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眼看人低
日子不緊不慢過著,杜忘憂的肚子一天天變大,終於輪到蘇修羅嘲笑她像個西瓜。
杜忘憂在杜府捧著肚子,任由蘇修羅笑,蘇修羅笑罷離開,杜忘憂身邊就圍了一堆人,目光擔憂而深長,眼睛停在她肚子上,心思懸在她身子上。
杜忘憂一臉無奈道:“舅母,舅舅,前輩,你們再看,他也這麽大了,出不了事。”
胡淩目光擔憂道:“我們不是怕他,是怕你……”
杜忘憂勉強挺著肚子轉了一圈:“我這不好好的,能吃能睡的。”
廖千山讓她坐下,探了一下脈就鬼哭狼嚎道:“誆人,這脈一看昨日就嘔血了!”
被診出來了,杜忘憂就老實承認,避免被絮叨:“隻嘔了一次。”
胡淩眼一紅,就要哭出來,她摟住杜忘憂道:“忘憂,這孩子就不能不要嗎?舅母……舅母實在看不得你受這樣的苦。”
杜忘憂昂著腦袋道:“都這麽大了,舅母要對他這麽殘忍嗎?”
胡淩莫名一慌,趕緊解釋道:“不是,我們不是這個意思。”
杜忘憂惡作劇得逞般笑道:“逗您呢舅母,孩子都能聽見,您可別在肚子裏就嚇他。”
杜延峰陰鬱道:“他若知自己的出生會帶來什麽,不知還願不願來這世上。”
廖千山差點要給杜延峰一掌,讓他說出點好話來。
胡淩慈愛地摟住杜忘憂,依依不舍道:“你在府裏多住幾日,讓我們好好看看你,好好照顧你。”
這頭氣氛不太活躍,不遠處的李恪稀罕道:“瞧這架勢,怎生離死別般?”
知道怎麽回事的杜川柏心情一下墜入海底,語氣不好道:“閉嘴!”
李恪委屈的想掉淚,礙於男人麵子,憋著傷心,哆哆嗦嗦道:“你……你凶什麽!”
杜川柏壓下抑鬱,溫聲道:“抱歉。”
李恪心思單純,在有些事上卻能看出一二,他目光在杜忘憂身上轉轉,看到胡淩細聲給杜忘憂說話,他覺得哪裏不對,又說不出哪裏不對。
他重點看了看杜忘憂的肚子,那肚子圓滾滾的,沒什麽異樣。
猶豫了好半晌,李恪還是忍不住道:“你到底怎麽了?這些個時日,忘憂一回來你們就這樣,愁眉苦臉,心事重重的。”
杜川柏道:“她有身子,讓人擔心。”
隻是為這事,李恪是非常願意積極為燕珩作保的:“有我陛下阿兄在,她不會有事的。”
杜川柏嘴角微抽,冷冰冰道:“就是因為他,我們才不放心。”
李恪不願意道:“什麽意思啊你?我阿兄對忘憂無微不至。”
杜川柏道:“他連孩子會踢人都不知道,他將來能照顧好孩子嗎?”
李恪道:“他可以學,你看他將英兒照顧的多周全。”
燕珩端著藥從旁處走到杜忘憂身邊,胡淩三人識相地散了。
杜川柏看到燕珩對杜忘憂淺笑,對自己這個妹夫嗤之以鼻道:“哼,大皇子能長大,那是太妃殿下庇護。”
杜忘憂有孕前,杜川柏對燕珩的態度還是不錯的,反而是杜忘憂有孕後,杜川柏提起燕珩就惱,李恪問,他也不說在惱什麽。
李恪維護燕珩,順便打探杜川柏的口風:“你為何又對陛下有意見了?”
杜忘憂捏著鼻子將藥喝了,喝完還捂著嘴緩了半天,一看就是胃裏翻騰,在難受。
杜川柏瞪著燕珩道:“看他不順眼。”
李恪不經大腦,脫口而出道:“那你看誰順眼?你那眸子,狗眼看人低。”
時間和聲音都凝固了一瞬,李恪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他往杜忘憂那處跑,畢竟有杜忘憂的肚子做庇護,杜川柏絕不敢碰他一下。
李恪幹笑兩聲,跑著道:“嗬嗬,開句玩笑杜二。”
杜川柏板著臉,伸手就來抓他:“你給我站住!”
李恪想躲到杜忘憂背後,在燕珩警告的眼神下,隻能從杜忘憂身邊疾走而過,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杜川柏緊跟其後,非要抓住李恪一頓好打。
杜忘憂扶額歎息道:“又來了又來了,杜二怎像孩子一般胡鬧。”
燕珩道:“你不可學他。”
杜忘憂懷念道:“我從前,也是這般健步如飛的。”
她站起來蹦了兩下,燕珩立刻緊張地捂著她的腹部道:“小心肚子。”
杜忘憂當場來了情緒,指著腹部控訴道:“你隻管肚子,他是不是都比我重要了?”
燕珩柔聲細語道:“沒有,你碰到會疼。”
杜忘憂可不信他的話,想一出是一出,直接喚道:“宋齊。”
宋齊乖乖從暗處現身,擺出聽命令的架勢,道:“杜娘子。”
杜忘憂指使道:“去魏府,將魏鐸叫來。”
燕珩道:“你叫他何事?”
杜忘憂理直氣壯道:“當然是逼婚!”
賜婚的聖敕一直未宣,但沈風在望京的時間延長了,所以那聖敕倒不急於一時了。
燕珩道:“不許。”
杜忘憂偏給燕珩反著來,她趾高氣昂地對宋齊道:“你去告訴魏鐸,他不讓魏儀嫁,我就把你發配邊疆,讓你們兩個這輩子都見不著麵!”
宋齊呆若木雞,怔忡半刻,為了自己,也為了魏鐸,麻利地飛身去魏府。
燕珩挽著杜忘憂手臂,講道理道:“你省些心思,你鬧騰,肚子也不安穩,為了孩子你消停點。”
杜忘憂瞬間炸毛,一甩手道:“孩子孩子,你們就知道孩子,怎麽著?要他就不要我了是吧!”
孕婦喜怒無常,杜忘憂說著就哭,滴答答流淚,撇著嘴,委屈至極。
她不常哭,燕珩拿她沒辦法,也不知自己哪句話能將她哄好,隻好由著她哭,想等她哭完了再好好哄。
傅崢來看杜忘憂,看到的竟是杜忘憂在哭,燕珩一旁幹站著不言語。
傅崢氣上心頭,厲聲道:“陛下,這是怎麽回事?”
杜忘憂一抹眼淚,哼哼唧唧道:“傅相,你可得為我做主啊!”
杜忘憂囫圇不全地告了燕珩一狀,說了事情的經過。
傅崢一聽,摸摸鼻子,暫時不語。
杜忘憂道:“相公也覺得是我錯了?”
傅崢隨口安慰道:“你哪裏有錯,是他照顧不周。”
燕珩見縫插針道:“我認錯。”
好歹傅崢是燕珩嶽丈,但燕珩又是今上,君臣有別,兩兩相抵,傅崢不悅地看了燕珩一眼,安慰好杜忘憂,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