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激怒
一時間,巷子中的氣憤更加的劍拔弩張起來,就連拓跋雷山胯下那匹神俊都按捺不住似的,不由地來回踱步,鼻子中時不時的奔出灼熱的氣息,在這深冬的夜晚,帶出一團團煙霧。
就在拓跋雷山的神情看上去像是快忍無可忍,正要吩咐身後的士兵發功進攻時,隻見李言擺手笑道:“別著急嘛,你想要拓跋賀回去啊?簡單。”
頓時這拓跋雷山暗自鬆了口氣,原本以為自己的侄子被歹人擄走,是想引蛇出洞,那無論如何,自己的侄子定然不會有什麽三長兩短,可當這拓跋雷山知道是李言擄走他的侄兒之後,內心一下就覺得自己的侄兒已經是凶多吉少,畢竟李言即便是想要吸引他出現,根本就不出需要擄走拓跋賀,隻要李言隨隨便便在他的府邸前晃上幾圈,他拓跋雷山都不得不出麵。
畢竟傳聞中李言的武功深不可測,尋常人根本對付不了,必須由他拓跋雷山親自出手才有把握應對。
雖然不知道李言為何要擄走自己的侄兒,知道拓跋賀可能凶多吉少,但這拓跋雷山還是艱難的壓抑自己心中的煩躁,想著若是李言想要殺拓跋賀,根本就不需要多此一舉的將拓跋賀擄走,不由堅信自己侄兒還有一線生機。
可現在從李言口中得到拓跋賀真的還活著的消息,拓跋雷山提著的心算是稍微放了下來。
“齊王殿下到底想如何?”
拓跋雷山雖然表麵上極力裝作鎮定的樣子,可那些細微的情緒波動,依舊沒能逃過李言的眼睛。
隻見李言卻沒開口對拓跋雷山提什麽要求,反對對身後的關河打了個響指,一臉戲謔的笑道:“把人帶出來。”
“好嘞!”
關河嘿嘿一笑,搓著手掌轉身就往院子內走去。
頓時院門處除了李言這一個漢人之外,剩下的隻有密密麻麻的蠻人了。
可李言並沒有對眼前的這一幕有任何的慌張,反倒氣定神閑地倚靠在門口上閉目養神。
拓跋雷山仔細地打量了李言幾眼之後,有瞥向那麵矗立在李言身旁的帥旗,不由緊緊皺眉,在心中反複拿捏李言擄走自己侄兒到底為了什麽?
如果說是為了吸引自己的目光,給城外的那一批雲麾軍減少壓力,可既然如此的話,那就不應該在城外的那批雲麾軍還沒發動對叩官城的進攻前先暴露了自己的行蹤啊。
可若是說隻是單純了為了吸引自己,那他的目的達成了啊,不是應該在自己出現的一瞬間,就發動進攻才對麽?為何反倒擺出如今這幅氣定神閑的模樣?
拖時間?距離城外那批雲麾軍到達叩官城下,還有很久啊,即便讓你拖住我一整晚又能如何?
拓跋雷山眉頭緊皺,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可很快,這拓跋雷山那疑惑的目光,就變成了睚眥欲裂的模樣。
隻見破舊的院子中,關河拖著一個血人緩緩走了出來,原本那跟薄薄的汙雪混合的青石板上,瞬間留下了一道汙濁不堪的血跡。
關河將一臉嫌棄地將拓跋賀丟到了李言麵前,撇嘴道:“雖然不知道這小子那裏得罪了將軍你,可我還是不得不說,咱們這麽做是不是太殘忍了一些?”
李言撇了一眼腳下那血肉模糊的拓跋賀,眯眼道:“殘忍?我覺得我已經很心善了好吧!至少我還給他留了一口氣,讓他跟自己的親人見上最後一麵,你想想我大華邊關上的那些百姓,蠻人對付他們的手段比我這殘忍了多少倍?”
關河弱弱道:“難道這小子曾經也去我大華邊關燒殺搶掠過。”
“這倒沒有。”李言聳了聳肩,話音一轉,“不過這小子在滄溟可是放出話,說蠻人到我大華邊關對待我大華百姓越是殘忍,他給出的賞賜也就越豐厚,原先蠻人最多隻是給我大華百姓砍上一刀就完事了,可有一次,有個蠻人把我大華一個漢人抽筋剝皮之後,被他知道了,竟然賞賜了那個混賬一車黃金跟好幾車的糧食,使得蠻人紛紛效仿,才出現了大華邊關百姓被蠻人以極其殘忍的手段對待的局麵。”
“什麽!”
關河眉頭一皺,想起大華邊關經常會看見的那一幕,屍山血海,每一個人都被抽筋破皮的掛在樹上,無論男女老少,皆是如此!不由差點咬碎了牙關,冷冷地撇了一眼地上的血人,狠狠就往那拓跋賀的手臂上踩去。
頓時一聲清脆的哢嚓聲傳入李言耳中,李言立刻一臉嫌棄道:“哇,人家都這樣了,你還雪上加霜,要不要這麽殘忍?”
