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他沒醒嗎
陸寧再醒來的時候,入目是雪白的病房。
雪白的牆壁,雪白的被褥,雪白的床單。
空蕩蕩的室內,隻躺著她一個人。
她腦子裏浮現昏迷前的最後一幕。
在曹虎拿著刀逼近過來時,薄斯年翻身過來附到了她身上。
放眼蒼白的雪地裏,那把匕首劃過來,一瞬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閉眼,就昏了過去,聽到了一聲重物倒地的悶響。
她沒了知覺,不確定那一聲響,是薄斯年倒下去了,還是曹虎,或者說隻是她的幻聽。
如果那一刀再補上了,薄斯年應該必死無疑。
她眸光浮動了一下,費力翻身下床,窗外天色全黑,不確定是到了什麽時候。
意識一點點複蘇,她聽到了外麵很大的爭執聲,隱隱約約的,似乎有穆雅丹的聲音。
她走近過去,拉開了門,走廊裏的聲音陡然清晰。
穆雅丹被陳叔和小趙攔著,她帶過來的幾個人,臉上都帶了傷,似乎是動過手了。
她聲音很激動:“少跟我說什麽曹虎李虎的!警察都說了,我兒子最後是跟那女人待一起的。
那女人之前就拿刀捅過他,誰知道這次她有沒有補刀!搞不好綁架都是她弄出來的吧!”
最後?
陸寧站在門口,看向走廊裏推推搡搡的幾個人,有些恍惚。
陳叔阻攔著執意要進病房的穆雅丹,聲音冷淡:“您不能見她。
先生拚了命救出來的人,在他醒來之前,我有義務攔在這裏,確保少夫人的安全。”
“安全?”穆雅丹氣到赤紅了眼。
“陳叔,那女人不是你如今護得住的!這件事情跟她脫不了幹係,你讓開!”
穆雅丹帶過來的幾個男人,有人上前要過去。
陳叔伸手按住來人的手臂,麵色如常將人掀翻在地,再微微躬身語氣平淡:“抱歉,我隻替先生辦事。”
“你……你!一條狗,你還反了天了!”穆雅丹說話難聽了起來。
陳叔微低著頭,沒人再上前,他也就不再做回應。
穆雅丹不甘心,卻也沒有辦法。
陳叔在薄斯年身邊待了近二十年了,忠心耿耿,論起身手,以一敵十根本不在話下。
她帶人離開後,陳叔回身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陸寧。
他大步走近,躬身開口:“少夫人,您不用擔心,這裏不會有危險。”
“他呢?”陸寧看著眼前人,輕聲問了一句。
她嗓子有些啞,就好像是身體脫水了。
陳叔應著:“先生剛從搶救室出來,在重症監護室……”
“沒醒嗎?”她打斷了他的話。
陳叔短暫沉默了一下,“沒有,醫生的意思,這幾天應該醒不了。您放心,還……活著的。”
陸寧看了眼走廊盡頭,那絲想看他一眼的想法又被她壓了回去。
她沒再說話,回身回了病房。
陳叔從後麵跟進來,一邊替她倒了杯溫水放到床頭,一邊說著:“您有什麽想吃想喝的,就跟我和小趙說,我們至少有一個會守在外麵的。
現在情況特殊,您暫時不能出去,等過幾天先生病情穩定點,您或許可以過去看一眼。”
陸寧坐到床頭,低頭看著那隻裝著溫水的玻璃杯。
她腦子裏浮現那個巨大的鐵罐,還有裏麵“滋滋”沸騰著的熔漿,就像是要將人吞噬掉的怪物。
她皺眉,將視線側開來,再抬頭看向陳叔:“警察沒來找我嗎?”
“少夫人放心,先生出事不會有半點怪到您頭上的。”陳叔大概猜著,她是這個意思。
陸寧喉嚨裏幹澀,克製著那絲反感,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水。
“我是當事人,他們應該會來找我了解些情況。”
陳叔應著:“曹虎那夥人已經都被抓獲了,警察確實來過一次,得知您情況不太好,就離開了。”
“我沒事,明天你幫我聯係警察來一趟吧。”她還有事情想問。
陳叔愣了一下,點頭應了下來。
已經是半夜,他先離開了房間,之後吳嬸過來送了趟飯菜,陸寧吃了些,這一夜睡得渾渾噩噩。
警察局那邊正愁情況了解得不夠清楚,得了陸寧願意配合的消息,一大早上班就趕了過來。
陸寧剛起床,就看到兩個穿著製服的男人進來。
因為陳叔打了招呼,說陸寧還需要多休息,兩個警察盡量簡單些了解了事發的起因經過,再問了下陸寧和薄斯年的情況,就沒再多詢問。
末了,一個男警察問陸寧:“女士,您還有其他需要補充說明的嗎?”
“我可不可以,麻煩二位再幫我調查件事情?”陸寧倚靠在床頭,麵色有些疲憊。
警察點頭,示意她說下去。
“兩年前,我在精神病院待過一年,那一年裏,我被人傷害,流產斷指。
動手的人就是你們抓獲的曹虎,還有和他一起的幾個男人。我想,他後麵應該是有人指使的。”
“兩年前?”警察問了一遍,有些詫異。
這樣的傷害,性質是極其惡劣了。
陸寧點頭,她按了下眉心,盡量不讓自己因為那些事情重提,而出現情緒失控。
警察試探著多問了一句:“女士,事發間隔時間越長,調查難度就會越高。您之前怎麽沒有報案呢?”
“我……”陸寧有些語塞。
她之前都認定,那些事情全部是薄斯年所為。
她絲毫不懷疑,他能輕而易舉把那一切罪行撇幹淨,所以她認為沒有報警的必要。
加之她剛出精神病院時,抑鬱症嚴重,最怕的就是再見到薄斯年,跟他扯上半點關係,更不可能會去報案,讓薄斯年再次注意到她。
但現在,當初直接對她動手的曹虎,卻又多次傷害她。
加之曹虎麵對薄斯年時的態度,以及現在他更是還想殺了薄斯年,他沒道理是薄斯年養的人。
種種事情仔細回想,她感覺很多東西似乎跟她想象的不大一樣,似乎有躲在陰暗裏的人,將她甚至是薄斯年,在玩得團團轉。
警察看她似乎不願意說,沒再追問:“我們會對曹虎仔細審訊的。
還有您所說的曹虎當年受人指使傷害您,關於指使者,您有什麽猜想嗎?”
“顧琳琅。”陸寧抬起了眸子,很多事情一聯係起來,她愈發加深了這種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