一日我看不到你的潛力,我就會離開……”說到這,賈詡想到什麽,又補充道:“對了,我的月奉也很貴的。”
“月奉絕不會少!”楊信長揖行禮,保證道,“還有,我保證,我絕不會勢傾利窮的那一天!”
兩人相視而笑。
……
咱們老百姓呀,今兒個真高興……
楊信喜不自禁,不過,他那“得寸進尺”的毛病,卻是一時半會改不了的。
他眼珠一轉,又試探道:“文和先生,我有一弟,名為楊修。他天資聰穎,卻生性頑劣,苦無良師教導,讓家中長輩頭痛。不知,能否讓他拜入你的門下?”
“弟弟?”賈詡微微蹙眉,想了想,也沒有直接拒絕,隻是道,“不過,我對弟子的要求是很高的。”
楊信大喜,滿臉微笑道:“我相信,他應該能令您滿意。”
對自家弟弟,他還是很有信心的。
論智力,楊修絕不遜色於曹衝、周不疑、夏侯榮等神童,屬於天才級別。
他的缺陷在於性格。
楊修這小子,聰明卻不夠智慧,不懂藏拙,太驕傲,太張揚,太跳,才會引來殺身之禍。簡而言之,也就是“吾有舊友屌似汝,如今墳頭草丈五”那一款的。
楊信相信,拜入這位三國第一苟活大師的門下,經曆一番“我的師父實在太穩健了”、“這個老師明明滿肚子壞水卻過分慎重”的磨礪,楊修的心性必能突飛猛進。
何況,賈詡號稱“毒士”,以老辣、狡詐、擅於洞察人性而著稱,有他來澆灌楊修這朵溫室小花,讓楊修重蹈葫蘆七娃的成長路線,楊信想想就開心。
“文和先生,鬆鼠桂魚要趁熱吃,您先用餐。”楊信心花怒放,不失禮數道,“等用過朝食,我就帶你去見我那頑劣幼弟。”
他恭敬地退出房間。
“鬆鼠桂魚嗎?”賈詡掀開食盒,就看到一道別出心裁的菜式。
他夾了一塊,咀嚼幾下,雙眼一時瞪圓:酸甜可口,也太好吃了!
賈詡運筷如飛,心情又有點複雜。
他也不得不承認,在楊府中呆了些時日,他是真有點流連忘返了。
……
“文和先生,我這幼弟,有點頑劣,有點恃才傲物,但聰明伶俐,凡事一點就透。”楊信給賈詡引路,一路之上,也不忘推銷幼弟,“還有,他模樣周正,雅人深致,堂堂正正有古君子之風……”
嘭
他正說得起勁,假山後,一個灰頭土臉,麵如鍋底的少年衝了出來,手舞足蹈著,大呼小叫道:“阿兄,阿兄,成了,成了,咱們要發達了!”
楊修瞪大眼睛,半天才認出對方,隻感覺額頭陣陣抽痛:“楊修,你在弄什麽?怎麽弄成這幅模樣?”
自己拚命推銷,口幹舌燥,這小子倒好,一點不給他哥長臉,弄得跟太上老君的丹爐裏出來似的!
還有,發達?
這麽粗俗的詞,哪個混蛋教的?
念及於此,楊信表情一僵:那個混蛋,好像是他自己。
“楊信,這黑炭頭……是你弟弟?”賈詡稍稍遲疑,疑惑問道。
“黑炭頭?”楊修聞言,當即勃然大怒,“你才黑炭頭,你全家都黑炭頭!”
賈詡一臉黑線。
“楊修,你長能耐了,居然如此無禮?這些話都是跟哪個王——”說到一半,楊信氣勢轉弱,一巴掌拍在弟弟後腦勺上,沉聲道,“快,給文和先生賠禮道歉!”
“文……文和先生,失禮了。”迫於長兄淫威,楊修隻得道歉,但臉上依舊是心不甘情不願。
“去,洗臉更衣。”楊信又是一巴掌。
他一直秉承著“巴掌底下出孝弟”的原則,相信曉之以理不如踹之以腳,愛的抱抱不如愛的鐵拳。當然,楊信是絕不會承認,他使用暴力最主要的原因,是嘴上根本幹不過能言善辯的楊修。
楊修去洗臉更衣,滿臉寫著不樂意。
歸來後,果然是個唇紅齒白,眉清目秀的翩翩少年。
“楊修,究竟是什麽事?一驚一乍的……”這時,楊信才沒好氣道。
楊修要說的正事一巴掌給扇沒了,這時想起來,又是眉飛色舞:“阿兄,是玻璃杯!那玻璃杯,我燒製出來了!”
“什麽?”楊信聞言,也是大喜過望,“小子,挺有本事嘛!趕緊的,帶我去看看。”
“玻璃杯?”賈詡在旁,則是聽得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