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陸寧,你心軟了?
門沒再攔著,外麵穆雅丹回過神來,鬧翻了天。
陸寧沒理會,進了監護室。
薄斯年躺在病床上,戴著呼吸機,旁邊有儀器發出“滴滴”的輕響。
她皺了皺眉,心裏被什麽東西咯了一下,幹脆轉頭看向了窗外,坐到了他床邊的座椅上。
外麵的吵鬧聲很快停歇,有穿著無菌服的醫生進來,做了番檢查,再輕聲提醒陸寧。
“可以多跟他說說話,他有時候能聽見,再多做做身體撫觸,這樣能喚起他醒過來的欲望。”
陸寧點頭,某個詞匯讓她耳朵紅了一下。
這樣一陪坐著,很快就到了傍晚。
陳叔進來看了一趟,再看向陸寧有些欲言又止:“少夫人,您可以……多跟先生說點話。”
“我不知道說什麽。”她有點頭疼。
在她看來,她跟薄斯年沒有什麽能和平交流的話題,她更不可能像電視劇裏那樣,說那些違心煽情的話。
要她說心裏話的話,她認為會進一步加重他的病情。
陳叔沉默地看了她兩秒,似乎是下了什麽決定:“您等一下。”
他出了病房,半晌後再回來,遞給了陸寧一張手寫的紙。
陸寧接過去看了一眼,文青而傷感的語句,讓她愣怔了一下,身上起了層雞皮疙瘩。
她抬頭看向陳叔,有些懷疑:“陳叔,您是不是有什麽副業?”
陳叔立刻義正言辭:“少夫人,我隻為先生一個人辦事,從沒替別人做過任何事情的。”
“啊……謝謝啊,您先出去吧,您在這我也念不出來。”陸寧將那張紙放到了身邊。
陳叔點頭,頗欣慰地離開了病房。
陸寧將那張紙丟到一邊,環顧了一下四周,拿出了一個藥盒裏的藥物說明書。
她攤開來,一個字一個字念了兩遍,停下來後,四周就寂靜了下來,照樣是儀器輕輕的“滴滴”聲。
她困了,看向床上蒼白沒有半點鮮活之氣的男人,擰了擰眉,趴到床頭閉上了眼睛。
聞得到的隻有藥水味,他就躺在她身邊,但絲毫聞不到半點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
陸寧將手伸進了被子裏,觸碰到了薄斯年有些僵硬的手,搭上他的掌心與他十指交握。
他掌心保持著自然而微微蜷曲的姿勢,就像是擺在服裝店門口的那種人體模型的手。
困得厲害,她昏昏沉沉就睡了過去。
臨近半夜的時候,她手顫了一下,似乎是她自己動的。
陸寧無意識將他的手握緊了些,繼續陷入淺睡眠。
可那種輕輕的顫動再次傳來,這一次,她清醒了一點,那似乎不是她自己動的。
陸寧驚醒過來,心突然“咯噔”了一下,掀開了被子,盯著被她握著的那隻手。
沒有動靜。
她再抬頭去看他的臉,眼睛緊閉著的,也沒有反應。
她皺緊了眉頭,幹脆把頂燈也打開了,就坐著盯著他的手看。
看了近十分鍾也沒看到反應,或許真是她睡迷糊了的幻覺。
她起身,伸手到床頭正要關燈,視線上移,整個人突然僵住。
他眼睛睜開了,正看著她的方向,瞳孔有些渙散,像是在看她,又像是沒看到她。
陸寧整個人嚇傻了,呆愣在原地,猛地回過神來,貼近了他的臉去看。
他眼睛微眯著,但絕不是閉著的。
他嘴角扯動了一下,像是叫了她一聲。
陸寧扭頭就對著外麵喊:“陳……陳叔。”
現在都是半夜了,她急著想出去叫人,薄斯年的手卻附上了她按在床上的手背,輕輕地壓著。
外麵的陳叔正嚴陣以待地守著,聽到聲音立刻就推門急步進來。
陳叔看了眼床上,再看向陸寧:“少夫人,怎麽了?”
“他醒了。”陸寧應著,扭頭看床上的人。
薄斯年雙目緊閉著,睡得很安靜,絲毫沒有醒來過的跡象。
陸寧低頭往下看,他的手還保持著附在她手背上的姿勢,那不是她的幻覺。
陳叔也注意到了,立刻變了臉色,叫了主任跟院長進來。
“是醒過了。”主任做了檢查,低聲慨歎了一句。
“比預期的要恢複得好,沒持續昏迷超過七天,就是大好事。”
他頓了一下,目光轉向陸寧:“這位是?”
“她是薄先生的妻子。”陳叔難得地顯露出了明顯激動的情緒,立刻應著。
主任點了下頭:“難怪,早該來陪著了。”
再是囑咐了幾句,多盯著看什麽時候再醒來之類的,幾個人就都出去了。
病房裏恢複了沉靜,陸寧趴著繼續睡,這一次,身體下意識警醒,睡得並不好。
接下來的一天,薄斯年都沒再醒,這樣腦子裏始終繃著根弦的感覺,讓她疲累得厲害。
正月快過完了,難得是個晴天,外麵厚厚的積雪開始消融。
陸寧想去樓下走走,陳叔遲疑著,還是沒阻攔,隻是在後麵緊跟著。
融雪天比下雪天更冷,她圍著嚴嚴實實的圍巾,倚著醫院外麵的大立柱,看向灑到門口來的陽光發呆。
陳叔站在不遠處守著。
陸續有白大褂醫生從她身邊經過,一個醫生經過她時,在她旁邊停頓了一下,拿出手機似乎是發了條信息,隨即她就聽到自己的手機響了一下。
她將手機拿出來,有些奇怪地抬頭看那個醫生時,就看到他側目也看向了她。
是宋知舟。
陸寧以去洗手間為由,加快了一點速度跟了過去,就看到他也進了洗手間。
陳叔似乎是起了疑,跟上陸寧開口:“少夫人,要不還是回樓上吧,外麵冷得很。”
“我去下洗手間,很快就出來。”陸寧淡聲應著。
陳叔還想說什麽,看陸寧已經進去,噤聲站到了外麵等著。
宋知舟就站在洗手台前等她,他手裏拿著手機,假裝在發信息。
陸寧站到了他旁邊的洗手台,就聽到他輕聲開口:“我帶你走。”
透過前麵的鏡子,她看著他似乎憔悴了,這段時間,她感覺他出事了,卻一直沒能得到消息。
陸寧將看向鏡子的視線收回來,垂眸拿紙巾擦著手指:“他還沒醒,我不能走。”
“陸寧,他救了你,你心軟了?”他聲音仍是很淡,這話有些不像他嘴裏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