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薄斯年失控
宋知舟怔了下,扯動嘴角,卻並不能找到一個合適的說辭。
他也找不出一個合適的理由,能讓他這段時間幫助她,顯得理所當然。
陸寧深吸了一口氣,有些內疚地開口:“抱歉,是我有些激動了。
我隻是覺得,你真的幫了我很多了,真的,很夠了。總不能再把你的生活和前程,也弄得一團糟。我真的……”
她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了,感覺心裏堵得難受。
這一切跟他並沒有任何關係,他本不該被牽扯進來。
她將頭埋低了下去,捏在茶杯上的拇指蜷曲著,指關節抵住了額頭,雙眼控製不住地泛紅。
很多的猜想和不安洶湧而來,此刻也不過是浮於表麵的平靜。
她爸媽在國外,需要生活需要治療,小蕊還在莊園,要想辦法盡快接出來。
還有她自己的生活,完全陌生的江城,往後的每一天,一出去就得擔心被薄斯年找到。
她不想連累宋知舟,薄斯年也勢必會懷疑到他的頭上,可是她又還能求助於誰?
太多的未知,太多暗潮湧動的危險,她根本沒辦法安心下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生生將眼淚逼退了回去,再抬頭。“宋醫生,真的對不起啊。”
“喝一口吧,暖暖胃。”他麵色很平靜,示意她手裏的茶杯。
開了空調,室內的溫度也緩緩升了上來。
可她身體裏一直都是克製不住的寒意,她端著茶杯喝了一口,又沉默了下來。
宋知舟看了她片刻,輕聲開口:“你其實不用想得那麽嚴重。我之前在江城醫院待的時間,比北城更久,現在也不過是回到原來的工作地,熟悉的城市,熟悉的同事,不至於影響前程。”
陸寧說不出話來。
他總是這樣,幫了她,再把一切都說得雲淡風輕,就好像不過是再平常不過的舉手之勞。
宋知舟笑了笑,身體微微前傾看向她。
“別總多想,你跟你爸媽出來了,就是好事,過段時間再接了小蕊,就什麽事都沒了。陸寧,世界那麽大,就算北城不能待,你們能生活的地方也很多。”
陸寧咬了咬唇,又說了聲“謝謝”。
他三言兩語就把事情簡化了下來,多少也將她心裏的不安打消了些。
宋知舟起身開口,“那你再休息下,我還沒吃晚飯,做好了你一起吃點。”
“好,”陸寧點頭,又補上一句,“要不我幫忙吧。”
“不用,我手藝不大好,不習慣被圍觀。”他走到了廚房門口,回頭看了她一眼,帶著玩笑的口吻。
*
北城,陸家別墅。
小趙站在客廳沙發後,暗暗看向沙發上麵色鐵青的男人,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眼前人的模樣,看起來是隨時要殺人泄憤,他隱隱感受到了自己的生命威脅。
可他隻是站在後麵,一動不敢動,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薄斯年猩紅著一雙眸子,緊握成拳的一雙手,青筋暴露。
他看向茶幾上的東西。
他剛給她的股權轉讓書和房產證,她原封不動地留在了這裏。
還有一份親子鑒定書,證明她陸寧和蘇小蕊沒有血緣關係,目的不言而喻,要薄斯年不要怒及那小孩。
他眸中的紅血絲一點點加深,終於咬牙吐出了一個字,“說。”
小趙顫了一下,趕緊匯報,“先生,警察那邊已經發了少夫人的尋人啟事。
根據機場和醫院那邊的反饋,少夫人的父母今晚坐了去巴黎的航班,宋知舟被醫院外派去了英國,機票購買記錄也是顯示的英國。”
“不可能,跟那男人脫不了幹係。”他一拳狠狠砸在了茶幾上,發出很沉的一道悶響,手背上有血色流出。
他心頭突然難以克製地湧起一絲悲哀。
他費盡心思讓她跟他結婚,替他生孩子,自以為她終於願意留下了。
而如今,他的妻子不見了,他卻隻能在另一個男人身上找線索。
她從來,從來就沒有想過留下。
以給他生孩子為代價,讓他放了她的父親,以討好他為代價,讓他允許她母親回來。
她這段時間對他所有的親近、撒嬌,她的眼淚、她紅了的臉,原來都不過是為了換來這樣一個機會,這樣一個他放鬆了警惕,好讓她逃離的機會。
拳頭再次狠狠砸在了茶幾上,磕破的傷口,再添了新傷。
他咬牙,麵色近乎抽搐,“阿寧,你最好永遠不要被我找到。”
小趙內心有些發怵地看向薄斯年手背上的一片血肉模糊,膽戰心驚地勸一句:“先生,手還是……”
“滾!”
小趙心髒抖了一下,趕緊閉了嘴,往門外走。
腳剛邁出去,沙發上的人又叫住了他:“想辦法,聯係宋知舟的父親和繼母。”
小趙趕緊應下來:“好的,先生。”
夜色如墨,巨大的吊燈投射出冷白的強光,客廳陷入了死寂。
薄斯年將手撐在了茶幾上,俯身將頭埋進了掌心裏。
手上的血漬,沾染到了他高挺的鼻梁和眉骨上,他唇角突然開始微微抽動。
她不會回來了,她細細籌謀了這麽長時間,這一次,不可能再被他輕易找到了。
是有多恨他,是有多不願意待在他身邊,才會甚至能狠心將小蕊丟下來。
已近半夜,手機再沒有消息進來,證明他派出去找的人,並沒有新的進展。
或者說,她自然已經不在了這北城。
而宋知舟去英國的機票,和她爸媽去巴黎的登機信息,真假難辨,也將他的找尋範圍擴大得難以下手。
他心裏如同是被生生剜去了一塊,第一次這樣深刻地意識到,他失去她了。
就算找回來,也真的失去她了。
他附在臉上的手掌,指尖重重地按壓著眉心,那種近乎炸裂開來的頭痛,卻沒能有絲毫的緩解。
他一字字,喃喃自語:“我已經在努力彌補了,真的,阿寧,我感覺我盡力了。”
“我還能怎樣,你告訴我,我還能怎樣?我總不能回到兩年前,讓那一切重新來過,我沒辦法,回不去啊。”
他腦子裏有巨大的眩暈湧起,意識有些陷入了混沌。
門推開,高跟鞋的聲音進來,再緩緩靠近他。
他心裏突然顫了一下,再抬頭,海藻般微卷的長發,熟悉的深駝色大衣,那人就一點點靠近他。
他看不清臉,似乎是她,又似乎不是。
走到他身邊的人,在他身側沉默坐了下來,他驚喜而著急地按住了她的手腕。
“阿寧,你回來了,跑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