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隻記得你昨晚說的,會負責的
保安已經趕了過來,開始遣散記者。
在媒體以為薄斯年不會回答了時,他突然麵對鏡頭,神色黯然說了一句:“我很無奈。”
室外風大,加上本來就感冒,陸寧整個人都是昏昏沉沉,已經被宋知舟攬著往人群外麵走了。
聽到薄斯年那聲“我很無奈”,她火氣蹭就冒上來了,步子頓住,再回身厭惡地瞪著他。
她甚至恨不能現在就當著媒體的麵,來直接跟他爭論一番。
到底是誰無奈,到底是誰無奈?
如果不是因為偽造證件犯法,她擔心真把事情說出來會傷害到蘇小蕊,她至於憋屈這麽長時間嗎?
本來跟他的關係就已經撇得幹幹淨淨,她跟宋知舟過得好好的,他冷不防就冒出來,說離婚證是假的。
她跟宋知舟莫名其妙就成了婚內出軌,違背道德觸犯法律,一夕之間變得名不正言不順。
當日他在媒體麵前曝光他們的婚姻還存在,一番深情款款的言論,就將她和宋知舟的戀情,徹底打入了地底,見不得光。
如今一切終於解決,他輕飄飄一聲“很無奈”,再一次將自己置身到了一個深情退讓的受害者身份。
記者已經被保安遣離,哪怕因為薄斯年這句話,再想多問,也沒有機會了。
但他這樣簡單幾個字,也夠媒體編的了。
人潮散去,薄斯年隔著幾步遠的距離,看向目光發紅怒視著他的陸寧。
她恨他,那種恨意這些年來從未消散過。
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有時候恨意很濃,而有時候更濃。
無論他做什麽,在她眼裏都是可笑、可悲、可恨。
宋知舟攬住她,沒讓她衝過去,再出聲:“你生病了,先回去吧。”
她雙手攥緊,腦子裏昏沉一陣一陣,再回身,跟著宋知舟上車。
剛剛在媒體麵前強熬著,加上吹了那麽久的風,被那樣堵在人群裏又近乎透不過氣,她一上車就近乎虛脫。
一靠坐到副駕駛上,她閉上眼睛,就感覺額上已經開始在冒冷汗。
宋知舟傾身過來給她係安全帶,再伸手摸了下她的額頭:“發燒了,什麽時候開始的?”
“大概上午吧。”她皺眉低應著,再拿他的手背在她額上多貼了一會。
他手背的溫度比她額頭溫度要低,貼上去的時候,那種昏沉感也緩解了些。
他保持著傾身過來的姿勢,手沒移開,再問她:“去醫院看看?”
她沒睜眼,唇色有些泛白:“不想去,你是醫生,你回家給我吃藥就好了。”
“抽血做各項檢查,還得去醫院才能做。”他再勸了一句。
陸寧眯眼看他:“我不管,我不去,我要回家。”
她已經暈了一天了,又攤上薄斯年那些事情,好不容易挨到下班,就想著回去可以放鬆下來好好休息一下。
到醫院一待,搞不好就又是住院,光是大大小小的檢查,也得起碼一兩個小時。
他一時沒出聲,是在遲疑。
陸寧睜開眼睛巴巴地看著他,聲音輕微:“宋醫生,你就可憐可憐我吧。”別再帶她去醫院折騰了。
他再沉默看了她一會,隨即歎了口氣,下車拿了醫藥箱過來,在她脖子下麵塞了一支體溫計。
“量下體溫,先回去,嚴重的話還是得去醫院。”
陸寧悶聲“嗯”了一聲,等測完體溫,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
宋知舟拿過體溫計看了一眼,再側目看她:“三十八度一,要不還是……”
身邊人早就睡著了,沒有應聲。
他從醫藥箱裏拿了一塊退熱貼,給她貼到額上,再車速快了些往家裏開。
半路時聽到她含糊開口:“把窗戶關一下。”
她腳上鞋子已經踢掉,雙腿蜷到了座椅上,看起來是冷。
車窗並沒有打開,他將車內的暖空調溫度再調高了些。
快到家時,再聽到她出聲:“你怎麽開冷空調。”
車開進鐵藝門內,他再輕聲開口:“就到家了,再忍一下。”
她沒再吭聲了,蜷縮著繼續睡。
宋知舟將車直接停在了前院,裏麵張嫂出來,就看到他下車,再從副駕駛裏將陸寧抱了下去,直接往裏麵走。
張嫂立刻讓開了一步,再擔憂道:“這是怎麽了?”
宋知舟經過她身邊時,應了一句:“沒事,感冒了。”
張嫂回身跟進去,再出聲道:“那我給陸小姐煮點薑湯吧?”
他應了聲“好”,直接上樓。
到臥室,將人放到床上後,他將她身上大衣脫了,再蓋上被子。
她手心很涼,是體溫還在上升,他進浴室打了水過來,再給她擦臉跟手臂。
貧血的人身體抵抗力較差,從前幾天突然降溫開始,她就偶爾咳嗽打噴嚏。
再加上最近那些事情,或許本該再多休息幾天的。
擦完她手臂,他再抬頭去看她的臉時,就看到她已經睜開了眼睛。
被子遮住了她的脖子和下巴,顯得她一張臉更加小,她就直直看著他。
大概是有些燒糊塗了,她目光顯得有些傻。
宋知舟又心疼又想笑,跟她對視了兩秒,再問她:“不認識我了?”
陸寧沉默了幾秒,頗有些反應遲鈍地認真應了一句:“還認識的。”
他被她這話逗笑,再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那就好,腦子還沒燒壞。”
將毛巾放回盆裏,他要起身去倒水時,手臂突然被她抓住。
她手心很涼,整個人顯得有氣無力,沒讓他離開。
宋知舟將手裏的盆放回床頭櫃上,再坐到床邊看向她:“我倒了水就過來。”
陸寧一時沒出聲,沉默看了他良久,突然說了一句:“我還記得的。”
他愣了一下:“什麽?”
她一張臉很紅,大概是發燒導致的,半晌後又說了一句:“昨晚說的,等今天回來……我還記得的。”
她知道他其實介意昨晚的事情,昨晚她拒絕了他。
他麵色有了些不自然,她看到他耳朵紅了。
大概是真的燒糊塗了,她會在這個時候,突然說起這樣的話。
但也就因為病了,害怕他會離開,才更擔心他會多想。
她伸手去抓他的手:“宋醫生,我其實,真的不介意的。”
他將她的手放回被子裏,終於嚴肅說了一句:“發燒三十八度五了,腦子裏還在想些什麽?”
被子被他蓋得嚴嚴實實,陸寧皺眉:“我想一下怎麽了,昨天晚上是誰說的……”
“還記不記得自己是女孩子?”
“不記得,隻記得你昨晚說的,會負責的。”她蹙眉出聲,發燒了也好,說出口的話都不知道在腦子裏打彎了。
他坐在床頭,足足沉默了近十秒。
隨即起身將她近乎捆成了個粽子,端過床頭櫃上的盆回身往浴室走:“好好休息,好好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