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那一切不是美夢,而是噩夢
陸寧離開探視的房間,往外走時,身後薄斯年急切的聲音傳出來:“阿寧,對不起,我……”
她步子加快了些,後麵的話沒有再聽清楚。
不敢聽,也不願聽,有些事情,不是她可以去心軟的。
她走得很急,沒有再回頭,也沒再有半刻的停留。
一直到走出警局,外麵寒風刮過來,她整張臉上一片冰涼。
宮和澤著急從後麵追出來,一邊叫她:“你慢點走,陳警官說還想跟你說幾句話。”
陸寧頓住步子,等他走近了,再開口:“可以改天再說嗎?”
宮和澤看她情緒不對,說了聲“你等我一下”,回身進了警局跟陳警官說了一聲。
再出來時,出聲道:“行了,回去吧。”
身後陳警官看向他們離開的背影,麵色很沉重。
如今還有可能救小年的,大概也隻有她陸寧了,但如今看來,似乎也希望不大。
宮和澤跟她下了警局外麵的台階,想起什麽,又問她:“薄先生車上的東西,還接嗎?”
警察已經檢查過了,那裏麵有在臨城南鎮買的青團和糯米酒,宮和澤打過招呼,警方說陸寧可以拿走。
她走下台階後,沉默站了片刻,有些茫然地看向前麵冬日裏光禿禿的樹木。
很久後,她開口:“不接了吧,青團放久了大概也壞了,你幫我讓警察扔了吧。”
宮和澤沒再多說,跟她一起上車。
她坐到後座,一言不發地看向車窗外。
宮和澤從後視鏡裏看著她,問了一句:“去哪?你在宋知舟那要是待不慣,我那有空置的房子,可以讓你先住著。”
她抬眸,從後視鏡裏和他對視。
他們看向她的眼神,都是熟悉而關切,可唯獨她,誰也不認識。
她極短暫地看了他一眼,就側開了視線:“還是回醫院吧,我去看看宋先生吧。”
宮和澤點頭,將車往醫院開。
她麵色顯得很糟糕,車行到半路,宮和澤沒忍住說了一句:“你後麵有紙巾。”
她看起來,甚至像是要哭了。
朝夕相處了那麽多天的人,臨到頭來卻是一個犯罪分子,裝成另一個男人,給她下藥,讓她失憶。
她是受害人,理智會很清楚地告訴她,哪怕她不去再進一步起訴那個男人,至少她不該再去維護他,不該再去對他動感情。
她所有的奢望,最後的一絲幻想,在薄斯年的那一句“一切是我罪有應得”裏,全部破碎開來。
沒有辦法再自欺欺人了,這些天所有的一切,不是美夢,而是噩夢。
她雙手輕輕環抱住自己,冬日寒涼,那股寒意卻是自骨子裏散發出來。
這一路一直到醫院,她也沒再說一個字。
她不傻,事到如今,一半已經從別人口中得知了,而另一半,她自己也已經能夠猜到一個大概了。
再回病房時,宋知舟麵色仍是發白。
他還坐在床頭,並沒有睡,就一直看著門口,在等她回來。
他甚至在擔心,或許她不會回來了。
哪怕她失憶了,可她如果執意不回來,他也不能強留她。
她跟他沒有法律意義上的任何關係,又有什麽資格逼她做任何選擇?
宮和澤陪陸寧走進來,看宋知舟還沒睡,蹙眉道:“你怎麽還坐著,睡一覺啊。”
宋知舟看陸寧進來,暗暗鬆了一口氣,解釋了一句:“睡過了的,剛起來。”
宮和澤投給他一個“我聽你繼續編”的表情,再看向陸寧:“你陪著,我就先回去了?公司裏還一大攤子事。”
陸寧有些拘謹地站在床尾,點頭應了一聲:“好”。
宮和澤多看了眼床上的人,輕歎了一聲,回身先離開了。
宋知舟看向陸寧空著的兩隻手:“東西沒去接嗎?”
“去了,不用了。”她走近過來,坐到了床邊的座椅上,聲音很空。
身邊一切都是陌生,她如今成了孤零零一個人。
宋知舟還想問什麽,看她麵色明顯不對,猜測是去見到薄斯年了,大概聊得並不愉快。
他張了張嘴,想問什麽,又還是改口:“你也別太擔心。”
“沒什麽可擔心的,”她聲音很淡,再抬眸看他:“你還沒吃飯吧,我給你去買飯。”
他麵色愣了一下:“我去吧,你想吃什麽,我給你買上來。”
“沒事,你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她起身,麵容如同籠罩在一片陰影裏,出了病房。
見了薄斯年一麵,她突然就格外冷靜了下來,這樣的冷靜,看得他心裏不好受。
事情的真相,她應該是大概知道了,而這樣的真相,無疑對她而言是很殘酷的。
他坐在床頭,想著等她完全恢複記憶的時候,她又該如何去承受腦子裏突然改變的一切。
這樣坐在床頭想著,坐了近半個小時,就看到她提著餐盒從外麵進來。
飯菜就是從醫院樓下的食堂裏買上來的,她邊將東西放到茶幾上,邊開口。
“這附近我不大熟,就問了護士直接在食堂買了,不清楚你的胃口,但你現在也隻能吃清淡。”
宋知舟看向她拿著沙發邊的小餐桌走近過來,輕應了一句:“沒事,我都吃。”
她將折疊小餐桌拿到他旁邊,再問他:“就到床上吃,可以嗎?”
他本來可以下床的,看她這麽問,完全下意識就回了一句:“可以的。”
大概此刻她隨便問什麽,他都會這麽回。
至少這一刻,她沒有再對他表現出敵意和抗拒了。
盡管記憶還沒有回來,但她已經清楚,他不是壞人,也知道了他們之間本來的關係。
陸寧將小餐桌在病床上支好,再將餐盒一個個拿出來打開,擺放到了小桌子上。
除了幾個炒菜,她還買了一份排骨湯。
她將湯盒打開,再放到他麵前,輕聲開口:“我不大喜歡喝湯,就隻給你帶了一份。你現在喝點湯,也對身體恢複有好處。”
飯菜都幫他打開來,她再將一次性筷子也拆開才遞給他,隨即自己低頭吃飯,沒再出聲。
宋知舟知道她心裏不好受,沒忍住說了一句:“我會盡可能,爭取到薄先生從輕處罰的。”
她片刻沒應聲,隔了半晌才抬眸看他:“抱歉,我什麽都忘了,但應該是我對不起你,我跟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