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聖水
剛把皇上送出去，這會兒殿外又有人氣勢洶洶地進來了。皇上這幾日賞了不少的東西，宮人們以為，又是賞賜到了，不由得露出喜色。
來人氣勢洶洶，看衣著是個大宮女，撥來伺候的宮女巧兒在錦娘耳邊道：“這是太後身邊的大宮女硯心姑姑。”
眾人一見硯心，幾乎氣也不敢出，可見這硯心平時在眾人麵前是有幾分威嚴的。
“靜妃小主吉祥！”硯心象征性地福了福身，她身邊的宮女手裏托著杯酒樣的液體。
硯心托過那酒杯，裏麵是黑乎乎的液體，散發著奇怪的味道。
“小主封妃大喜，這是太後她老人家賞的聖水，小主快請喝了吧！”
一等宮女妍兒皺眉道：“敢問姑姑，這是什麽東西，如何能喝得？”
那黑乎乎的，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既不是酒，也不是飲料，那該不會是毒藥吧？
妍兒是有幾分膽量的，提醒硯心道：“硯心姑姑，小主可是新封的靜妃，要是皇上知道了……”
“哈哈！”硯心仰頭便笑了起來，隨著這笑聲，硯心身邊的宮女抬手便給了妍兒一巴掌。
硯心斥道：“太後的旨意，也是你一個小小宮女可以揣度的嗎？”仍是穩穩端著那杯液體，仿佛即使是毒藥，她也要錦娘喝下去。
錦娘輕喝一聲：“妍兒，退下！”
妍兒不得不退到一邊。
硯心上前幾步，雙手托著酒杯：“小主請吧！”
錦娘掃了那杯中一眼，黑色的液體裏摻雜著些灰塵樣的東西，味道刺鼻。
她一進宮就被封為妃，不知紅了多少人的眼睛，定是有人挑唆，使太後對她心生厭惡，故而為難於她。不消了太後的這口怒氣，她是不會罷休的。
錦娘緩緩接過那酒杯，在硯心的注視下喝光了液體。
硯心心滿意足。
“太後要奴婢轉告小主，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不要仗著自己有幾分恩寵就不把宮規放在眼裏。行了，咱們走吧！”
硯心一走，錦娘便再也忍受不住，露出痛苦的神色。
巧兒與妍兒連忙扶住她：“小主！”
錦娘喝了那藥，便覺得腹痛難忍。
巧兒哭道：“奴婢去叫太醫！”
錦娘攔道：“太後的旨意，恐怕誰也不會來的。”
“難道就這樣看著小主受苦嗎？奴婢去請皇上，她們也太欺負人了！”
“不，別去！”錦娘勉強撐起身子，“扶本宮去床上歇歇！”
太醫不能請，皇上也不能請，二人都快急瘋了，隻得跑到傾落那裏問有什麽法子。
硯心來的時候，傾落並不在房裏，進來一看，錦娘在床上痛得打滾，定是喝了不幹淨的東西了。
巧兒原沒處哭，此時見傾落來了，便哭得厲害了：“硯心毒殺小主了，還不讓請太醫，小主要死了呀！”
“你胡說什麽，小主好著呢！”妍兒見她說話不吉利，轉頭斥道。
傾落走到床前，抓住錦娘的手，冰冷冷的。
傾落的心一陣發緊，錦娘小聲說著：“妹妹，我這是，這是怎麽了？”
她想著太後不敢殺她，可是肚子疼得厲害，不是中毒又是什麽？怕她就要命喪於此了。
錦娘緊緊地抓住傾落的手，仿佛這一放手，就永遠見不著傾落了。
“妹妹，姐姐對不起你啊，姐姐不該帶你進宮來，害得你也……”
“姐姐莫說傻話。”傾落定了定神道：“姐姐喝的不是毒，是符水，是道士用符燒成的灰燼兌的水，隻是痛一陣，姐姐不會死的。”
曾經，舒家也請道士來做過法，就做過這種符水，當時她因好奇喝了一點，苦是苦得緊，因喝得少，沒有這麽大的反應，錦娘喝了一杯，還不致喪命。
聞言，兩個宮女都鬆了口氣，看錦娘痛苦的模樣，心卻越揪越緊。
傾落握著錦娘的手，陪在她身邊，直到錦娘的痛意過去。
錦娘好過來之後便見傾落在床邊欲睡，又不敢睡的模樣。
傾落在這兒守了她四個時辰，錦娘不由動容。
進入幻花樓以來，就沒人對她這麽好了。
“好妹妹，睡會兒吧！”錦娘把傾落扶枕在床上，讓她可以睡下，自己撫著傾落的頭發，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娘親哄她睡覺那樣。
傾落擔心著錦娘，哪裏睡得著？沒多久就醒了過來，驚慌地喚著錦娘的名字。
見錦娘笑看著她，傾落喜極而泣。
“姐姐，你總算是沒事了。”她也沒有把握，那符水喝多了會對人造成什麽傷害，要是錦娘因此死了，她會難過死的。
“姐姐是寵妃，姐姐死了，皇上會難過，太後是皇上的母親，她心疼兒子，是不會讓姐姐死的。”
傾落不由地嗔怪道：“都嚇死妹妹了，姐姐還有心思開玩笑！”
太後的這杯符水，沒能要了錦娘的命，卻將她們姐妹的心拉得更近了。
“我本該去慈寧宮給太後請安的，太後不高興也是應該的。”
新婚第二日，皇上體恤她，特免了她的請安，誰知會惹得太後不悅？看來以後做事要謹慎些了。
這件事錦娘讓宮人們守住自己的嘴，對誰也不要說，皇上隻以為太後真賞了她一杯瓊漿。
養了幾日，不敢怠慢，錦娘親自去給太後請罪，太後見她懂事，倒也沒說什麽重話，錦娘知這場災禍皆是因自己一夜封妃而起，遂自請降位。
太後念著皇上的意思，沒有過多地降她的位分，隻從妃位降為了嬪位。
錦娘身上的病還沒好，走路都有些打顫就過來請罪了，這讓太後很滿意。
錦娘一走，硯心便道：“這回看她也不敢不把太後放在眼裏了。”
太後嚴厲地看著硯心，那眼中似有一枚匕首，隨時會剜著人。
硯心惶恐地垂下頭。
“皇兒喜歡的女子多的是，一個小小的歌女，不必放在心上，等皇兒的新鮮勁兒過去了，她也就不算什麽了。”
硯心懂得太後的意思，連忙道：“太後說得極是。”
“哀家看她身子還虛，可曾看過太醫了麽？”
硯心如實道：“她知是太後的旨意，並不敢請太醫診治。”
太後沒想錦娘這麽守規矩，當下便道：“讓陳太醫去看看吧，皇兒見她病怏怏的，心裏也不好受。”
硯心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