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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8章 宋醫生,我好像做了一場夢

  心理診斷室裏,陸寧躺在床上,手指用力抓著被角,慘白的一張臉上,冷汗涔涔。


  催眠治療已經進行到尾聲,她記憶在一點點拚湊起來,哪怕是緊閉著雙眼,她麵上的不安仍是濃烈而清晰。


  腦子裏關於過往所有的一切,如同一盤影像,被按下了倒放。


  所有發生過的事情,如同一點點倒退的畫麵,一點點往回走。


  她被警察圍困在山上,耳邊是寒風呼嘯,再是薄斯年的聲音:“我騙了你,這些天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等你想起來,這一切,都會令你惡心。”


  她在他麵前紅了眼眶,求他帶走她,說無論如何不會後悔。


  記憶再往後退,他們在臨城,在南鎮。


  清冷的臥室裏,他溫和平靜的眉眼在她眼前。


  他聲音低而緩:“我姓宋,宋斯年。我們……是男女朋友關係。”


  再是古鎮客棧裏,前院很多的花草,冬日裏開得正好的仙客來和墨蘭,還有大而青綠的一棵桂花樹。


  他帶她藏在客棧的臥室裏,第一次露出驚慌不安的表情。


  他在她耳邊急切地低語:“阿寧,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你。我們離開這裏,去一個隻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


  記憶再退,變得困難了起來,如同車行到了一條泥濘不堪的道路,再往前,舉步維艱。


  她腦子裏一陣陣的刺痛,額上近乎汗如雨下。


  耳邊是宋知舟的聲音:“不用著急,慢慢想,慢慢來。他在醫院帶走了你,再乘機抵達了臨城,在去的飛機上,他跟你說了什麽……”


  腦子裏很艱澀地運轉,許久後,再是新的畫麵冒出來。


  眉目溫潤的男人,變得麵容決絕而狠戾。


  他在機艙的座椅上抱著她,從上往下看向她。


  那是帶給她恐懼的聲音:“你應該忘掉一些不愉快的過往,他不適合你,我們一家三口,才應該好好的。”


  “我們才是夫妻,才應該惺惺相惜一輩子。他宋知舟是第三者,他什麽都不是,都不配。”


  “第三者是你,不配的也是你,我跟宋醫生,才會恩恩愛愛一輩子!”


  腦子裏似乎有什麽東西斷裂開來,她費力地張了張嘴,眉心擰成了一團,喉間幹澀,怎麽也發不出半點聲音來。


  遙遠的聲音一點點散去,再是耳邊挨近的聲音再次響起:“不急,沒事,慢慢想,睡一會再想。”


  她緊繃的身體一點點放鬆下來,抓緊被子的手慢慢鬆開。


  意識陷入昏迷,良久後再緩慢地轉為半夢半醒。


  模糊的視野裏,她看到在醫院的穿刺室裏,她趴在病床上。


  宋知舟坐到她身側,將她發涼的手心,貼在了他的側臉上。


  他垂眸看著她,聲音沙啞:“沒事了,結束了。”


  再是醫院走廊上,她看到他坐在座椅上,臉埋在了掌心裏。


  他眼底的淚痕,還有他抱著她說的那句:“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好像就隻到了這裏,她來醫院檢查,再做骨穿確診有無白血病。


  她還沒有等到結果,一切好像還隻到了那一刻,她看到宋知舟坐在走廊上落淚,她過去坐到了他身旁。


  可再往後呢?再往後,是怎麽回事?


  那個護士進來,再是她昏迷被帶走,再是她被推出電梯時,聽到宋知舟的聲音,和他擦肩而過。


  她身體被放在推床上,就那麽被那個女人推走,身上堆積著厚厚的被子。


  宋知舟就經過她身邊,她滿心都是絕望,清清楚楚聽到他聲音就到了她身邊,再又一點點遠離。


  她手用力地往外伸,就差一點點了,就差一點點了,她喉間的呼吸急促而慌亂。


  求求他,求求他不要走,她就在他身邊,她就要被帶走了。


  她手拚命地往外麵夠,隨即觸碰到了他的手。


  溫熱而幹燥的掌心握住了她的手,他輕而溫潤的聲音落到了耳邊:“陸寧,是我。”


  如同身體墜下懸崖,在失重飛速下落時,她突然被接住,高高懸起的一顆心,頃刻落了回去。


  她猛然睜眼,從床上驚坐了起來,一張臉因為驚恐而如同被抽離了所有血色。


  額上豆大的汗珠滴落,在病床潔白的被褥上暈染開來,她喉間是急促的喘息聲,著急地側頭,看到宋知舟就坐在她身邊。


  他眉眼清晰,此刻就如同往常,伸手牽緊了她的手。


  她抖著手想去觸碰他的臉,有那麽一刻,她感覺他會如同氣泡,在她觸碰到的那一瞬,再猝不及防破碎開來。


  手伸過去,她眸子泛紅,連帶著視線也有些模糊了。


  手極緩慢地靠近過去,隨即他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背,將她手心貼到了他的臉上。


  “不用怕,我們回來了,我就在這。”


  手貼在他的臉上,溫熱的觸感,她身體如同定格在那裏,呆呆地看著他,半晌沒有反應。


  腦子裏轉得極慢,如同是老舊了的計算機,反應變得遲鈍。


  她呆呆地看著,再猛然回過神來,驚慌失措地靠近了過去,抬手抱住了他。


  “宋醫生,宋醫生。”她聲音哽咽而恐懼,如同是走丟了很久的孩子。


  宋知舟身體僵在那裏,片刻才伸手輕拍她的後背:“沒事,都過去了,你回來了。”


  “我好像做夢了,大概是做完骨穿太緊張了,真的做夢了。”她身體在發抖,聲音顫動到有些聽不真切。


  那些斷層的記憶,突兀卻真切地占據在她的腦海裏,讓她無法接受。


  他低應:“就當是夢,夢醒了,什麽都還是一樣的。”


  她抱緊了他,將頭埋在了他胸口,良久都沒再出聲。


  一張臉慘白而疲累,她出了滿身的汗,渾身都是黏膩。


  那些不該存在的記憶,卻如同海水不受控製地洶湧而來。


  她在南鎮和薄斯年相擁而眠,在山上小屋裏的火爐邊,和他親吻。


  她身體的抖動越來越厲害,努力讓自己不去想,那些記憶卻如同彈簧,越是壓製,越是清晰。


  她聲音發顫:“對不起,如果我那天能小心一點……”


  “不是你的錯,是我不該將你一個人留在病房裏。”他情緒極少有地有些難以控製,那樣真切地感受到她再一次靠近了他,眸眼有些酸澀地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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