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姥姥
月光如灑。
蘭若寺的廢墟仿佛被鍍上一層銀色的微光。
“姥姥？！”
聶小倩眉頭微皺，身上寒氣悄然散去，如緞的烏黑長發無聲在她身後垂下。
站在廢墟之上的辛蝶舞，此刻卻又笑嘻嘻的說道，“姐姐也怕姥姥知道啊！”
“敢拿姥姥來嚇唬我！別以為你做的那些事就有多好！如果姥姥知道了你做的那些事，怕是不止要挖去你的雙眼！”
聶小倩這次是真的怒了，身上的寒氣再度浮現，臉上甚至都浮現出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在這朦朧的月光之下，她宛如一個冰雪中的仙子，高貴又不容人靠近。
就連躲在密林之中一株大樹後的喬楚，都明顯的感覺到一陣徹骨的寒氣。
他很自覺的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同時也很感激聶小倩剛才的做法。
這根本就不是自己這種修為能參與的戰鬥，實力差距太大了。
自己除了躲著點，根本幫不上半點忙。
而且他也不能往密林深處繼續走了，畢竟那裏還藏著一群惡狼呢！
因此隻能躲在樹後，安靜的看著。
寒氣圍繞著聶小倩的身體流淌，她原本烏黑的長發，漸漸變成了雪白。
“蝶舞，看你還能躲到哪裏！”
圍繞在聶小倩身邊的寒氣逐漸形成了一股寒流，卷動長長的白發，猛然朝著辛蝶舞的位置撲去。
“姐姐饒命！我跟你開玩笑的.……”
眼看著聶小倩的白發如同一根根離弦的箭矢，辛蝶舞也慌了。
她早收起了臉上調皮的笑，驚慌的跳了起來。
身形飄動，宛如一隻飛蝶在起舞，她速度越來越快，影子也越來越虛幻。
可即便是她拚盡了全力躲避，卻仍然是險象環生。
一個不慎，身上的衣服被白發掃中，就會瞬間被撕成碎片，隨後像雪花般的飄落。
“我錯了！小倩姐姐！”
被逼到了廢墟的一角，眼看著無路可逃，辛蝶舞苦著臉哀求道。
“錯就要付出代價！”
聶小倩麵若冰霜，雙眼赤紅，白的嚇人的臉上竟逐漸的浮現出了點點黑斑，隱隱透著黑氣。
她就是一具埋藏在冰雪之中，即將腐朽的死屍！
白發似箭，頃刻間已刺到了辛蝶舞麵前。
然而也就在此時，辛蝶舞的身前竟陡然出現了一叢雜亂的藤條，宛如一塊巨大的木盾，直接將她的整個身體遮掩住了。
“砰！”
白發刺中了藤條，一聲悶響應聲而起。
廢墟之中閃出一片紅光，隨後塵土飛揚，月色都為之一暗。
就連喬楚藏身的那株巨樹，都仿佛顫動了幾下。
“噗！”
喬楚突然看到聶小倩身體猛的一顫，緊接著口中吐出了一股冒著黑色煙霧的黑血！
在月色下詭異萬分。
而她身邊的寒氣也隨之彌散，雪白的長發又漸漸恢複了青黑，淩亂的散落在肩頭，臉上的冰霜和屍斑也消失了，也恢複了白皙。
“蝶舞調皮，嚇嚇她也就是了，何必真要殺了她呢？咳咳.……”
煙塵之中，一個柔和的聲音傳出，隨後一個中年美婦，杵著一根枯杖緩步走出。
她的身形略微佝僂，步態也有些不穩，像是一個身患重症的病人一般，咳嗽連連。
然而看到這個美婦，剛才已經被嚇的蜷縮成了一團的辛蝶舞直接伏在地上，就連受了傷的聶小倩也慌忙的跪了下來。
兩人畢恭畢敬的叫道，“姥姥！”
姥姥？！
躲在大樹之後的喬楚，此刻眼睛也是瞪得溜圓。
這個中年美婦，就是那隻吸人精血的大樹精？
一股無形的恐懼從他的心底油然而生，他隻覺得手腳冰冷，如墜冰窟。
這種恐懼不單單是怕被吸光了精血。
更是因為姥姥強悍的實力！
一出手就擊退了聶小倩，讓她受了暗傷，這修為得何其深厚？
