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薄斯年,我是來看你笑話的
陸寧順著蘇小蕊的視線,看了下緊閉的病房門。
門外的場景看不到,但她知道薄斯年還在外麵。
她沒有回答,而是抓緊了蘇小蕊的手:“現在還早,媽咪陪小蕊再睡會吧?”
小孩聽明白了她的意思,沒再多說,點了點頭。
她很久沒見過陸寧了,稍微有些生疏,但畢竟內心還是親近的。
點滴已經打完,護士進來給蘇小蕊拆了針,再囑咐她再吃次藥,就離開了。
陸寧抱緊蘇小蕊睡下,小孩似乎是很困了,她也困倦了,很快就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很安穩,期間宮和澤的小秘書送了些文件過來,給宮和澤簽字,陸寧也並沒有醒來。
一直睡到了將近中午,門外有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宮和澤倚在沙發上打盹,立刻起身急步過去,想不吵醒陸寧。
但陸寧已經醒了過來,輕聲坐起來看向門外。
門打開,走進來的人是牧辰逸,神色焦灼地看向陸寧。
“你能不能幫忙去看看?薄斯年胃病犯了,又不給治又不吃藥,搞不好得胃出血。”
陸寧沉默看了他幾秒,勾了勾唇:“哦,是嗎?”
她這樣的眼神,除了不在意,倒似乎還是聽到了一個不錯的消息。
牧辰逸皺眉:“再怎麽樣,你多少也過去看一眼,就當是救他一次。”
“聽你這話,倒像是我讓他犯了胃病似的。”陸寧輕嗤,坐在床上沒有動。
牧辰逸一心急,說話也開始口不擇言:“也並不是毫無關係吧?
這兩年他要不是因為你,也不會把自己弄到這個地步。”
陸寧麵色浮現冷意,沒再開口。
牧辰逸也意識到自己這話說得不好,忍著心急解釋:“你知道,我不是怪你的意思,幫個忙行嗎?”
“當然行了,”陸寧輕笑,給蘇小蕊掖好了被子,“既然是牧醫生開口,我怎麽能拒絕呢?”
男人說了一句:“就在隔壁病房”,隨即先出去了。
陸寧下床穿了大衣,站在床頭遲疑了一會,視線落到了床頭的那把水果刀上。
宮和澤不了解她那兩年的事情,所以一直沒有插話。
直到陸寧將那把水果刀拿了起來,放進了大衣口袋裏,他才陡然變了臉色。
“你瘋了,想幹什麽?”
陸寧回身看他:“沒事,師兄放心吧。”
宮和澤沉著臉,看她離開了病房,再敲響了隔壁反鎖的房門。
裏麵沒有回應,她淡聲說了一句:“是我。”
門應聲打開,薄斯年靠站在門內,唇色蒼白,額上滿是汗,顯然痛到不輕。
他整張臉緊繃著,在看向她的那一刻,浮現驚喜,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來。
那一瞬間,陸寧想起,那夜海裏宋知舟蒼白的臉。
其實那時候她也沒看清的,但她就是想象到了,他那時候抱著她,喘得那樣厲害,可想而知臉色會有多白。
她再想起,她媽媽白血病做化療時,蒼白的臉,她爸爸剛出獄時,蒼白的臉。
她就那樣想著那一幕幕,然後一步步在薄斯年眷戀的眼神裏,走進了病房,再坐到了沙發上。
她抬眸看他,看他跌跌撞撞地一步步走過來。
在隔著一步遠的距離時,他小心翼翼地問她:“阿寧,我可以抱抱你嗎?”
在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她從口袋裏拿出了那把水果刀,淡笑著看著他:“你可別碰我,我現在可不怕死的。”
薄斯年瞳孔狠狠一縮,當即後退了一步。
他沒想到,她會做出這樣的動作來。
在她在樓道口聽他說那些話的時候,在她抱著蘇小蕊落淚的時候,在她剛剛敲響他病房門的時候,他甚至都已經開始以為,她多少是有些心軟了的。
痛意和惶恐交雜,他聲音明顯慌了:“阿寧,別亂來。”
陸寧勾了勾唇角,身體微微前傾,拿過了茶幾上的那兩瓶藥。
白色的小小的瓶身,像極了她曾經吃過的安眠藥和抗抑鬱藥的瓶子。
她拿在手裏,輕輕地晃了晃,裏麵的藥丸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她開口:“這是你胃藥啊?”
薄斯年沒敢坐到她麵前來,隻站在沙發後麵,一隻手撐著沙發後背。
他太痛了,背脊明顯痛苦地躬著,素來沉著的麵色,這一刻慘白如紙。
滴落的汗滑過他的眉眼,他費力地睜眼去看她:“不用吃藥,痛是我活該。”
陸寧微愣了一下,有些訝異地輕笑:“你不會以為,我是過來勸你吃藥的吧?”
薄斯年眸光驟沉,不能理解地看向她。
她來他的病房,難道不是因為知道他胃病犯了,過來看他的嗎,不是來勸他吃藥的嗎?
她隨手將那兩瓶藥丟回了茶幾上,仔細地去看他痛到近乎皺縮著的麵容,隨即唇角勾起愉悅的笑意。
“你錯了,我隻是過來看你笑話的。你一定不知道,能看到你痛苦我有多開心,不過這種開心,肯定及不上能親眼看到你死。”
薄斯年麵色狠狠地顫了一下,那一瞬間,似乎有鋒利的刀刃,生生刺穿了他的心髒。
他紅了眼,入目所及裏,他看到一片猩紅。
他搖頭,近乎自欺欺人地搖頭:“阿寧,你不會這麽狠的。”
她不會,他都這樣了,她不可能半點都不在意他的。
“狠?”陸寧笑了,“不,我一點都不狠,這些年我最恨的,就是我不夠狠。”
她的聲音那樣疏冷,明明是在溫暖的室內,可薄斯年卻隻感到滿身的寒意。
那種寒意,甚至比他那夜在雪地裏跪了一夜,還要寒涼。
他聽到她仍是笑:“你不知道,我有多後悔,多後悔那一天那樣跳海。”
“沒關係的,都過去了,你還活著,我們以後好好過,我一定不會再讓你受半點委屈的。”
薄斯年著急地想走近她,看向她手裏的那把水果刀,刀刃在燈光下折射出鋒利的光芒。
他突然就再不敢動了,站在原地,如同等待著宣判的罪人。
陸寧搖了搖頭:“不,我不是後悔跳海差點丟了命。
我隻是很後悔,那時候連死都不怕了,本應該拚死逼你跳海的,隻要你死了,我跟宋醫生就真的死而無憾了。”
薄斯年瞳孔破碎開來,聲音顫栗:“你就那樣恨我?你真的就那樣恨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