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阿寧,我們也曾相愛過
陸寧放在鍵盤上的手僵了一秒,腦子裏一片發白。
如果是他親自煮麵的話,不可能這麽快,而且她剛剛居然沒聽到腳步聲。
在她猛地回神按下關機鍵的時候,她就後悔了,她本應該關閉瀏覽器的,強製關機沒有用。
但電腦已經關閉,屏幕黑掉。
薄斯年走近,垂眸看著她時,他嗤笑了一聲。
那笑裏含著嘲諷,像是諷刺她,卻更像是他的自嘲。
終究是他又低估她了。
他坐到了她身邊,慢慢掰開了她壓在電腦上的手,將電腦移開。
再把那碗放著煎蛋的海鮮麵推到了她麵前,“吃吧。”
筷子放到了她手心裏,陸寧看著那碗麵,臉色發白。
薄斯年看著她:“不是餓了嗎,怎麽不吃?”
“我突然想起,我胃病,晚上不能多吃。”她聲音低下去,沒有底氣,視線不受控製地瞟向電腦的方向。
非正常關機,隻要電腦一打開,就會跳出“是否恢複頁麵”的彈窗。
薄斯年眸子微眯,長指關節輕叩著筆記本,再看向她。
“阿寧,我們一定要這樣?”
“我隻是,看了下繪畫賽的事情。”她聲音含著難以克製的顫音。
腦子裏快速轉著,想著能怎樣不讓薄斯年看到那些東西,但她發現,這一次真的晚了。
“是嗎?”薄斯年眸光黯沉,明顯壓抑著情緒。
他抬手,將合上的電腦打開,按下了開機鍵。
但他視線始終看著她,聲音低緩:“我很多次都在想,或許我們之間也是有回旋的餘地的,或許是我做得還不夠好。”
電腦打開,“恢複頁麵”的彈窗跳了出來,她眼底浮現了驚慌。
沒有阻止的可能,她身體下意識往沙發後麵靠了靠,雙手手指交叉蜷縮著,呈自我保護的姿態。
薄斯年按下了“確定”,但沒急著去看恢複的頁麵,而是依舊凝視著她。
“我可以不看,答應我,跟宋知舟斷幹淨,以後安分點待在這裏,你還我一個孩子。”
之前他們做的那場交易裏,她以她父親出獄為條件,答應了給他生一個孩子。
她死咬著唇,如同盯著獵人的小獸,滿眼都是警惕。
薄斯年不甘心地挨近過去,想摸摸她的側臉。
“我們也相愛過,阿寧,人都有犯錯的時候,你不能就這樣給我判了死刑。”
她側了下臉,避開他伸過來的手,仍是盯著他一言不發。
薄斯年將手撐在了沙發靠背,圈住了她,“不願意?”
還是沒有回應,她就像是渾身豎滿了尖刺的刺蝟,除了盯著他,不理會他說的半個字。
薄斯年撐在沙發上的手,手指緩緩攥緊握成拳,那種瀕臨失控的情緒,又開始一點點蠶食他的理智。
他側目,看向電腦屏幕上,恢複的法律谘詢框,點擊鼠標再點開了之前的幾頁,全是離婚相關的查詢。
“離婚。”他很輕很慢地念出那兩個字。
“所以,這就是你這麽急著讓我看心理醫生的原因?
我為你拚命,對你的意義就是拿我的病來作為離婚的理由?”
被他這樣圈著,她如同是落入了枯井的困獸,身體止不住地打顫。
他竭力控製著,不讓自己去動她,繼續一場無意義的溝通。
“我是犯了錯,是我送你進精神病院,讓你被別人那樣傷害。
但你背叛我在先,我給過你機會,讓你送蘇律師入獄,就原諒你的一切,不傷你分毫,但你選擇了那個男人。”
“我從未對不起過你,從來隻有你負我!”她突然吼出聲來,看向他的眸子裏滿是恨意。
薄斯年愣在了那裏,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她。
關於兩年前她和蘇律師關係不清的那件事情,兩年後再次相見,她從未否認過。
他看著她:“你說什麽?”
陸寧肩膀開始劇烈抖動,發紅的眼睛裏,如同有什麽東西破碎開來。
兩年前她不是沒有解釋過,時至今日,她早就不在乎他的看法,早就不想再去毫無意義地多辯解一句。
但她做不到不恨,恨他這樣一次次自以為是,恨他一次次說他給過她的傷害,不過是因為她有錯在先。
她沒有錯,她從來沒有錯!
薄斯年凝著她,良久後開口:“好,我信你,都過去了,那些我不在乎……”
她突然失控起身,狠狠推開他,嘶吼出聲。
“你不信,你從來都沒信任過我!你所謂的不在乎,不過就是認定了我不幹不淨,再自以為多大度的仁慈。
薄斯年,仁慈的從不是你,我這一生所有的悲哀,所有被摧毀的安穩與期冀,全部拜你所賜!全部,無一例外!”
她慘白著臉,跌跌撞撞地往門外走,被身後追過來的男人按住了肩膀。
薄斯年用力將她拽過來,按回了沙發上,“誰說我不信?
你說沒有,那就沒有,我可以去重新查那些照片,再好好處理偽造照片的人,自此以後你說的任何話,我都信。”
信?不,他的信任,早對她一文不值。
她身體劇烈地顫動,笑意殘破,“薄斯年,你當日將我丟棄,打入地獄的時候,我就說過,若有朝一日你後悔,我一定會送你一句:晚了,活該。”
他按住她肩膀的掌心狠狠顫了一下,心裏如同有什麽東西,刹那間撕裂開來。
當日她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有多絕望,今日他再聽到,就有多絕望。
時間無法重來,歲月再無可回首,這世上最絕望的一個詞,也該莫過於“晚了”。
那種驚恐和痛楚被她生生壓了回去,她看著他,輕輕地嗤笑。
“所以薄斯年,不要再跟我說抱歉,我更不需要你所謂的補償。當日你做出選擇的那一刻開始,我們之間就徹底結束了。”
“你休想,我告訴你,你休想!”他赤紅了眼。
他按住她的掌心不斷往下壓,腦子裏卻猛地閃現剛剛電腦屏幕上的那個詞。
“家暴。”
崩塌的理智猛然收回,他發狠地凝著她:“你想激怒我?”
“殺了我,殺了我啊!與其養一個給你添堵的木偶,倒不如如你所說,留一壇骨灰在身邊!”
她對視著他的眼睛,竭力去刺激他。
藏在身後的手,卻被他的手握住,她手心裏攥著的一小支錄音筆,被他奪了過去。
他冷笑:“沒用的,再多的證據,離婚你也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