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好像見到宋知舟了
陸寧上車報了地址,坐在後座時,雙手十指緊緊交握,再擰緊發抖。
她腦子裏浮現薄斯年說的那句話:“我會讓你親自證明給我看,你到底是不是。”
一個很清晰的聲音在提醒她,不該去,不該去。
可她沒有辦法讓自己冷靜下來,那個剛剛給她打電話的陌生男人,似乎還生怕她不信,給她發了彩信照片過來,火勢洶湧,是宋知舟的別墅。
那是宋知舟的家,那別墅裏有太多他生前的東西。
他已經死了,難道她要任由那一切也變成灰燼嗎?
不可能,她做不到,就算過去是送到薄斯年眼前,她也做不到不去看一眼。
他是宋醫生,是給過她希望和光束的宋醫生,是拿命救了她的宋醫生,她做不到無動於衷,做不到理智冷靜。
她咬緊的牙關在打顫,出租車車速很快,她忽而就紅了眼眶。
他死了,她的宋醫生已經死了,為什麽他們還是不願意放過他。
到底還要怎樣,難道一定要她再跳到海裏去死,去再證明一次,她跟宋知舟都死了,那樣才足夠嗎?
她恨,那種恨意如同那照片上蔓延開的火焰,刹那間將她所有的理智吞噬殆盡。
她頭靠著車窗,看向飛速後退的行道樹,焦急、憤怒,讓她周身抖如篩糠。
車已經靠近了別墅區,出租車不能開進去,陸寧正要下車走進去,一輛白色的轎車和她擦肩而過。
這兩年來,她習慣了對白色的車多看一眼,因為是他的車身顏色。
這個習慣一養成,就成為了一種完全無意識的本能反應。
在出租車停下時,她側目看向那輛車,然後一秒石化。
不到一秒的擦肩而過,那輛白車的後座車窗打開了,裏麵的人也看了她一眼。
是宋知舟的臉,眉眼、輪廓,她無比確定,那是宋知舟的臉。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她感覺心髒猛然間要衝出胸口,失控地將身體探出了窗外,看向後麵失聲尖叫。
“宋醫生,宋醫生!宋知舟!”
沒有回應,那輛車裏的男人早收回了目光,她眼睜睜地看著白色的轎車駛離。
她竭力想去看清楚車牌號,已經太晚了,看不清楚了。
前麵的司機詫異地看向她:“是熟人嗎,姑娘。你得先下車,這不讓停車的。”
“掉頭,師傅,麻煩快,掉頭。”
她聲音已經抖到快聽不清楚了,隻知道拚命地伸手示意車後:“快點,去追那輛車。”
司機立刻掉頭,跟著她的指示往後麵加速開車,但那輛白車拐過彎,早沒了影。
一直到出租車跟著方向拐了彎,再追到了岔路口,沒辦法決定再往哪裏去。
前麵的司機回頭看她:“往哪邊追?”
“往,往……”她急到額角冷汗涔涔,聲音打了結,說不下去了。
已經跟丟了,她清楚,追不上了的。
剛剛那一眼的對視,加上之後她叫的那幾聲,那男人不可能沒有察覺的。
那種巨大而突兀湧起的希望,很快轉為失望,再到近乎絕望。
沒用了的,那人要麽不是宋知舟,要麽就是根本不想見她。
司機在前麵再出聲問她:“姑娘?”
她深吸一口氣,付了車費,再直接在路口下了車。
偏僻的拐角處,幾乎沒有車出沒,出租車司機看她下去,多看了一眼,隨即開車離開。
陸寧蹲身到路邊,看向交叉著往兩邊延伸開來的路口,紅了眼,再落下淚來。
是他嗎,真的是他嗎?
跑到這麽偏僻的路口來,是要甩掉她?
她蹲靠在行道樹邊,將臉深埋進手心裏,肩膀止不住地顫栗。
如果他真的還能活著,那該多好啊,就算是真的躲她一輩子,她也真的沒有遺憾了。
她努力的回想,回想著剛剛那輛車,再對比著記憶裏宋知舟的車。
相似,卻不確定是否一模一樣,剛剛那一眼,她感覺他是有意讓她看到的。
打開的車窗,和他看向她的視線,還有她感覺到那輛車經過她時,似乎刻意放緩了車速。
可在她注意到後,那車又急著離開了。
她手撐住行道樹,搖晃著站了起來,麵色蒼白。
直到這一刻才想起來,她過來是去看宋知舟的別墅的,是要去確認那邊是不是真的起火了。
可這一場變故之後,她卻反倒冷靜了下來。
她不能這樣直接走進去,別墅區裏有攝像頭,她走進去的話,薄斯年很有可能會發現。
就算薄斯年不發現,別墅區的保安看到了,可能也會將消息送到薄斯年那裏去。
很奇怪,那樣一張熟悉的麵孔,在讓她刹那失控後,卻又似乎如鎮定劑一般,讓她恢複了理智。
她記起之前似乎也是這樣,宋知舟還在的時候。
有很多次,她失控的情緒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在聽到他開口的那一刻,就能平靜下來很多。
她撐住行道樹,有些茫然地看著空蕩蕩的路麵,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裏去。
腦子裏不斷重複著他跟她說過的那句話:“陸寧,不要怕,什麽都會過去的。”
真想他啊,這些年從來不敢告訴任何人,她真的好想他。
她強撐著身體,大口大口地喘氣,如同是又一次遺落到了那片深海,眼睜睜地看著他死亡,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瀕臨死亡。
她甚至開始想,如果他真的死了,她還活下去的意義到底是什麽?
黑色的柯尼塞格在她身側停下,宮和澤從車上下來,蹙眉走向她。“你這是上班時間無故早退啊。”
“師兄,我看到他了。”陸寧側目看他,紅腫著兩隻眼睛,還有些沒能回神。
就那一眼,那張臉如同是刻進了她腦子裏去。
宮和澤遞了紙巾給她,“誰?”
“宋醫生,之前我落海的時候,是他救了我,他死了,可我剛剛見到他了。”
宮和澤沉默了一秒,頗為懷疑地看她:“說夢話呢?說了早上沒睡好,就請半天假。”
“我沒亂說,好像真的是他,好像真的是。”陸寧著急地解釋,再一次紅了眼。
身邊人顯然不信她,那樣的深海裏,她能依靠浮木活下來,都已經是奇跡了。
陸寧拿出手機打電話:“不行,我要打電話問問謝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