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疼入骨髓
腦子裏劇烈的蜂鳴聲,喉間一股甜腥味,似是內髒裏的鮮血又湧了上來。
陸寧無力地閉上了眼睛,疼得渾身直哆嗦,良久後,輕笑開口。
“如果我說,是顧琳琅傷了我,還把我丟到醫院去的,你信嗎?”
薄斯年一拳狠狠砸在了車門上,整個人近乎失控的暴躁。
“陸寧,你如今撒謊就這點水平?
琳琅傷的你,那去見那小白臉,也是她逼你的?找警察指控我,也是她逼你的?嗯?!”
他隔得太近,如同生生阻斷了她的呼吸。
陸寧費力地將頭移開了一點,再睜眼看他時,她勾了勾嘴角。
“薄斯年,兩年前,我就應該死在精神病院裏,而不是拚了命出來,再麵對你這張惡心而可笑的嘴臉。”
“你說什麽?”
薄斯年狠狠扼住了她的脖子,整張臉可怖至極。“陸寧,你再說一遍!”
“嗬,”喉間呼吸變得困難,她卻隻冷笑出聲。
“我說,有本事,你就痛快點殺了我。”
“你以為我不敢嗎!以為我不敢殺你?!”
薄斯年扼住她脖子的手不斷用力,他腦子裏不斷重複著她那句話。
我就是死,也不願意再看到你這副嘴臉!
我寧願死,也不想再見到你!
他雙眸血絲遍布,理智如同被吞噬進了無底深淵。
他死死地盯著她,盯著她麵上血色一點點抽離,再一點點漲成青紫色。
那雙杏眸裏的厭憎和仇恨一點點褪去,轉為空洞,再一點點無力地合上。
他看著,陡然回過神來,如同觸電般將手收了回去。
靠著車窗的人滑落到了座椅上,胃裏猛然一陣抽搐,陸寧不受控製地嘔出一口鮮血。
他的手還保持著虎口張開的姿勢,突然開始打顫。
陸寧胡亂擦了下嘴角的血色,麵色慘白地癱軟在了座椅上,無力地低笑出聲。
“真可惜,就差一點了。”
就差一點,她就一了百了地死在他手裏了。
薄斯年薄唇動了一下,沒有出聲,喉嚨裏如同被堵上了棉花,他再說不出半個字來。
車在莊園停下,後麵的兩個人都沒有反應,前麵的司機也不敢出聲,隻安靜坐著。
良久後,薄斯年才算是回過神來,拽住陸寧就拖下了車。
“少演戲,為了勾醫生,你這是裝的哪門子病弱?”
陸寧周身使不上力氣,由著他拖拽著,身體搖搖晃晃地跟了進去。
在拖著她上樓時,薄斯年順手拿了兩瓶威士忌,再進了臥室將她丟在了地毯上。
他將一瓶酒丟到她麵前,再坐到了她對麵。
“欠我兩萬,喝了這一瓶,抵一半。”
陸寧沒有動,綿軟地靠著床沿,大口大口喘氣。
白酒度數高,一瓶下去足夠要她的命,但她倒不是在乎那些,是真的連撿起地上那瓶酒的力氣都沒有了。
薄斯年嗤笑出聲,他眸子裏散著猩紅,將手裏的酒一口氣喝了大半。
再逼近陸寧鉗住了她的下巴,將剩下的酒直接對著她的嘴灌了下去。
辛辣的酒水突兀地闖入了喉間和鼻腔,陸寧痛苦地發出一陣劇烈咳嗽。
胃裏如同被丟入了一個通紅的烙鐵,生生炙烤的劇痛。
她實在承受不了了,伸手無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薄斯年死死地盯著她,將那隻酒瓶砸在了牆角。
酒瓶碎裂開來,酒水漾開在米色的地毯上,一片狼藉。
她好像是真的麻木了、,動了動嘴角。
“薄斯年,我但願有一天能親手殺了你。”
低若蚊蠅的聲音,如同落入深海的一滴細雨,身上暴躁的男人,絲毫沒有聽見。
他大掌拂過她脖子上留下的淤青,死盯著她的眉眼。
“陸寧,我警告過你,除了我,不要去接近任何男人!你膽子是要上天啊!”
“這一周,你都不要指望再見到你寶貝女兒。
你若再折騰一次,她離開你的時間就該是七個月,或者七年了。”
疼,疼入骨髓。
她手心貼著身下的地毯,想用力抓緊緩解下痛意。
窗外的天色一點點暗了下去,直到夜幕初臨,他才終於放過她。
他起身,穿好了衣服,西裝革履,矜貴淩寒,愈發襯得她狼狽不堪。
他俯視著她,拿過手機撥了一個號碼,俄而他薄唇輕啟:“宋醫生,出來聊聊。”
陸寧呆滯的麵色終於有了反應,費力地側頭看向了他。
薄斯年掛斷了電話,俯身睨視著她。
“等著。好好看看,你心愛的小白臉是什麽下場。”
在他披了外套直接出門時,陸寧眸眼浮現驚恐,拚命想爬起來,身體再一次重重地跌到了地上。
臥室門被怦然合上,陸寧發抖著爬過去拿到了地毯上的手機,手忙腳亂地給宋知舟撥電話。
那邊機械提示正在通話中,再打,一直打不通。
她竭力往門口爬,拉開門費力出聲時,沒有任何人回應她。
夜深如墨,她爬到落地窗前,正看到黑色的跑車往莊園外飛馳而去。
哆嗦著再打開手機時,手機提示低電量關機。
莊園外,疾馳的跑車內,男人黑沉麵色在忽明忽暗的夜色裏,如同鬼魅,散著濃重的殺意。
跑車車速極快,偏僻的道路上,宋知舟白色轎車順著薄斯年給的位置不斷靠近。
兩輛車的距離,在這樣人煙稀薄的道路上,迅速縮短。
薄斯年看向屏幕上陸寧不斷打進來的電話。
他按了接聽,任由那邊焦灼嘶吼,眸光寒意肆虐,不去理會。
他墨眸鎖定迎麵駛來的白色轎車,暗黑色的跑車猛地往左一個漂移,與那輛白色車迎麵駛入了同一車道。
俄而,一腳油門狠狠踩了下去。
在迅速逼近的距離裏,強烈的車燈清晰照亮了宋知舟驚慌錯愕的一張臉。
通話時長還在跳動,他雙眸淩冽如冰川雪域。
陸寧,好好聽著,你的宋醫生,死在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