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山洞驚亂
仿佛過了一瞬,又仿佛過了千年。
沈見再次恢複視覺,是在一個昏暗的山洞裏,首先看到的是一條蜿蜒曲折嵌在牆壁裏的繩子。轉頭打量一番,山洞裏光禿禿的,除了牆上的繩子什麽都沒有,繩子正對麵是兩扇緊閉的古樸大門,門上各有一個大字,字體歪歪扭扭,沈見也不認識。
沈見想了想,使勁掐了一下自己大腿,“我擦,真疼啊!”
他有些慌了,這到底是夢不是夢啊?細細回想,從自己按圖索驥尋找身世,到山頂草原的奇異,兩個古代的巨人,佛光*符,金色仙鶴……對了,那些仙鶴好像變成金色點點鑽進自己的石墜裏了。咦,石墜呢?摸索半天沒找到,不禁大感懊悔,唯一找到身世的希望還給弄丟了。不過想來也不能怨自己啊,當時的情況根本身不由己,那麽大的爆炸像世界末日一樣,什麽東西都炸沒了。可自己怎麽沒事呢?
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幹脆不再多想,反正自己身無牽掛,遇見什麽怪事又能如何呢,至少現在還活的嘛。他在孤兒院生活十幾年,生活簡單思想散漫,眼下也沒什麽辦法,先走出那扇門再說,至於門後是什麽,隨遇而安唄。
打定主意,沈見走到大門前正了正衣襟,長籲一口氣,神情肅穆推開大門……沒推開。使勁再推幾下,還是沒推動。這門沒有把手門環,觀察了一番,確認是應該向外推的。他肩膀倚住大門,雙手按實,兩腳蹬地,怒目圓睜,使盡吃奶的力氣大門依舊紋絲不動,沈見傻眼了。
他定了定神,尋思靠自己的力氣是打不開門了,渾身上下又空無一物,身份證、錢包什麽的也隨著大爆炸無影無蹤,衣服倒還在,破爛不堪有幾處還露肉,開門也不能靠衣服啊。他把目光轉至牆上,現在唯一能稱得上物品的就是這條繩子了。可繩子怎麽開門呢?
他走到近前觀察,這繩子彎彎曲曲的嵌入牆壁,牆麵隨繩子的曲線內陷,像是為繩子量身打造的一條凹槽,約莫有幾米長。繩子通體黑色,一端是黑色花紋的手柄。
“額……原來是鞭子啊。”沈見有些不好意思衝繩子訕笑幾聲,握住鞭柄從牆上取下,揮舞幾下倒是輕盈的很。接下來就有些頭疼了,怎麽用鞭子開門?
沈見盯著大門琢磨,門上兩個不認識的大字,像甲骨文之類的。以他有限的文化水平,隻知道甲骨文這個詞,至於甲骨文長什麽樣他是不曉得的,反正是他不認識的字。這個筆順和風格,倒是有些眼熟,看起來像之前紫色峭壁上的金色符文。門上的字體筆畫同金符一樣歪扭圓滑,像是用什麽利器刻在門裏。
沈見回頭看了看牆上的鞭子凹槽,忽覺福至心靈:“將繩子放進門上的字槽裏,有啥效果?”腦中突然蹦出一個詞:“結繩記事!是語文課還是曆史課講的來著?古代人沒有文字,好像就用繩子比劃的!這倆字搞不好就是古代的繩子字!”
他並不知道結繩記事是要把繩子打結,和文字本身無關。他越想越覺著對,不由得有些得意:“果然學習還是講天賦的,老王頭應該送我去讀大學啊!”舉著繩子站到門前,比劃著怪叫一聲:“三技能大招——結繩記事!”
“噗嗤!”不知哪裏傳來輕笑聲,一個嬌柔軟糯的聲音,用沈見聽不懂的語言,咿咿噥噥說了一句話。
沈見手裏鞭子差點扔出去,渾身汗毛立起,嚇了兩大跳:“誰!誰在那裏!”
他嚇的第二跳是,耳朵裏明明聽不懂這女聲在說什麽,心裏卻清清楚楚地“聽”到:“結繩記事乃蠻荒外夷所為,你又不是戎人?”
沈見被搞得又驚又怕,下意識就問:“你是誰?你在哪兒?這是哪兒?”
“咦?”那女聲奇道:“你不知此地,又如何進來的呢?”
沈見心裏翻譯過她的話,感到十分別扭,問道:“你能聽懂中文?你說的是方言嗎?能講普通話麽?”
那女聲沉默下來,沈見突地打了個冷戰,感覺似乎有人在暗中窺視自己,全身上下像被掃描了一遍,十分不舒服,問道:“你在外麵嗎?我怎麽出去?”
女聲繼續沉默。沈見急了,拍打大門喊道:“美女!美女!回個話啊!是把繩子放在字上麵嗎?”
那女聲忽又輕笑起來,笑聲悅耳動聽,和她說話的語調一樣嬌俏軟糯。沈見自然而然的想到,她一定是個溫柔的美少女,自己活了十八年,就從來沒聽過這麽好聽的聲音,聽起來渾身舒泰暢快。
和風細雨般的聲音潺潺流入耳畔:“左邊的門上是‘開’字,把鞭子放得近些就行啦。嗯,近些……再近些……”沈見不由自主隨著她的聲音移近大門。
“舉起鞭子,放入門裏,使勁哦小弟弟,咯咯咯咯……你心裏在想,它快要碎掉啦,‘開’字沒啦,門就開啦!”