喬楚不敢想。
他現在唯一敢想的就是怎麽能快點離開這裏！
“剛才小倩說你做了一些對不起我的事？”
姥姥的話音並不高，聽起來也算和藹。
隻是這話卻也驚得辛蝶舞臉色發白。
她慌忙的站了起來，一邊順勢去攙扶姥姥，一邊笑道，“小倩姐姐開玩笑的，我哪裏敢做對不起您老人家的事情呢？姥姥您要不信，可以問問小倩姐姐嘛……”
“躲進密林深處，不要出聲……”
聶小倩焦急的低聲說道。
喬楚也不敢出聲回應，隻是悄悄的朝著密林深處退去。
“是嗎？小倩！”姥姥抬頭看著聶小倩，問道。
聶小倩並沒有回答，而是快步迎上上去。
同時攙扶住了姥姥的另一條手臂，畢恭畢敬的說道，“姥姥不是應該在靜坐療傷嗎？怎麽此時竟出來了……”
“唔！今日不知怎的，總感覺心緒不寧，咳咳.……沒想到一出來，就看到你們姐妹兩個在胡鬧！咳咳.……”
姥姥似乎是一口氣說的話有點多了，又開始止不住的咳嗽了起來。
“奴婢讓姥姥費心了。”聶小倩低頭說道。
“唉……胡鬧不要緊，隻要不是背著姥姥做一些讓人不高興的事就好。”姥姥慢條斯理的看了看聶小倩，又看了看辛蝶舞。
“小倩不敢！”聶小倩低頭答道。
“姥姥放心，蝶舞也沒這個膽子。”辛蝶舞笑道。
“油嘴滑舌，你沒這個膽子？就你頑劣！”姥姥的臉色忽然一變，道，“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們，胡鬧歸胡鬧，可別真做什麽對不起姥姥的事情，到時候狠心懲治你們，讓人心疼……咳咳！”
“奴婢不敢！”
聶小倩和辛蝶舞雙雙跪下，齊聲回應。
隻是這回應中明顯的帶著驚恐，想來她們應該是很清楚姥姥口中的懲罰意味著什麽！
“好了，都起來吧！”姥姥又恢複了一臉的慈愛，“姥姥告誡你們，也是為了你們好。咳咳.……
最近這一段很不太平，你們也都知道。
前幾日，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妄徒前來挑釁，雖然已被我困鎖，可也耗費了我不少的精力。
如今又有一股更為強大的力量出現在蘭若寺附近，就連我感應到時，都是心悸不已.……咳咳！
你們可曾看到過什麽可疑的人？”
“沒有！”
聶小倩和辛蝶舞互相對視了一眼，又快速的移開了各自的目光，異口同聲的回答道。
“.……沒有最好。”姥姥緩緩的點了點頭，“那力量雖然強大，可也不甚明確，似有似無的，讓人琢磨不透.……咳咳！”
“會不會是姥姥因為前幾日同那妄徒對抗，損傷了法道所致？”辛蝶舞調皮的一笑，分析道。
“不會.……咳咳！不過也不好說.……”姥姥微微一怔，搖頭道。
“姥姥既然有所感應，奴婢這就通知其他姐妹都提高警惕，加緊防範為要。”聶小倩道。
“嗯，也好！”姥姥讚同的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蝶舞你就扶著姥姥先回去靜修。”聶小倩看了一眼姥姥，垂頭說道，“奴婢這就去通知其他的姐妹。”
姥姥點了點頭，剛想轉身朝蘭若寺中走去，忽然一陣淒厲的狼嚎從密林中傳來。
“嗷唔，嗷.……”
聲音低沉，急促。
緊接著就是一聲悶響，密林中一道微弱的光芒驟起驟滅。
“有人闖入！”
聶小倩抬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臉色蒼白。
辛蝶舞也瞪大著雙眼，瞟了一眼聶小倩，又轉頭看向了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