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君你為後
回了紫迎殿,燕珩將杜忘憂輕放榻上,和她對視。
杜忘憂心裏毛毛的,道:“盯我作甚?”
燕珩道:“你何時嫁我?”
杜忘憂打著哈欠道:“嫁人這麽勞累的事,我可不愛折騰。”
一提這事她就裝困,燕珩緊追不放道:“你隻需嫁,什麽都不用操心。”
“一入宮門深似海,我又怕水,嫁了你豈不是會被淹死。”杜忘憂道:“再說,你我都這樣了,嫁不嫁隻是儀式,我不在乎那點虛榮。”
燕珩道:“你是不想嫁,還是不想嫁我?”
杜忘憂哈欠也不打了,直愣愣道:“你怎會有此想法?我可不是負心人,既和你好了,就會對你負責的。”
燕珩道:“你若負責,就嫁我。”
杜忘憂推脫道:“這事要從長計議,不可操之過急。”
燕珩繼續道:“小琪半月後大婚,他們都成了,唯有你不嫁,我會被天下人恥笑。”
恥笑都說出來了,杜忘憂推不掉,耍橫道:“古來都是女子逼婚男子,你怎能逼我就範!”
燕珩好商好量道:“我這不叫逼,叫求。”
杜忘憂如臨大敵道:“你莫求,我也不必應。”
燕珩使苦肉計,委屈道:“慧姨說,我娶不到你,就讓我一直抄佛經,抄到你應為止。”
杜忘憂道:“我替你抄,絕不讓你累著!”
燕珩眸子一冷,晦澀道:“你就這麽強著,死也不肯嫁?”
燕珩認定了她不是不想嫁,而是不想嫁他,他情緒明顯不對,杜忘憂知他想岔了,趕緊道:“也不是,還……還不是時候。”
想到花年對自己說要張弛有度,該強硬要強硬,燕珩遂故作輕鬆道:“我等不了了,你不嫁,便罷了。”
燕珩扭頭,直接去偏殿,杜忘憂一人坐在正殿,腳尖相對。
片刻後,杜忘憂捧著微涼的藥一飲而盡,用袖子抹了嘴,直衝偏殿而去。
她大力砸門,燕珩不開她就踹,花年在殿外,聽著這聲音就心驚,和齊宋兄弟對視一眼,夜都不守了,鳥悄地溜走。
躲到了暗處,宋齊道:“你們說,杜娘子是不是又要和主子吵架了?”
花年道:“還用說,不吵起來我跟你姓。”
齊宋剛從外麵回來,就被拉著躲起來,不禁問道:“這次又是為了何事?”
花年撇撇嘴道:“這誰曉得,杜娘子那好脾氣,遇見咱們主子,都拋到雲上去了。”
宋齊很是讚同道:“天天有恃無恐的鬧,主子真是辛苦了。”
齊宋看透一切,了然道:“主子樂在其中。”
男女之間哪有不鬧別扭的,杜忘憂在紫迎殿,紫迎殿比從前熱鬧,燕珩也比以前笑的多了,齊宋看在眼裏。
殿內傳來一聲巨響,是拍打門框的聲音。
花年驚悚道:“有何可樂?你聽聽那聲響,別打起來了!”
齊宋道:“主子會讓著杜娘子的。”
宋齊崇拜燕珩,對燕珩唯命是從,很是理解燕珩道:“杜娘子應體諒主子些,國事繁重,主子為了陪她,文書都是加急看的。”
花年甩著拂塵道:“小祖宗,杜娘子也不差,近日又在喝藥,怕是身子不好,不想讓主子知道。”
宋齊又立刻理解起杜忘憂來,想想杜忘憂為了燕珩也受了不少苦,宋齊糾著眉毛道:“真麻煩,什麽時候杜娘子能答應嫁給主子?”
齊宋冷不丁道:“孩子。”
一聲如驚雷乍起,花年茫然地問宋齊道:“你兄長說什麽呢?”
齊宋道:“杜娘子不願嫁給主子,是因為無法給主子一個孩子,所以不願占著中宮之位。”
花年搖頭晃腦道:“主子都有大皇子了,要不要孩子又如何?”
宋齊這才想起一些事,感慨道:“大皇子每逢杜娘子去看他,都要問杜娘子肚子裏是否有他的弟弟妹妹,杜娘子心裏定也不好受。”
“唉!”
三人一同長歎,為主子,也為杜娘子。
杜忘憂沒有踹開偏殿的門,折返回正殿,畫紙一鋪,提筆就畫,她畫了個大王八,將畫軸扔到偏殿門口,蒙頭大睡。
次日,杜忘憂被人捏著鼻子憋醒,伸手就給了那人一個霹靂掌,打完,她立刻清醒,定睛一瞧,大事不好。
她給燕珩脖子上撓了幾道血印子!
杜忘憂知自己欠打,翻過手心道:“打輕點。”
她翻的是左手,燕珩再惱也未動手,隻涼涼凝著她,不置一詞。
杜忘憂悻悻吸吸鼻子,可憐道:“再……再過三月,三月後我就嫁給你。”
她還迷蒙著眼睛,散開的頭發也是亂糟糟的,燕珩想心平氣和的與她談談,給她打理著頭發道:“為何要三月後?”
杜忘憂揉著眼睛道:“三月後涼快,不熱。”
現下是六月,到了九月就有些冷了,燕珩不容置喙道:“兩月。”
杜忘憂扯過自己頭發道:“你討價還價的本事用到我身上來了?”
燕珩道:“一月。”
他脖子上血痕明顯,杜忘憂知自己理虧,弱弱道:“兩……兩月。”
燕珩將她頭發隨意綁好,展臂抱她。
她順勢掛在燕珩身上,給燕珩的傷口吹氣,為表歉意,在燕珩傷口親了幾口。
正忐忑燕珩會不會原諒她,就聽到燕珩道:“起身吃早膳,吃完量尺寸。”
杜忘憂懶散道:“作甚?”
燕珩眼角染笑道:“做鳳袍。”
杜忘憂在燕珩身上差點要來一個鯉魚打挺。
杜忘憂受到了驚嚇,心慌慌道:“不會要百官朝拜,你我攜手共走承安門吧!”
帝王立後,繁文縟節一大堆,大婚之日要在承安門前舉辦典禮,受朝拜,接鳳印,還要戴禮冠。
那冠極沉,冠上十二株花樹金光閃閃,頂著它,就是頂了一頭黃金,華貴是華貴,脖子卻要受罪,杜忘憂想想就頭發發緊,更別提戴了。
燕珩理所當然道:“我為君你為後,承安門必須走。”
燕珩打濕了帕子給杜忘憂擦臉,杜忘憂拽住他的手道:“打個商量,咱們辦的清湯寡水些,節約開支,為國庫省錢。”
燕珩道:“杜川柏給了三十萬兩黃金,國庫充足,咱們不缺錢。”
杜忘憂躥到榻上,倒頭又往被窩裏翻騰,不肯接受現實道:“我困,讓我再睡會兒!”
燕珩一字不提,輕咳幾聲,宮人魚貫而入,將杜忘憂從被窩揪起,硬是量了尺寸。