沈見心裏一直在默默“翻譯”她的語言,迷迷糊糊按她說的去做,對準大字,默想它要碎掉,念頭剛起,心中突然一亮,“翻譯”的感覺無形中觸到門上,一個準確的意念印入腦海,“亂”。
沈見驀地驚醒,這美女在騙他!明明是一個“亂”字,她為什麽要說是“開”字?此時他清晰的感覺到手中鞭子和大門已經產生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聯係,仿佛某種割不斷的能量糾結在一起,似要發生某種變化。這種感覺他似曾相識,剛才那混沌雲團的餘驚猶在呢。他來不及多想,連忙將鞭子轉向右邊大門,集中念頭暗中念叨:“不對不對,是這邊,右邊!右邊開!右邊的字碎了,右邊的碎!”
好聽的女聲陡然變得急切慌張起來:“你在幹嘛?是左邊的大門!停下!快停下!”
沈見冷哼道:“想騙我!就不上當!”心裏加緊念頭,右門上的大字瞬間漲至無限大,又極速縮至無限小,電光火石的瞬間崩碎開來,仿佛無形的能量爆炸,看不到一絲硝煙雲氣。這一切的發生肉眼都不可見,給沈見的感覺卻心驚肉跳真實無比。大字變化崩碎時沈見想道:“原來這是一個‘驚’字。”
隻聽那女聲恨恨地道:“竟然能破我的龍音希聲,小弟弟,我會記住你的……”聲音越來越小,消失不見。
右麵大門的字沒了,地上憑空多出一柄短刃,像匕首又像短劍,沈見也不懂叫什麽,現在怪事連連,正好用來防身。
沈見撿起短劍比劃比劃,寒光閃動,貌似還挺厲害的。他左手短劍右手鞭子,對著大門感受了一下,嗯,似乎有希望打開了。他雖然頭腦簡單卻也不傻,山頂大爆炸之後,自己心裏好像多了些什麽,能感受到很多不同的東西,比如方才語言不通的女聲,其意卻能直達心底,又如門上古樸的文字,他也能直覺其中含義。這種感覺說是說不清楚的,奇妙得緊。現在他就有一種強烈的直覺,將左邊門上的“亂”字破開,就能推開大門。
他照葫蘆畫瓢,按剛才的方法,舉起鞭子心裏默念:“芝麻開門吧!”大門悄然無聲。
“額……亂字碎了,碎了,快碎!”
他隱隱感到鞭子和大門產生了某種聯係,突然左手短劍震動幾下,那熟悉的無形能量又來了,感覺甚至比鞭子更強,衝向大門。門上的“亂”字剛要崩碎,左手短劍閃耀出奪目的光芒,似乎“亂”中傳來一聲驚怒的尖叫,好像是剛才那個女聲,再聽又沒動靜了。
這次“亂”字也沒了,兩扇大門光禿禿的,地上也沒多出什麽東西。沈見有些納悶,“驚”字中藏了一柄匕首,剛才他明明感到“亂”字中也有什麽物事,似乎比“驚”字更重要,怎地就沒了呢。
最後打量四周一圈,確認再沒什麽稀奇東西了,沈見輕輕一推,大門應聲而開。
門外是一模一樣的山洞,似乎這扇大門隔開了兩個對稱的空間,不過正前方的山壁沒有鞭子,而是一幅五顏六色的光幕。光幕下趴著一名衣衫襤褸的孩童,小臉又髒又黑,像個小乞丐,看不清相貌。
沈見走到光幕前想觸碰試試是什麽東西,這洞裏山壁堅硬沒有出路,也隻有這光幕比較奇怪可以研究一下。沈見也不傻,知道自己正經曆著前所未有的怪事,別的不說先離開這山洞為妙,對於地上的小黑孩,誰知道它是哪蹦出來的,是人是鬼呢?他怪任他怪,我先跑為敬。
剛邁出一步,被拽住了褲腳,地上的小黑孩仰頭怯生生的看著他,兩隻大眼睛眨呀眨的,臉盤尖尖小小,是個髒兮兮的小女孩。小女孩目光有些無助又有些懇求,這眼神扯動了沈見的心弦,讓他想到了孤兒院裏的弟弟妹妹們對著糖葫蘆咽口水,可哥哥也沒錢買呀!小黑孩也是這般望著他,艱難生澀的吐出一個字:“渴……”
沈見頓時大大的放心了,他剛剛下意識有過懷疑,這不知哪來的小女孩是先前騙他的女聲主人。現在嘛不說年紀聲音都對不上,連說話都和剛才那名女子是完全不同的兩種語言,雖然他聽不懂,但心裏的“翻譯”證實了這一點。
沈見蹲下來問道:“能走得動不?”小女孩搖搖頭。
“能聽懂我說話?”小女孩點點頭。
“這裏沒水,咱先出去再說。”沈見急著離開也不多言,將鞭子纏在腰間,別上短劍,讓小女孩在後背趴好,站起身來毫不猶豫邁步進入光幕。
穿過光幕有強烈的失重感,似乎不到一秒鍾,五光十色一閃而過,沈見還沒回過神來,二人就出了山洞,入眼是夕陽西下,金黃的餘暉點綴漫山遍野,群山起伏雲霧盤繞,滿眼壯闊秀麗的景色,令沈見心胸為之一暢,連空氣都新鮮起來。
這景色絕不是河南的那座山。。
二人腳下是黃土堆積的高台,是此山最高點,四周空蕩蕩的,沒有光幕,沒有山壁,仿佛他倆憑空而來從天而降,恰巧落在這座土堆上。土堆約幾米高,下方不遠處有六、七畝方圓的湖水,水波寧靜碧綠清澈,湖邊三五成群聚著兩、三百人,成堆的伏地跪倒,拜向湖水。
沈見拍拍小女孩的腦袋,指著清澈的湖水道:“看吧,有水啦。”小女孩緊緊拽著沈見的衣袖,使勁點點頭,沈見就有些納悶:“啥時候世界變地球村了?嘮嗑不用翻譯還能跨語種交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