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夢境中的小女孩 1
開學已經半個多月了。學生們回到久違的校園,開始不厭其煩地分享各自的假期見聞。
從宿舍到飯堂,從飯堂到教室,他們永遠有聊不完的話題,說不盡的八卦,莊嚴的課堂也無法阻擋這一份熱情。
不過,這種喧囂似乎跟炎雲飛無關。
最近使命召喚online出了一個新的遊戲模式——異變風暴。各種刷怪刷金幣,獲取道具和鍛造武器賺足了全頻道玩家的眼球。
作為資深電競玩家,這一大波福利擺在眼前他怎麽能錯過?而且,整個寒假都沒打過一盤遊戲,缺席遊戲一個多月的他要趕緊補回來不然就落後了。所以,每天沒課的時候他就窩回宿舍爭分奪秒地刷怪刷道具鍛造個性武器,忙得不亦說乎哪有時間再跟別人家長裏短。
這天晚上,炎雲飛又通宵刷怪賺道具,直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舍友龍戰對炎雲飛這種“舍命為遊戲”的自殺行為很無奈,在經過多次善意的提醒無效之後果斷判定此娃無藥可救,遂蒙上被子獨自睡覺去了。
淩晨兩點,炎雲飛困意漸濃,上下眼皮直打架,連鼠標都握差點不住。他已經連續熬夜一周了,即使身上流著一半神族的血統也扛不住缺少睡眠的痛苦,況且明天一早還有課,即使一直沒刷到想要的道具也沒辦法。
不過,當他躺到床上時又困意全無,輾轉反側到三點左右,半睡半醒之際突然感覺自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睜開眼周圍一片陌生的景象,他趕緊翻身坐起,抬頭四顧發現電腦不見了,宿舍的床不見了,舍友龍戰也不見了,頭頂一片靜謐的星空倒是靈動空曠安靜祥和。
炎雲飛心裏一沉,有種不祥的預感。尼瑪,難道自己夢遊了?跑到學校後山了?幸好沒有裸睡習慣,不然就首開昆侖學院“夜下遛鳥”的先河了。
不過,短暫慶幸之後又覺得哪裏不對,明明他都沒有夢遊症,連夜晚打鼾的毛病都沒有,哪來的夢遊?而且,他的思維很清晰,又使勁掐了自己一下,睜開眼還是這個陌生的地方。
見鬼!這是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炎雲飛站起來查看一下周圍。這是一棟陳舊的空中閣樓,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托在半空中。沒有通往地麵的樓梯,也沒有支撐的地台,隻有三層往上直至閣頂,樓內空無一物顯得十分清靜幽冷奇譎詭鬼。
他靠著欄杆往下俯視,目測距離地麵隻有十幾米。小時候睡覺經常夢見自己從天上掉落,每每被一股巨大的衝擊從噩夢中驚醒。如果這是夢,隻要跳下去就醒了。
但他不敢往下跳。這裏太過詭異,前所未有的詭異。簡直就不像夢境,這麽跳下去萬一死了咋辦?諺語不是說嗎,如果你在夢境裏死了,那麽你也將在現實中死去!
怕死倒是其次,最詭異的是,這裏讓他感覺很熟悉很親切。這種感覺很奇怪,雖然很遙遠但不陌生,似乎他很久以前就來過這裏,和某個人一起在這裏生活了幾千年。此刻他隻是回到了故地。
炎雲飛甩甩頭,打消腦海中這種奇怪的想法。反正也走不下去,索性順著三層的樓梯往上走,到了最後一層他發現了一個小女孩。
小女孩很漂亮,穿著一席華麗的袍服,精致妝容倒與這裏的氣氛很相配。她安靜地坐在圍欄上,仰著頭瞭望眼前深藍的夜空出神,兩瓣薄嫩的小嘴唇翕合,哼著一曲不知名的小調,幹淨的繡花布鞋隨意擺在身邊,白皙的小腳丫懸在半空輕輕地晃蕩,仿佛兩隻飛舞的蝴蝶。
炎雲飛萌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眼前這個精致的小女孩不像是現代人,而像古代大戶人家的閨女,不,確切的說,像皇宮裏嬌生慣養公主。
“你來啦。”感覺到炎雲飛的出現,小女孩開口悠悠說道,但是她並沒有轉過身子,甚至連眼睛都沒斜視一下。炎雲飛開始以為小女孩是對他說的,但是想想又覺得不對,女孩的語氣像在與故人重逢。
他跟這個女孩是故人?開玩笑。
“哥哥,欣兒等你好久啦。”
“哥哥,你看,今晚的月色好美哦。咱們已經好久沒有一起賞月啦。”小女孩平靜的話語裏暗含著一股淡淡的幽怨。
“呃……哥哥?”炎雲飛抬頭順著女孩的手指方向看去,一輪明月懸掛在天際,就像碩大的明燈。月色的銀輝灑在大地上,仿佛給大地穿上一身輕紗。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哥哥,下一句是什麽?我忘了。”小女孩幽幽地背起唐詩,不過似乎中文學得不太好。就像剛讀一年級的小妹妹被哥哥抽背古詩,背了這句忘那句,總是需要哥哥不斷提示。
“灩灩隨波千萬裏,何處春江無月明。江流婉轉——”炎雲飛隨口說出來,這是唐代詩人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高考必備十首古詩詞之一,當年整天被語文老師抽背早就滾瓜爛熟了。
他心裏一直有種奇怪的感覺,女孩不是跟他說話,而是跟另一個他說話。但這裏隻有他們兩個人,如果小女孩不是問他哪還有誰?
月色愈發清輝,天地之間空曠而寂寞。他想繼續背下去,卻被小女孩打斷了。
“我記起來啦,謝謝哥哥。”小女孩很開心,繼續望著明月出神。
“江畔何年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沉默了半晌,女孩繼續吟誦,仿佛流落異鄉之人望月思歸。炎雲飛有點慌,他能感受到女孩內心巨大的悲傷,就像潮水般充滿這片天地。
“哥哥,你不覺得這個月亮很可憐嗎?孤零零地掛在天上,一直在等待,可是那個人卻遲遲不來,她永遠不會老去也不會消亡,卻回不到過去也看不到未來。”
炎雲飛心裏好像被什麽紮了一下,這不就是自己當年看這手詩時候的感受嗎?雖然跟教材的標準答案不一樣,還被老師狠狠批了一頓,但是他比較倔,並不覺得教材的答案就是對的。至少,他不認同。
在他看來,解釋世界的觀點從來都不止一種。所謂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萊特,對作品的見解總是因人而異的,哪有什麽標準與對錯。
“是啊,這月亮真可憐。那個遲遲不來的人真狠心。”說這句話的時候,炎雲飛是真心覺得月亮可憐而不是為了哄小女孩開心。。
“哥哥,你就是那個狠心的人啊。欣兒一直在等著哥哥,你卻忘記欣兒了。欣兒好難過。”女孩眼神中滿是哀怨。
“啊?”炎雲飛驚掉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