關河仍是不解氣,還想繼續抬腳,李言連忙就道:“別弄死了,我還有用呢!”
關河一愣,一臉詫異道:“都這樣了,將軍還能用來做什麽?”
此時的拓跋賀渾身血肉模糊的躺在青石板上,赤裸這上身,在這樣的深冬夜裏,恐怕隻有那滿是火爐的雪月樓才能如此打扮,若是出了雪月樓,還光著膀子,那恐怕不被凍死,也差不了多少了。
李言自然能不會好心的給這拓跋賀在關押他的屋子裏點上火爐,可為了能給這家夥留一口氣,可是廢了好大的功夫,因為啊,這人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鈍刀子割肉的時候,精神會無比集中於刀子劃開的傷口之上,整個腦子裏除了疼之外,什麽冷啊困啊之類的負麵狀態,定然會被忘得一幹二淨。
隻見李言輕輕抬腳,一下就將跟前的拓跋賀踢到了愣愣出神的拓跋雷山胯下的馬蹄邊上。
拓跋雷山依舊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這一幕,隻見出氣比進氣多的拓跋賀無比艱難得對著拓跋雷山緩緩抬起手掌,一副似乎想要抓住什麽的模樣。
隻見那隻血肉模糊的手不住的顫抖,沒有抬起多高,就重重摔到了地麵上,拓跋賀至此氣息全無。
拓跋雷山瞳孔迅猛收縮,猛然就從馬背上挑落,跪倒在拓跋賀身前,渾身顫抖,不可置信的看著地麵上這具屍首。
“侄兒……不……你不能死……”
許久之後,拓跋雷山才接受了拓跋賀身死的事實,猛然瞪向李言,那發梢不住的上揚,嘶吼道:“你該死!”
李言無奈歎了口氣,將插在青石板上的帥旗拔起,隨手丟向身邊的關河,輕聲道:“扛著,我先溜了。”
“哈!”
關河眼珠一愣,急忙道:“不……不是!將軍,你這是什麽意思!你刻意激怒這拓跋雷山,不是應該趁著他怒發衝冠,失去理智的時候,跟他大戰三百回合麽?”
李言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你覺得他會現在跟我單挑?”
關河愣愣的撇了一眼院外那全都目露凶光的蠻人,弱弱道:“將軍素來威武,即便他們一擁而上又能如何?將軍一人就能與那長阪坡上的張翼德一般,抵擋他們千軍萬馬!”
“老子現在手上連把兵器都沒有,要不要把我吹得那麽厲害?”李言沒好氣道:“我倒是覺得你比我厲害多了,要不你來學那張翼德?”
關河扭頭撇了一眼那密密麻麻的蠻人,微微咽了咽口水,可扭頭時,發現李言已經快步往那屋內走去了,不由連忙喝道:“將軍!你把帥旗丟給我是個什麽意思啊?我是該跟你一樣開溜還是擋一會啊?”
李言一邊往屋子裏快步走去,一邊扭頭氣道:“你自己看著辦!”
關河頓時愣在原地,什麽叫我自己看著辦嘛,如今院子裏真就除了自己跟李言之外再無其他人了,而將要麵對的是幾千蠻人的進攻,說以一人之力抵擋幾千蠻人,關河絕對沒有這個自信,可若是跑嘛,好像又有點拉不下這個臉,若是傳出去,讓別人知道他關河未戰先退,雖然情有可原吧,但也絕對能讓他在手底下的士兵麵前抹不開那個臉啊,再說了,李言隻是往院子裏跑去而已,又不是往包圍之外開溜。
難不成還他關河還能撇下自己的將軍逃命不成?
幾乎一瞬間,這關河就知道自己該如何抉擇了,緊握手中的帥旗之後,對著院子外數千的蠻人,朗聲就笑道:“哈哈!老子豁出去了!不就區區幾千的蠻子嘛!有何可懼!倒是你們!不怕死的盡管放馬過來!”
睚眥欲裂地拓跋雷山倒是很快巨滿足了關河的怒吼,猛然將腰間的長刀抽出。
一聲清脆響亮的刀劍出竅聲劃破了夜色的沉寂。
拓跋雷山用長刀指著院落,用蠻語高聲喝道:“兒郎們!隨我將這大華齊王生擒了!此戰過後,所有人例行封賞,按斬殺一百騎算!”
一時間,在拓跋雷山身後的數千蠻人紛紛嚎叫起來,要知道,在滄溟,但凡斬殺一百騎兵的戰功,即便原先是一個最底層的小卒都是能立刻提拔成校尉的,成為校尉之後,便能統領一百人馬,到時候在滄溟,想要什麽糧食美人,還不是易如反掌?再不濟,也能跟其他關係好的校尉聯合起來,到大華那邊打打牙祭不是?
更何況他們這些大多都是校尉一級別的蠻人?不說連升好幾級,哪怕隻提升一個檔次,那也是很不錯的啊,如今隻要對付兩個漢人,就能得到這樣的軍功,這如何能讓這些蠻人不眼熱?
頓時,在拓跋雷山的帶頭下,所有蠻人瘋了似的,一股腦就湧向那矗立在門口扛著帥旗的關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